巨蛇環繞大地與天空。

凱麗看到了九大世界高懸於虛空,有的熾熱如太陽,有的寒冷如深淵,有的朦朧似煙塵,還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睥睨其他八大世界。

而在最中間的位置,一個她不能再熟悉的世界在漂浮著。

歐貝利亞大陸。

在大陸周圍迷霧之中,似乎還能看見整顆娥倫斯星球。

然而如此宏偉的九大世界,卻在一物之下也顯得渺小無比。

如山巒龐大的鱗片,如深海溝壑深不可測的縫隙,如星球巨大的眼珠,以及好似玩弄囊中之物般舔舐著九大世界的那貪婪分叉巨舌。

塵世巨蟒——耶夢加得。

凱麗在看見巨蛇雙瞳的瞬間,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了她的名字。

但凱麗知道這個美麗的巨物並沒有看見自己,她在眺望著遠方某片無人知曉的虛空,期待著什麼東西出現。

「凱麗?」

少女回到了現實,發現赫文正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

她環顧一周,但是沒能看見預料中的事物,沒有把所有人都看成蛇,也沒有把大視作小,小視作大。

什麼都沒有。

思維沒有崩裂,理智並未潰散。

凱麗不敢置信地再看了一圈,想要找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卻沒能任何不符合認知的地方。

「凱麗?」赫文再問了一次。

少女猛地搖搖頭:

「我沒事,怎麼了嗎?」

埃爾伍德說道:

「你剛剛看起來似乎有些失神。」

凱麗笑了笑解釋道:

「剛剛有點走神了。」

埃爾伍德抽了抽嘴角,在這具屍骸面前走神嗎?他更願意相信凱麗是沉溺於其中的某些怪異部分了。

他的猜測並沒有脫離實際多遠。

埃爾伍德並不想深入了解凱麗的真實想法,對著赫文問道:

「你怎麼看?這個犯人到底是出於什麼意圖做出這種行為的,自我表達?炫耀?或者他真的是一個狂信徒?」

赫文分析道:

「他絕對不信仰銜尾蛇,也不是受過系統學習的教派成員,因為他對受害者的處理存在大量瀆神的細節,這裡指的是褻瀆銜尾蛇之神。」

埃爾伍德問道:

「難道是瘋狂的藝術家,把人類的生命當做了實現自己表達的材料,但是他又為什麼會選擇這種已經失傳多年的血祭儀式呢?」

埃爾伍德的職業生涯中見過不少殺人魔,他們之中「藝術家」的比例遠超其他群體,但是他從未見過這麼出色的創作者。

兇手一定十分了解任何的視覺布置能夠引發人類生理本能的驚悚與恐懼,而且深諳此道。

赫文說道:

「從手法來說,他對屍體的處理即算不上莊重,也談不上嚴肅,更像是隨手之作,他並沒有認真的對待阿巴斯的屍體,只是出於某種目的,比如引發恐懼,或是挑釁警察而殺死他,並用他早已熟悉無比的方式簡單的處理了一下。」

隨手之作?埃爾伍德無法想像如果這個是隨手之作的話,那兇手認真起來能夠做出什麼突破人類思維界限的可怖造物。

但是有疑點。

埃爾伍德詢問道:

「赫文教授,你能夠從屍體的樣子判斷出來兇手處理屍體時的狀態嗎?這可不是什麼民俗學家應該掌握的技巧啊。」

赫文問道:

「埃爾伍德警探,你沒有認真看過我的書吧?」

埃爾伍德訕笑一聲:

「這幾天我都很忙。」

赫文說道:

「在我書中關於銜尾蛇教會的那一章,就講述了我見到類似血祭的情況。」

埃爾伍德疑惑地問道:

「不是說這個教會已經消亡多年了嗎?」

赫文回答道:

「沒錯,教會是消亡了很久,而那位進行血祭的年輕人也不是銜尾蛇的信徒,而是一位受過良好教育,但精神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青年。

「據他自己所說,他舉辦這個儀式是因為有一個恐怖的古老邪魔——瑪納加爾姆的混沌子嗣正在追獵他,他必需借用另一位古老神明的力量才能對抗邪魔。」

埃爾伍德嗤笑一聲:

「委身邪魔祈求他能夠對抗另一名邪魔?真虧他想得出來,他的結局怎麼樣?」

赫文繼續講述道:

「年輕人比亞倫的這位兇手更有良知,他並沒有用人類去舉行血祭,而是苦苦專研古籍,用符合教義的替代品——各種動物完成了儀式。

「我在一切結束到過那裡,這因為我見過什麼才是認真舉行的血祭,所以才會知道相比之下這個獻祭不過是對銜尾蛇和所有人的無情嘲弄。

「他最後被發現的時候,結局並不算好,人們在他的喉嚨上發現了如同被巨蟒纏繞過一樣的紅色印記,而他的下半身不翼而飛,只剩下被犬科生物啃食過的痕跡。」

赫文笑了笑解釋道:

「當然了,由於我是在他死後的時候才到達那裡的,所以並沒能親眼見到他的死狀,其中有有多少是市井之間的流言,有多少是愚昧者的想像還不得而知。」

赫文沒有忘記在離開那裡之前清理乾淨舊神力量的殘餘。

或者應該稱呼為舊日邪魔?

埃爾伍德似乎對這個故事流露了敬畏之情,正如他自稱的,他是半個神秘主義者。

赫文說道:

「對兇手來說,這個褻瀆人類的儀式不過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的工具,是他漫不經心製造的簡陋作品。」

埃爾伍德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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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探慢條斯理的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兇手想要所有人都注意到阿巴斯的死亡,為了達成某種我暫時還不能確定的目的,他需要人們把視線投向這個男人。

「什麼事情因為他的死亡改變了呢?」

在警探喃喃自語的時候,凱麗看向了赫文。

因為她想到了一個十分恐怖的答案,一個她無法理解和接受,但又似乎能夠解釋一切的答案。

那就是兇手之所以用這種殘忍無比的方式殺死阿巴斯,是為了讓赫文因此而受到他人的猜忌。

怎麼可能有人會只為了給教授製造一些無法造成真正威脅的麻煩,就冷漠的殺死一個與他毫無仇怨的普通學生呢?

一個黑衣女性的身影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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