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援朝的表哥約有六十來歲,身材高大,一張大臉黑燦燦的,額頭的皺紋很深,有些駝背,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在他身旁坐著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大手大腳的,身體很壯實,皮膚有些發黑,坐在那顯得有些拘束。

「方律師,這位就是我表哥劉安忠。表哥,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的方律師。你把猛子的事跟方律師說下吧。你們談,我在樓下,有事給我打電話。」給雙方介紹完後,黃援朝離開了會議室。他不太願意摻和劉家的事。

「劉先生,我聽黃律師說您兒子涉嫌過失致人死亡罪,您能說下具體情況嗎?」方軼看向對面的劉安忠,問道。

「這是我兒子劉猛的媳婦,叫羅月。讓她跟你說吧,事情發生時她也在場。」劉安忠指著身邊坐著的女人,說道。

聽劉安忠說完,方軼看向羅月。

「方律師,這事不賴我們家猛子。我們家養了三十多頭豬,出事當天我們兩口子開著家裡的農用三輪車,去飼料廠拉豬飼料……」羅月雙眼含淚將事發經過講了一遍。

案發當日上午,羅月和她丈夫開著家裡的農用三輪車去拉飼料,在村口遇到了同村的劉良柱等三人去縣裡趕集。

都是一個村的,相互之間又都認識,劉良柱見農用三輪車空著,便提出搭車。劉猛去飼料廠要經過趕集的地方,便痛快的答應了,隨後劉良柱三人上了農用三輪車。

劉猛開著農用三輪車過了前面的村子,突然發現路邊有交通局的人正在檢查過往車輛。

劉猛心中一驚,他的農用三輪車這幾年一直沒交費,另外車廂里坐著三個人,這要是被抓到,肯定會被罰錢,搞不好農用車也得被扣。

劉猛心中害怕,跟車廂內坐著的劉良柱等人打過招呼後,直接下了公路,向旁邊的村子駛去。

劉良柱三人要去趕集,而劉猛為了躲避交管局的檢查,準備繞路穿過村子去拉飼料,雙方不順路,於是劉猛準備在前方停車,讓劉良柱三人下車去搭別的車去集市。

劉猛將車停在了村裡一戶人家旁,讓劉良柱三人下車。劉良柱三人中兩人年輕直接跳下了車。劉良柱下車時無意中用手抓了一下車廂上劉猛自己焊的遮雨棚的鐵桿,結果渾身一顫,直接從車上摔了下來,當時人就沒了呼吸。

眾人一愣,劉猛聽到後面動靜不對,一回頭嚇了一跳,剛想過去看看情況就聽先下車的兩名同村年輕人指著車上面的電線,喊「有電」。

劉猛夫妻急忙下車,抬頭一看,就在車廂的上面耷拉著一根電線,電線的線皮已經老化,露出的電線線芯正好搭在了農用三輪車的遮雨棚的鐵桿上。

這個電線是從旁邊的住戶引過來的,通往農用車另一側的住戶,屬於套戶線。(註:由一個用戶接到另一個用戶的線路稱為套戶線。這種情況在農村比較常見。)

劉猛急忙從旁邊的柴堆,撿來一根干樹枝,將電線擊斷。死人是大事,劉猛沒敢動車,急忙報警。隨後警車來到現場,並通知電力部門對線路進行維修。

劉猛夫妻和兩名搭車的年輕人當時便被帶去了公安機關,後來劉猛的媳婦羅月和搭車的年輕人被放了出來,劉猛被公安機關定性為過失致人死亡罪。

「今年是我們家猛子的本命年,我讓他買個紅褲衩、紅襪子穿上辟邪,他說我是老迷信,這回可好人進去。

我找人看過了,說是我家猛子這是本命年犯了太歲了。」劉安忠唉聲嘆氣道。

劉安忠這話說的讓方軼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愣了片刻後,方軼看向羅月:「劉猛被關進去多長時間了?」

「有……快兩個星期了。」羅月想了下回道。

「你們家的農用車買的時候就帶遮雨棚嗎?」方軼不解的問道。

村裡農用三輪車非常普及,不少人家都有,但是據方軼所知,一般都不帶遮雨棚。

「不是,遮雨棚是我們自己焊的,有時候接孩子趕上下雨,不方便,就弄了遮雨棚。」羅月解釋道。

「方律師,這案子……我們家猛子會被判幾年?」劉安忠插話道。

「這個得看情節,按照《刑法》規定,過失致人死亡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您家劉猛的案子,除了聽他愛人說的,還要看案卷,會見劉猛,綜合判斷具體案情後,我才能做判斷。」方軼解釋道。

「哦,方律師,您看,我們都是大老粗,這案子要是您辦,得多少錢?」劉安忠問完,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方軼。

「這個案子如果我辦理的話,律師費八萬元。」方軼要八萬元是給對方留出了討價還價的餘地的。

這案子雖然涉及人身傷亡,但對方是普通家庭,雖然可能養豬賺了點錢,但畢竟是辛苦錢,方軼不好要太多。

「方律師,您容我們考慮下,回頭給您信兒,行嗎?」劉安忠眼珠轉了轉,猶豫了下,說道。

「好,沒問題,如果商量好了,儘快給我信兒。」方軼心中一動,暗道:是不是律師費要高了。

方軼回到辦公室後,屁股還沒坐熱,黃援朝便快步走了進來。

「老方,你感覺這案子咋樣?」黃援朝眨著眼問道。

「只是知道個大概,需要看過案卷後才能下定論。咋啦?」方軼看向他。

「劉安忠剛才給我打電話,說咱們律所挺大的,你也挺專業的,他想把案子委託給你,但是覺得律師費有點高。

之前他家賠了死者家屬不少錢……讓我問問有沒有商量的餘地。」黃援朝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之前他還說讓方軼該怎麼要律師費就怎麼要,現在又跑來為律師費的事說情,黃援朝自己都感覺尷尬。但是媳婦打電話來了,他又不能不管。

「沒問題,你問問他五萬元行不行。」方軼看著黃援朝,微笑道。

「行,我問問。」黃援朝答應一聲,出了辦公室。

下午一上班,劉安忠和羅月再次來到律所,在雲喬的幫助下辦理了委託手續,交了一審律師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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