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後的陽光總是那麼的讓人愜意,吃飽喝足的方軼靠在玻璃窗下的辦公椅上,陽光透過玻璃窗灑落在他的身上,暖融融的,這讓方軼想起了村裡每到午後便聚在北牆根下眯著眼,揣著手,曬太陽的叔叔大爺們。生活不過如此!

窗下的位置是謝友和的,大家都覺得這個位置與他的氣質很配,年紀大的就應該多靠靠牆根,曬曬太陽。

方軼今天能享受老年人的待遇要感謝謝友和的兒子,因為老謝那在國外留學了四五年的兒子終於學成歸來了,老謝這幾天中午沒有跟著大家吃小飯桌。

隨著二胡名曲二泉映月的響起,躺在辦公桌下午休椅上的梅小婷睜開了雙眼,不耐煩的將抱枕扔向不遠處沉睡的周雲淵。周律師已經不咳嗽也不流鼻涕,感冒徹底好了。

「周律師,你能不能換個鈴聲,聽聽中午在悲慘的二泉映月中醒來,你不鬧心啊!」梅小婷揉揉眼,不滿道。

被抱枕拍醒的周雲淵,睡眼朦朧的嘟囔道:「一切的微笑都是虛假的,這才是我的真實生活狀態,這首二胡名曲時刻提醒我,要奮發向上!」

梅小婷一陣無語,收拾好午休床後,攏了攏頭髮,端著杯子去了茶水間。

方軼坐起身,回到工位不久手機上收到一條微信,是前台小姑娘發來的,之前約的離婚案的當事人到了,正在四號會議室等待。

半個小時後,四號會議室內,方軼皺著眉頭看向窗外,對面的女人已經嗚嗚的哭了二十多分鐘了,桌上的面巾紙盒已經見了底,桌下的紙簍中被蹂躪過的面巾紙已經冒了尖。

二十多分鐘前,眼前的女人只說了句要離婚,然後就開始嗚嗚的哭,哭的那叫一個痛苦,那叫一個慘烈,聽的人心煩不已。方軼暗暗指天發誓,以後再也不接離婚案了,真受不了!

女人再次接過方軼遞過來的面巾紙,擦了擦眼淚,又蹭了下鼻涕,哭哭啼啼道:「方律師,孩子他爸賺點錢就去賭,我好不容易藏點私房錢,全讓他搶走了,家裡沒有隔日糧,您說我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丁女士,我都聽明白了。您除了要離婚外,是否需要分割夫妻共同財產?」方軼問道。

「我家沒啥財產可分,電視機都讓他偷偷賣了,只有個破洗衣機因為不值錢,沒人要,就差賣兒賣女了!我就要離婚,越快越好。」女人再次嗚嗚哭了起來。

「丁女士,如果您不要求分割,只要兒子和女兒,我們代理離婚案子,律師費要一萬元。不知道您……」方軼最擔心的是對方付不起。

「方律師,兒子和女兒能歸我嗎?」女人止住哭聲問道。

「男方,也就是您老公沒有正式工作,又有不良嗜好,法院將兩個孩子判給您撫養的可能性比較大,但是這裡面也存在風險,有可能法院會將子女判給你們一人一個,伱要有心裡準備。」方軼道。

「好,律師費我這兩天給您送過來。」女人點頭道。

「你們現在是什麼狀態?」方軼問道。

「我上周把兩個孩子帶回娘家了,我們娘仨都住在我爸媽哪,現在我們各過各的。白天我上班,我爸媽幫著看孩子。」女人道。

「嗯,我明白了!這是委託手續,您簽完字,按照約定把律師費打到律所的銀行帳戶,然後我們開始工作。到時候我會給您打電話,再約您過來簽起訴狀。」方軼道。

十分鐘後,方軼回到工位時,謝友和正在抱著大茶杯唉聲嘆氣,精神狀態有些萎靡。

「咋啦?」方軼坐下後,問道。

「哎!別提了。走,抽一根去!」謝友和放下大茶杯,起身向露台走去。

方軼剛才在會議室被丁女士的哭聲折磨得夠嗆,正想去露台抽根煙,散散心,便起身跟了過去。

謝友和從兜里摸出一盒華子,遞了一根給方軼,然後自己點了一根,一臉惆悵的望向遠方。

方軼驚訝的看向謝友和,他來金石律師事務所都好幾個月了,終於見到回頭煙了,而且還是華子!今天謝律師的行為有些反常,太反常了!

「謝律師,兒子學成歸來,終於可以大展宏圖了,你怎麼還惆悵上了!」方軼問道。

「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小兔崽子在外面混了好幾年,花了我好幾百萬,我本以為他回來能進個大型金融機構,再不濟進個國企央企的工作穩定也挺好,可你知道他跟我說啥?」謝友和氣急敗壞道。

「說了啥?」方軼疑惑道。

「他跟我說,他要去五星級酒店當西餐廚師!」

說完,謝友和咬著後槽牙道:「我花了幾百萬就培養了一個廚師!早知道這樣,我把他送去藍翔好不好,新東方烹飪也行啊,一年能省下不少錢呢。」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煙,然後一臉鬱悶的吐出煙霧,煙霧中的臉失去了往日的從容與樂觀。

「啥?當廚師?不是……這跨度是不是有點大?一個學金融的研究生,去五星級酒店當西餐廚師,人家酒店能收嗎?」方軼驚的差點掉了下巴。

「收了!錄用通知都發了。工資還挺高!不是……工資再高他也是個廚子啊!哪有搞金融來錢快!」謝友和一臉的憤憤不平道。

「你兒子怎麼做到的?天才啊!」方軼瞪大眼睛驚詫的問道。

「怎麼做到的?拿錢堆的唄,他一開始是在賓夕法尼亞大學讀書,後來跟個女同學去了法國旅遊,那女同學的父親是什麼法式藍帶廚藝學院的老師,說白了就是個做糕點的廚子。

也不知道他那根筋搭錯了,從法國旅遊回去後,就辦理了退學手續,去了法式藍帶廚藝學院學做飯。

後來他就在那位女同學父親開的西餐館一邊打工,一般學習。畢業後,又被老師推薦去了巴黎麗茲酒店的餐廳實習,後來去了一個叫什麼銀塔的餐廳工作,反正不是在酒店就是在餐廳工作,一直在法國混,每次打電話回來都騙我說是在學金融,其實他學的壓根跟金融不沾邊。

我省吃儉用的給他攢學費,整天扣扣索索的,都成謝老扣了,結果培養出了一個廚子!早知如此,我何苦來的呢。

來,再來一根,我特意買的華子,一條呢,想抽了就去我哪拿去。我這麼節儉圖什麼啊!」謝友和一臉破罐子破摔的表情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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