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案發後,唐仁國至今沒有見過黃毛,之前警方讓他打電話聯繫黃毛,但是黃毛的電話關機了,根本聯繫不到人。

「開庭前你母親給我打電話,說是黃毛的家人被叫去公安機關認人了……」方軼說道。

「認人?黃毛怎麼了?」唐仁國立刻睜大了眼睛,驚愕的盯著方軼的臉問道。

「有人在河邊發現了他,警察到達現場後,經過勘察,認為是搶劫殺人,有搏鬥的痕跡。死亡時間大約是在你的案子案發後的三日內。

根據警方的推測,可能是黃毛漏了財,被人惦記上了……,現在案子還沒有破……」方軼緩緩的說道。

聽方軼說完,唐仁國用手使勁搓了搓臉,強忍著淚水:「是我害了他,如果當時我不叫他一起去,他就不會被人搶,也不會死……」

出了看守所,方軼給唐仁國的母親賈宗霞打去了電話……

方軼回到辦公室後,靠坐在辦公椅上,頭枕著椅背,望著天花板,什麼都不想想,什麼都不想做。他在放空大腦。

敲門聲響起,黃援朝右手掐著紫砂壺,邁著四方步走了進來。

「你這是去輝煌揮霍無度了,還是去跑馬拉松啦,咋看起來這麼精神疲憊?」黃援朝慢悠悠的坐在了方軼對面的椅子上。

「剛辦完一個刑事案子,這案子辦的腦子累,精神上更累。我就發現凡是牽扯到感情的刑事案子,不管是涉及親情,還是涉及愛情,都特麼累人!」方軼抬起頭說道。

「咱們辦的案子都跟人有關,只要是跟人有關的事就沒有不累的。

你看馬義,他做的案子全都是涉及感情的,一年到頭看著不少賺錢,天天給女當事人做心理疏導,樂呵呵的,美在其中,其實他那叫苦中作樂。

他也煩惱過,跟他一批的實習律師,基本上拿到律師證後都沒有再做婚姻家庭類案件,這種案子太特麼折磨人,精神上的折磨,毀三觀啊!

除非你能真的把工作和個人情感分開,可當你真這麼做的時候,你就會發現其實並不是把工作和生活分開了,而是人變得鐵石心腸了,少了人情味。

有幾個律師能像蘋果電腦似的,一下安裝兩套系統,Android和iOS可以隨時切換,如果做不到硬性切換調整,那麼律師多少都會受到工作的影響,會積累負面情緒,就需要自我調解。

前些年馬義整天一本正經的辦案子,負能量接觸的多了,天天發牢騷,可發了幾年牢騷後,他發現除了讓同事覺得他比較傻逼,自己越來越暴躁外,沒個卵用,什麼都改變不了。

後來他去看心理醫生,結果被人噴了一頓後,他突然發現心理醫生跟路邊算卦的差不多,每次都拿一堆大道理和一堆外國某某權威的話來給他解釋。聽起來都挺對,可實際上沒有什麼用。

後來他跟老闆聊了幾次,也不知道老闆跟他說了什麼,後來就成了這副屌樣,整天看著不務正業,以給女當事人做思想工作為樂,每每聊起業務一副極不正經的樣子。可整個人的狀態卻調整的很好。」黃援朝說完,嘴對嘴掐著紫砂壺喝了一口茶水。

「馬義是怎麼調整過來的?我看他現在也不發牢騷啊,還挺幸福的。」方軼疑惑的看向對面的黃援朝。

「這事我還真問過他,按照他的說法,這叫能量要守恆,有負面情緒,就要有正面情緒,案子可以帶給你負面情緒,換個思維方式說不定也會給你帶來幸福感。」黃援朝意味深長的說道。

方軼琢磨了半天,眨眨眼問道:「啥意思?」

「嗯,基本上……我也沒太搞明白。大概是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吧!」黃援朝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老黃,我發現了個事。」方軼認真道。

「啥事?」黃援朝問道。

「你是不是洗牙了,咋這麼白啊!晃眼!」方軼說著,煞有介事的用手擋住了眼。

「真的?上午我徒弟孝敬我一張免費洗牙卡,我剛去洗的,乾淨不?」說著,黃援朝抻著脖子,沖方軼呲著大白牙,笑了起來,看著有點瘮人。

「老黃,你也真是的,啥便宜都占,一張免費洗牙卡你也用……還有不,給我一張。」方軼咧嘴笑道。

就在此時,敲門聲響起,周穎抱著一摞案捲走了進來,正看到黃援朝衝著方軼呲牙,方軼咧嘴呵呵笑。

「媽呀!我是不是看了什麼不該看的內容?」說著,她半轉身子,特意用左手捂住雙眼,偷偷透過指縫好奇的向二人看去。

「小周過來,別遐想連篇。手指頭縫漏那麼大,大眼珠子嘰里咕嚕的亂轉,掩耳盜鈴啊!」老黃故作嚴肅的看向門口的周穎。

「大師父,二師父,你們這是搞什麼呢?」周穎嘿嘿笑著湊了過來。

「沒啥,灶上沒菜了,我準備去菜市場弄點。」黃援朝呵呵一笑道。

「灶上沒菜了?」周穎一臉懵逼的看向二人,這屋裡哪有灶台啊?

「啊!你不是叫大師傅,二師傅嗎?我們兩個不是灶上是師傅嗎?」黃援朝煞有介事的回覆道。

「行啦!你們這師徒倆,一天到晚沒個正形。

不過小周啊,你這大師傅,二師傅的可別叫了,再讓人錯聽成大師兄,二師兄,回頭再配個白龍馬和沙和尚,都夠一桌麻將了。」方軼故作一本正經的訓斥道。

「好,我知道錯了,馬上就改。您二位這是?」周穎站在二人面前抱著案卷,表現的很乖巧,低著頭強忍著笑,臉都憋紅了,比憋尿還難受。

「沒事,你師父剛洗的牙,這不是跟我臭顯擺呢吧。有事?」方軼看向周穎問道。

「啊!有個刑事案子,我想向您討教下。」周穎好不容易將笑憋了回去,衝著方軼道。

「你們討論案子,我先迴避下。」黃援朝拿起紫砂壺,起身向外就走。

「我們討論案子,又不是什麼秘密,你坐那聽聽唄,說不定靈光一閃給我們好的建議呢。」方軼挽留黃援朝說道。

「別,你們討論的都是鮮血呼啦的刑事案子,我怕半夜做噩夢。你們聊,我先撤了。」黃援朝晃晃悠悠的出了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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