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的bao行,把大明行在官員士紳的萎靡一掃而光。

都是被嚇得。

別說宋權之流,就是此前一直裝死的王永吉都毫不猶豫地爬起來了,這個實際上是最早提議借兵的傢伙,原本歷史上把這鍋扔給吳三桂後,他自己找藉口跑路了,但現在他沒法跑,好歹他還是首輔呢,可他也不想做下一個魏藻德呀,那魏藻德可是他的前任,一想起老魏被毒打致死老婆luo屍街頭女兒扔軍營一天玩死兒子全被殺的慘劇,他就像被鞭子抽著一般。

然後緊接著就拿出他雷厲風行的一面。

收繳糧食!

趁著李自成大軍還沒到,在他指揮下吳三桂的關寧軍以刀相勸,將盧龍,撫寧,昌黎等周邊各縣官倉和士紳家的糧食直接搜刮一空,全部運回山海關及其附屬各城。

抓壯丁。

同樣附近還能控制在手的各縣壯丁能抓的全抓,山海關內儲備大量軍械,一人發把銹跡斑斑的破刀,你們為皇上盡忠的時候到了,皇上在後面看著呢,以這種方式,把山海關及附屬各城的總兵力驟然增加到了八萬,至於戰鬥力……

炮灰要什麼戰鬥力啊!

抓漁民。

楊豐能想到的東西他當然也能想到。

不用皇上教導,王永吉就下令將永平沿海各縣漁民連漁船能抓的全抓到關外,為了防止逃跑還把人家老婆孩子也抓,統統攆到前所等原本廢棄的城堡保護起來,然後讓那些漁民打漁供應軍需,龍武營的水軍負責看管。

……

總之山海關那些官員士紳們就像上緊發條般,拿出他們摟錢時候的氣勢來,以最快速度進入臨戰狀態。

這些傢伙在關外都是經歷過戰火的,對這種事情那都有足夠的經驗,一旦李自成的大軍到達,山海關肯定要陷入一場血腥的大戰,那麼戰前準備越充分戰時越從容,甚至說不定還能撐過這一關。之前他們的確都在搖搖晃晃準備著做牆頭草呢,可現在一看很顯然這不是個好主意,那魏藻德可是連勸進獻女兒這種不要臉的事情都做了,卻依舊沒能夠免了被夾出腦漿子,可見那李自成是只要金銀不要臉的,雖然也不是說不能投降但能不投降還是儘量爭取吧!

包括那些地主老財對王永吉的征糧也表現積極。

他們同樣都被李自成嚇得心驚肉跳呢,一想到北京那些官員士紳正在遭受的苦難,他們這時候感覺皇上背後的聖主明君光芒無比璀璨,說到底還是皇上好啊,還是皇上是咱士紳的親人哪!現在不過是要他們拿出點糧食來,而且還是借的,而且還是以聖旨承諾之後十倍歸還並賜錦衣衛世職方式借的,相比起李自成用夾棍逼著他們傾家蕩產的惡行,這簡直就可以用偉大來形容了。

再說不是還借兵了嗎?

等借了清兵南下掃蕩逆匪乘輿還宮,那大家可都搖身一變成了顯赫的世襲錦衣衛,說到底也就是忍一時困難而已,至於交出的糧食,也是用來養兵保護自己那些金銀財寶的,所以並不算是太虧。

「哈哈,看不出這永平百姓還是很忠心的嘛!」

楊豐開心地說道。

王永吉給他搜颳了足夠支撐三個月的糧食,那他當然是要開心了,這樣他的後顧之憂就基本上沒有了。

黎玉田笑得很無語。

能把這些牆頭草們說得如此偉大,皇上也是很幽默。

「陛下,黃蜚的水軍到了!」

就在這時候,唐鈺的弟弟,負責守衛中右所的副將唐銓匆忙走上城牆跪稟。

楊豐現在基本不下城牆,完全和士兵們同吃同住,甚至就連睡覺都在威遠門,原本給他當行宮的督師府,直接被他改成醫院住傷兵了,小倩昨天終於恢復元氣,然後給他弄了一堆磺胺來,害得楊豐倒了一晚上藥瓶子,現在他手中一千多傷兵都用上了這種太祖賜下的神藥,搞得那些手下感激涕零,恨不能現在就爬起來出去為皇上殺敵。

當然他們不知道這隻因皇上實在不認為憋在督師府,能有住在威遠門城樓里心情舒暢。

「黃蜚?」

楊豐愕然了一下。

雖然他下旨召黃蜚勤王,但這時候信使才剛離開山海關呢!

黃蜚真來了。

一個小時後,登萊水師的五十多艘戰船就直接停在了寧遠河口,緊接著一個穿巡撫官服的文官和兩個穿總兵服的武官就登岸進城,並且被帶到了楊豐面前跪倒叩拜。

「臣天津巡撫馮元颺叩見陛下。」

「臣天津總兵曹友義叩見陛下。」

「臣登萊總兵黃蜚叩見陛下!」

楊豐立刻上前扶起馮元颺滿意地說道:「好,好,我大明終究還是有忠臣的。」

馮元颺是天津巡撫,李自成攻破北京後,他原本想組織部下抵抗,但兵備道原毓宗脅持他向李自成投降,他和原本歷史上率領五百親兵逃走,卻被原毓宗截擊不得不孤身逃走的曹友義這一次合了伙,然後搶了幾艘海船逃離天津直奔登州。馮元颺之前聽說過一點皇上的傳聞,楊豐在北京出城如此囂張,當然不可能沒有別人知道,所以他到登州忽悠了黃蜚帶兵北上查探,中途遇上了離開大沽口的民船,才得知皇上太祖附體殺出北京到山海關的確切消息,到山海關後知道皇上在寧遠,又急匆匆跑來面聖了。

「臣等懇請陛下登船速幸南京!」

馮元颺又趴在地上說道。

「南京,南京朕是不去的,朕無能使百姓塗炭,已經是罪孽深重了,又豈能棄北方百姓南逃,朕就是死也要和那逆賊在北方周旋到底,朕已經決定仿唐肅宗故事,借清兵剿寇。」

楊豐說道。

「借兵?」

馮元颺愣了一下。

「萬歲,此事萬萬不可啊!」

緊接著他一臉驚駭地喊道。

「哦?」

楊豐愣了一下。

這就很有意思了。

而就在此時,一百多里外的錦州,這個問題同樣在討論中。

「借兵?你們剛剛把我們的幾千顆人頭掛城牆上,居然現在還跑來找我們借兵剿寇?」

艾度禮怒極反笑地說。

他實際上已經很清楚自己的結局了,皇太極死後支持豪格的上三旗和支持多爾袞的兩白旗差點火併,而他就是上三旗中表現最突出的,多爾袞早就想著找機會把他給剁了,現在這場前所未有的慘敗那簡直就是把刀送到了多爾袞手中,他現在只不過是等著後者來砍罷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對罪魁禍首楊豐是什麼感情也就不用說了。

「若不能奪回寧遠,咱們又何來互信呢?」

老王笑著說。

「至於說死人的事情,這戰場上是願賭服輸的,若此役輸的是我們,咱家這顆腦袋,別說是掛城牆上了,您就是拿去當夜壺也悉聽尊便,諸位都是條漢子,想來還不至於比咱家這個閹人更小肚雞腸吧?」

他緊接著說道。

「你一個死閹奴配和我滿州勇士相提並論嗎?」

艾度禮鄙夷地說。

說話間他拿起了面前的兩封信。

「那可是給你們攝政王的。」

老王說道。

艾度禮冷笑了一下,緊接著打開了給多爾袞的信,看完之後又打開給福臨的,兩封信的內容都差不多,只不過給多爾袞的那封里加上了邀請後者南下和楊豐面談的內容。他正看信的時候,一名軍官急匆匆跑進來,然後趴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艾度禮神情一變,看著王承恩幾個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但緊接著就以最快速度把給福臨的那份裝好,叫過自己的戈什哈,然後指著楊坤和郭雲龍說道:「快,立刻帶他們出東門去盛京,不要逗留。」

那戈什哈急忙帶著一臉茫然的楊坤二人出去,上馬出東門直奔瀋陽而去。

艾度禮看了看老王。

「那個猛將真是你們皇帝?」

他連給多爾袞的信都沒收拾便坐在那裡,饒有興趣地看著王承恩說道。

「那還有假!」

王承恩得意地說。

「那你們是怎麼讓李自成趕出北京的?」

艾度禮說道。

「這個說起來咱家也是很茫然啊!」

老王感慨地說道。

艾度禮沒有再說話,坐在那裡一副思考人生的表情,老王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間艾度禮衝著他詭異地一笑,還沒等老王反應過來,他就抽出了桌子上佩刀,緊接著橫在自己脖子上用力一拉,鮮血就像噴泉般射出,他在那裡胡亂地掙扎了一下,在那佩刀落地的聲音中,直接躺倒在椅子上沒了聲音。

「快來人哪,你們將軍抹脖子了!」

老王驚悚地尖叫著。

突然間外面傳來無數混亂的腳步聲和鐵甲的響動,緊接著一個身穿白色綿甲表情陰騭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大堆軍官和士兵,他站在門前冷冷地看著艾度禮的死屍,面無表情地一揮手,幾個士兵立刻上前把那死屍拖了出去。

那男子在老王驚疑的目光中直接走到艾度禮的椅子前,看都沒看那滿椅子的鮮血便坐下來,看著王承恩冷冷地說道:「本王就是你要見的多爾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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