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炮!」

楊豐揮舞著鐵撾大吼一聲。

此時的他全套重甲,外面罩著紅色的龍袍,站在一輛八匹馬拉的大型四輪馬車上,拉車的馬背上甚至還有牛皮和木板製成的護盾,在他背後是一面巨大的戰鼓,兩名身披重甲的鼓手站在鼓前,而在他頭頂上是他作為皇帝專用的黃曲柄蓋傘,馬車兩旁十二面龍旗迎風招展。

而在他前方二十四門使用新式炮架的紅夷大炮一字排開。

隨著他的吼聲,所有大炮同時發出了怒吼。

膛口噴射的壯觀火焰中,二十四枚實心炮彈呼嘯飛出,瞬間飛過了五百米的曠野,帶著依舊恐怖的動能,接連不斷地狠狠撞擊在一道夯土包磚的城牆上,那巨大的撞擊力量讓城磚立刻化為碎片,甚至就連內部的夯土都塌了一大塊,仿佛整個不算太大的城堡,都在這炮彈的轟擊下顫抖著。

這是連山城。

這就是他御駕親征的目標。

他當然不會去北京,他還想多看會兒好戲呢,看看那些官員士紳們醜態百出的表演,難道不是一種很令人開心的事情嗎?但讓多爾袞的日子過得太開心也不行,那樣他會不開心的,既然如此那就打進他們老家去殺人放火好了,他御駕親征的目標是廣寧,那裡有他未來需要的東西,那裡有東北唯一一座石墨礦,而接下來他要煉坩堝鋼沒有石墨是不行的。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切斷福臨入關的道路。

試想一下他奪廣寧,然後以那裡為基地,當福臨帶領八旗王公大臣們遷都搬家去北京時候,他帶著錦衣衛鐵騎突襲會是一個什麼樣子呢?

「繼續,不停地轟!」

想像著把大玉兒拖出來扔到軍營萬人騎,把小福臨yan了扔給那些基佬摧殘的場景,皇帝陛下就無比亢奮地再次吼叫著。

那二十四門大炮旁邊,炮手們以最快速度清理炮膛重新裝填彈藥,很快皇帝陛下親自完成瞄準,所有大炮緊接著開火,二十四枚炮彈再次打在連山城牆的那塊疤痕上,更多的夯土被十幾斤重的炮彈砸塌,城牆上的疤痕繼續變深,甚至都已經開始看出明顯的彈坑了,就像被一頭怪獸狠狠咬了一口。

但這還不夠。

二十四門大炮繼續開火,炮彈不停一批批飛出,在城牆上清軍絕望的目光中,那彈坑的面積越來越大,越來越深,當第十輪炮彈擊中後,就像滑坡的山體般,一大塊城牆直接坍塌了下來。但這依然還不夠,那炮彈還是繼續不斷地射出,當第二十批炮彈擊中城牆的時候,那城牆終於無可奈何地垮塌了,在飛揚的塵土中,一段近兩丈寬的豁口赫然出現了。

「殺,一個韃子不留!」

楊豐吼道。

就在同時他一把抓起身旁立著的巨型戰斧,在頭頂上囂張地揮舞了一圈,他身後的鼓手拚命揮動鼓槌,咚咚的鼓聲響徹整個戰場,就在鼓聲中八匹駿馬同時邁開腳步,這輛巨大的馬車緩緩向前,與此同時他身後明軍士兵發出狂熱的吶喊,首先是騎兵,接著是步兵,一萬明軍將士跟隨著他們的皇帝,跟隨著他們的戰神開始了進攻。

狂奔的馬車在一千騎兵的護衛中,帶著瘋狂敲響的戰鼓,帶著站在黃曲柄蓋下的皇帝,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疾馳向前,在它後面一萬士兵的洪流在曠野上席捲而過。

城牆上的弩箭驟然飛來。

床弩射出的巨箭不斷落在明軍士兵中間,但卻像在洪水中投入幾個石子般毫無意義,狂熱的明軍士兵們跟隨他們的皇帝一往無前。

然後是密集的羽箭。

強弓射出的利箭密密麻麻從天空中落下,頭上頂著盾牌的明軍步騎兵繼續向前,哪怕不斷有人倒在前進的路上,他的同伴也不會看一眼,所有人都在盯著他們前方那個紅色身影,那個站在狂奔的戰車上,手持著巨型戰斧恍如天神下凡般的紅色身影。

然後是鳥銃。

隨著城牆上黑火藥的硝煙一片片噴射而出,子彈呼嘯著打在明軍中間,狂奔中明軍越來越多人倒下。

但也就是在這時候,那輛載著楊豐的戰車衝到了護城河邊,城牆上清軍帶著驚恐瘋狂的射擊著,子彈不停打在蒙著牛皮的護盾上,打在馬車的木板上,甚至打在楊豐身上的不鏽鋼盔甲上。帶著子彈飛濺的火星,他毫不猶豫地跳下了馬車,直接衝進前面十米寬的護城河,轉眼間消失在兩米深的河水中,但轉眼間又從河水中衝出,帶著一身不斷滴落的河水衝上了對岸。在守城清軍絕望的目光中,他大吼一聲手中巨斧掄起狠狠砸在了那豁口上,正在用圓木封堵豁口的清軍連那些圓木一起倒飛出去,緊接著他就衝上了那道豁口。

「殺!」

楊豐大吼一聲,徑直撞進了反擊的清軍中,就像一頭狂暴的怪獸衝進了羊群般,瘋狂地揮舞著他那把巨型戰斧,不斷將清軍士兵砸得血肉飛濺,支離破碎的死屍一片片倒飛出去。

而在他身後,八匹拉車的駿馬被驅趕進了河水,與此同時數十名隨行的騎兵下馬推動戰車,這輛足有八米長的四輪馬車直接被推進了護城河中,車上一個巨大的木製轉輪被兩名全身重甲的鼓手不停轉動,一道摺疊的木橋逐漸翻轉搭載了對岸,然後早就迫不及待的騎兵頂著清軍的子彈蜂擁而過,跟隨他們的皇帝湧進了豁口。

而在他們後面,步兵如洶湧的洪流般趕到了。

連山城破。

「瑪的,這狗皇帝瘋了!」

正藍旗滿州梅勒章京巴哈納悲憤地咒罵著,帶著絕望匆忙衝出了打開的城門,而在他身後只有不足一個牛錄的正藍旗滿州騎兵。

而這座城堡里剩餘一千七百名守軍,已經被正在洶湧而入的一萬明軍淹沒了,他最後一次回過頭,正對城門的街道盡頭,一個恐怖的紅色身影正在從頑抗的清軍中殺出,在這個妖孽身後是無數支離破碎的死屍,鋪出了一條血紅色的道路,在這條血路上,猛獸一樣的明軍士兵洶湧向前,瘋狂的殺戮著倖存的清軍。

「這是為什麼!」

巴哈納悲憤地仰天長嘯。

他真得要崩潰了,他實在不明白那狗皇帝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放著近在咫尺的北京城,放著自己的都城,放著自己的如畫江山不去收復,卻跑來惦記著關外苦寒之地?這滿州難道比北京還重要?完全是不可理喻嘛!你為什麼要這樣呢?這不科學!

然而說這個已經沒用了。

剛剛開始擴建的連山城轉眼被攻破,甚至都沒能阻擋住明軍超過一個時辰,而他也只能倉皇跑路去錦州承受饒余郡王阿巴泰的怒火了,後者和正藍旗固山佟圖賴是錦州的守將。不過想來阿巴泰還不至於砍他頭,畢竟一座周長只有一里零二百六十步的小城堡,是無論如何都阻擋不了一頭怪獸和一萬大軍的,更何況多爾袞為了進攻北京,抽走了這裡僅有的八門大炮,結果使他面對明軍大炮毫無還手能力,最後被人家輕鬆轟塌城牆。

總之,這真不怪他。

好歹他和阿巴泰也是一家子算起來還是兄弟,就是有點遠了而已。

野豬皮的侄子,他三伯祖索長阿的曾孫,愛新覺羅.巴哈納,就這樣滿腔悲憤地逃出連山,衝過連山河上的小橋帶著殘餘的不足一個牛錄向北而逃,因為樹木的阻擋,他並沒注意到自己右前方十幾里外的海岸邊,其實還聚集著無數戰艦。在那裡無數疍民駕駛著一艘艘破舊的小漁船,正在從這些戰艦上接了一船船士兵駛向海灘,而海灘上數以萬計的明軍已經集結起來並且向前開進,巴哈納知道這一點的時候,這支大軍已經橫在了他前方。

巴哈納愕然帶住了戰馬。

他手下殘餘清軍同樣帶住了自己的戰馬,用驚恐地目光看著他們前方。

那裡無數明軍士兵用長矛盾牌鳥銃弓箭組成的牆壁,在綠色的曠野上綿延,在這道牆壁的正前方三名明軍將領一同控制著戰馬上前,中間一人笑吟吟看著他。

「巴哈納?」

他說道。

「劉肇基?」

巴哈納咬牙看著當年松山之戰時候的對手。

後者點了點頭。

「殺!」

然後兩人幾乎同時大吼一聲。

決死衝鋒的清軍瞬間和明軍撞在了一起,數量還不足明軍三十分之一的清軍立刻被淹沒,那些八旗滿洲的精銳瘋狂劈砍著,但卻像陷入淤泥般被四周蜂擁而至的明軍吞噬,在一支支長矛的攢刺中紛紛跌落馬下。巴哈納揮舞著長矛拚命沖向劉肇基,試圖刺向這個據說不久前捅死了鰲拜的老對手,然而和他距離不足三十米的後者,卻像天邊般遙不可及,他在自己胯下戰馬被十幾支長矛同時刺中的悲鳴中,絕望地將手中長矛拋了出去。

劉肇基隨意地一探手,將長矛接在了手中。

巴哈納悲憤地怒吼一聲,然後被三名明軍士兵同時拽住,直接拉下了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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