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瘋了?」

楊豐無語地說道。

「堵巡撫的奏報,說多爾袞的確已經瘋了,實際上建奴瘋了的還有不少,比如說范文程也瘋了,不但天天又唱又跳,還到處跑著撿馬糞吃,多爾袞雖然沒有他瘋得那麼厲害,但也整天胡言亂語還不時喊著大玉兒,好像後者就在他面前一樣。」

黎玉田說道。

這時候對清軍的圍困已經徹底結束。

老林子裡鑽出來的旗人深知冬天嚴寒的可怕,宣府的冬天雖然不如遼東,但實際上也沒多大差距,因為在西北的風口上這地方哪怕三百年後,冬天也是經常到零下十幾度,更何況這種小冰河期,絕大多數露宿野外的清軍再堅持下去只有凍死,實際上第一場雪降下之後,包圍圈內的清軍就開始有人凍死了,嚴寒和絕望最終摧毀了剩餘清軍的勇氣,最後的一萬五千清軍終於選擇了接受他們的命運。

至此多爾袞集團覆滅。

隨多爾袞逃出薊州的三萬五千清軍精銳中,總計兩萬人投降等待閹割,剩餘除了不足兩千人不知所蹤外,其他全部葬身在了鎖陽關內外,四王中的博洛被擊斃,孔有德和尚可喜自殺,倒是多爾袞因為已經瘋了,所以被自己手下親兵綁了獻給明軍留下了一命。

「真的還是假的?」

楊豐難以置信地說。

話說睿王爺自殺他相信,但瘋了未免就有點誇張了,好歹也是南征北戰一輩子的,應該還不至於心理素質這麼差,要說為情所困那就更誇張,誰不知道他跟大玉兒實際上也就是對jian夫yin婦,大家都是江湖兒女,哪來那麼多感情可言。

「算了,也別管他真假了,既然他不是自己投降,那就沒必要留他狗命了,拉到北京來,還有那個范文程一起凌遲。」

緊接著他說道。

他說過,多爾袞要是主動投降可以留一條命,但既然是被手下綁了投降的,那也就不在赦免條件了,如果多爾袞真瘋了,那也只能算他倒霉,如果多爾袞是裝瘋……

呃,那他更倒霉。

「陛下,這就是剛選出來的第一批皇莊管事。」

這時候,王承恩上前說道。

在他所指處,二十名年齡不一的男子俯首跪地,等待著聆聽他們的皇帝聖訓。

這些人都是從義民和陣亡將士後代中挑選出來的,其中有八個還是皇上的第一批學生,他們接下來將率領各自的工作隊,前往最近的大興,順義等縣去分別建立起二十個皇莊,丈量並且為土地劃分等級然後進行分配。

未來這些皇莊管理機構將成為定例,他們實際上行使鄉一級職權,古代的皇權統治實際就到縣,再向下基本上士紳說了算,由里甲長們負責收稅徵調徭役之類,而楊豐接下來就是改鄉村制,村一級好說,農村都是聚村而居,自己選各村長就行,但明確的鄉一級管理機構是沒有的,接下來就由皇莊行使職權。

而皇莊的主要職權就是組織生產建設。

尤其是水利建設。

大明的乾旱並非現代意義上的乾旱,很多其實只是水利建設的匱乏造成,必須像太祖建國時候一樣,在農村大規模修建水利設施,修水庫,修乾渠,甚至於修機井,而這樣的工程遠遠超出村一級的能力,縣一級又過遠,皇莊既然是皇田管理者,那麼當然責無旁貸要組織水利建設。

除此之外農業技術推廣,育種,農具和牲畜的管理,這些都將由皇莊來負責。

再就是糧食收購。

種皇上的田就得把糧食賣給皇上,這是天經地義的,不論糧所制度後來怎麼樣,但在這個生產力不發達,奸商橫行無忌的時代里,糧食的統購統銷是保障老百姓利益的最好手段。所以大明的糧食以後同樣也將不再允許那些商人自由買賣,至少在糧食產量大幅提高上去保證了老百姓溫飽前,必須由皇莊壟斷糧食收購,最多允許商人從國外進口糧食,但國內糧食的收購和銷售必須得由皇莊來壟斷。要知道崇禎的饑荒很大程度上是那些士紳囤積居奇造成,楊豐之所以暴打士紳,很大程度上也就是為了奪回糧食控制權,糧所和國營糧店制度會在這個時代提前出現。

最多他以後不控制走私糧食的湧入就是了。

還有就是預備役化。

在衛所制被楊豐一紙聖旨取消後,預備役制度將成為大明軍事制度的基礎,而這項工作當然也不可能由那些舊的地方政府來搞了,皇莊是最合適的,一個皇莊搞一個預備役營,不用多了,戰時光這二十個皇莊,就能為他拉出一個軍的能戰之兵,整個目前皇上控制區,百萬大軍隨時可以集結待命,而且還都有著足夠的忠誠度。

那麼光這片區域,就已經足夠楊豐橫掃天下了。

而這些人也將是他的第一批基層幹部,未來皇莊將逐漸架空舊的官僚體系,他們乾得好的將獲得提拔進入更高一級,然後他們會繼續向上滲透,甚至進入內閣,直到把大明朝廷完全滲透成皇帝陛下想要的樣子,把那些不合時宜的舊的官僚們逐漸架空,逐漸邊緣化,甚至逐漸廢除,讓那些古老的名字一個個逐漸消失,最後以這種方式完成整個官制的改革。

說到底此時的大明,必須經過一場徹底的凈化,從上到下從內到外,徹徹底底地清洗一遍,把那些渣子全掃除,只有這樣才能保證這個古老的帝國,重新煥發活力並回到世界之巔,迎戰很快就要到來的列強爭霸時代。

當然,這需要漫長的時間,估計楊豐到離開這個世界前能完成就很好了。

好在他還有足夠時間。

「起來吧,朕帶你們去看一樣東西,也算是你們給那些百姓帶去的見面禮了。」

楊豐說道。

緊接著他帶領黎首輔和這些皇莊負責人,或者正式的名稱皇莊主任們,到了他當初上吊的煤山。

此時這個在中國歷史上留下特殊符號的小山,很大一部分樹木已經被砍伐,然後弄出一片面積不小的農田,實際上不但是這裡,就連西苑的很多地方也都開始農田化,專門種植那些這個時代還沒推廣開的作物,當然,此時是冬天,所以這裡目前沒有種植任何東西,只有一片乾枯的荒草。

而在這片農田中間,是一間專門修建的小屋,屋頂一根煙囪正在向外冒著滾滾濃煙。

而從敞開的房門可以看見,裡面鍋爐驅動著蒸汽機,正帶動抽水機不停上下運動,從下面抽出的井水不斷從伸到房外的鐵管內流出,流入牆外一個大的水泥槽內,很快這個足有一間房屋那麼大的水泥槽,已經儲滿了清澈的井水,然後楊豐直接走到那水泥槽旁邊,在一根伸入地下的鐵管擰了一下某個東西。

與此同時山腳下的一片荒草中,一個小太監迅速搬開一垛稻草,緊接著還沒等他離開,身後一道噴泉直衝天空。

倒霉的小太監驚叫一聲。

而那些觀看這一幕的皇莊主任們同樣驚叫一聲。

就在同時,楊豐在和那根鐵管並排的另一根管子上,同樣擰了一下一個小東西,緊接著另外一處地方的稻草被挪開,那個小太監倒是跑得快,就在他離開原地不到一丈外時,同樣的噴泉也在稻草位置升起。緊接著下面十幾堆稻草全部被挪開,而楊豐在水泥槽周圍那些鐵管上不停地擰開閥門,噴泉也在一刻不停地噴出,很快十幾道噴泉就在那片荒地上升起,陽光下的水霧中立刻出現了絢麗的彩虹,從天而降的水滴如大雨般澆灌著地面。

「陛下,臣斗膽,此物雖好,但那些百姓用不起啊!」

一名皇莊主任用顫抖的語氣說。

他們當然裡面就明白,有這樣一套灌溉系統,對於那些農田意味著什麼,可以說永遠都不用再擔心乾旱了,可問題是這套東西別說普通老百姓,恐怕就是富豪之家都用不起,置辦一台蒸汽抽水機,置辦那些管路,以後燒的煤炭,恐怕無論哪一樣對普通農民來說都遙不可及的,如果皇上真要推行這個,那可就真走到勞民傷財地道路上了。

「呃,你們誤會了,朕不是說這個,朕說的是那個!」

楊豐笑著指了指另一邊。

在那裡一名小太監正在奮力地提壓著一根細細的鐵棍,在他前面是一節被固定住的粗鐵管,而他手中細鐵棍的前端有穿一根小鐵棍,把它和粗鐵管旁邊的耳孔連接在一起。而細鐵棍最前端彎曲,墜著下面一個東西,隨著他提壓的動作不斷上下,細小的水流斷續著從粗鐵管前端的管口流出,流入下面接水的木桶,還有很多木桶正擺在那裡等待。

而就在皇上指向自己時候,那小太監擦一把臉上累出的熱汗,衝著這邊露出憨厚的笑容。

「呃?!」

那主任仿佛聽到節操碎了一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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