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帥不會停止北伐,本帥說到就得做到。」

楊豐說道。

「尊神……」

高居安用可憐巴巴的目光望著他。

楊豐打斷他的話,同時向旁邊一招手。

伺候在旁的馮禎立刻上前拉著高居安走到一旁,然後用楊豐肯定能聽到的低聲對他說道:「高兄,元帥說了要北伐打到會寧去撕完顏疍全家,那肯定不能改,元帥是神仙下凡怎麼可能對百姓食言,但元帥畢竟是為完成老元帥遺願的,老元帥遺願就是迎回徽宗皇帝梓宮及靖康皇帝,如果迎回了,那元帥肯定是要護送前往臨安以告慰老元帥的,故此只要你們送來,那麼元帥肯定就會南下的。」

高居安瞬間明白了。

他帶著驚喜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但是,」

馮禎頓了一下,在高居安不安的目光中,他陰險地笑著緊接著說道:「元帥的確是要護送徽宗皇帝梓宮南下的,可我們這五萬兄弟並沒說是要南下啊,我們要是不走元帥那肯定是也不會走的。」

「有兩百萬開拔費了。」

高居安用哀求的目光說道。

「那是汴梁的,那又不是我們這些人的,故此你們還得再加一筆開拔費,汴梁各軍的開拔費是兩百萬,我們也一樣,總共就是四百萬,什麼時候送到什麼時候我們就走,但是,在這之前,元帥大人的北伐可不會停。我們還會繼續向北,所以這東平城我們還是要攻下來的,至於是否向其他地方進攻,那就看你們的行動速度快不快了,要是你們半年才把所有我們所要的送來,那說不定我們就真打到會寧了,我想你應該知道在我們元帥面前,是沒有任何城池能夠阻擋住的吧?」

馮禎說道。

不得不說他太理解元帥大人的心意了,身後擺出威嚴姿態負手而立的楊豐沒有任何表態。

「這……」

高居安哭喪著臉說。

「沒什麼這不這的,我們不是南邊的大慫皇帝,我們這也不是跟你們和議,你們只能聽話不能討價還價,你們也沒有資格跟我們元帥討價還價,故此你最好速度快點,我們打下東平後說不定還休息半個月,我們要是休息夠了,下一站可就去濟南府了。」

馮禎說道。

高居安沒有絲毫猶豫地掉頭上馬沖向東平。

「撤退,所有官員守軍撤退!」

他邊跑邊喊著。

而在他身後楊豐一揮手,五萬大軍洶湧向前。

原本沒有資格指揮東平守軍和官員的高居安,卻在瞬間成為了所有金軍官兵的最高統帥,剛剛節度使被爆頭的他們,在高居安的喊聲中,以最快速度從城牆上消失,然後沿著城內街道不顧一切地向北逃離。不過這一幕也引爆了城內百姓的仇恨,當紅巾軍湧入城門時候,城內那些積攢了十幾年仇恨的百姓們立刻拿著各種武器湧出家門,一場大規模混戰就這樣在城內展開。

東平可是一座大城市。

原本歷史上到金末徐州只有四萬戶,而東平府的屬籍上卻有整整十一萬戶,五千金軍,超過三千東平的官員和女真地主,就這樣一下子被人民戰爭汪洋大海所淹沒了。

最終逃出的不足三分之一。

「元帥,屬下還是以為咱們不能放棄這一帶。」

馮禎小心翼翼地說。

楊豐站在東平城門前,看著城內街道上,那些狂歡般拖出一個個女真人按在大街上,然後挨個放血的百姓,多少有些無奈地說道:「那各地該如何管理呢?」

「很簡單,大帥來任命刺史和縣令,刺史和縣令自己任命自己的屬官,地方劃分鄉村,百姓自己推選保甲長,您擔心的無非就是官員貪贓枉法反而害民,但這並不是關鍵問題,關鍵問題是這片土地咱們不能放棄,雖說遷移是為了百姓好,但百姓都是難捨家園的,強行要他們離開反而更傷害百姓。這一帶向東群山為屏障,向西八百里水泊梁山和泗水為阻隔,與徐海一帶有泗水溝通南北,完全可以作為元帥的萬世基業,宋室自棄中原,就算再回來中原百姓也不認趙家了,元帥天護神祐,何必再屈居人下,劉豫之流尚且為王,元帥拯民於水火為中原百姓所依,何不幹脆自立為王獨據一方?」

馮禎說道。

他們這些人不是梁興那些,後者畢竟做了很長時間的宋朝官員,對大宋還有點忠誠度可言,這些老百姓哪管大宋,趙家把我們扔給金人蹂lin,我們為什麼還要做你趙家的臣民?

「此事以後再說,家父為宋室忠臣,至死不渝,雲至少也得先把家父遺願完成再說。」

楊豐一臉莊嚴地說。

「那遷移之事呢?」

馮禎問道。

「停了吧!」

楊豐看著那些狂歡一樣的東平百姓說道。

他移民主要是沒法管理,畢竟這片地方太大,但本身這片地方的確非常適合立國,背靠整個沂蒙山區和泰山山地,向西梁山泊和泗水構成另一道屏障,又有泗水作為貫穿整個控制區的高速運輸通道,萊蕪的鐵礦和棗莊的煤礦同樣也是他最喜歡的,整個區域除了少量丘陵,剩下幾乎全是有充足水源的平原,無非就是在管理上不負責任一些,任命一批官員,剩下他們自己管去,怎麼也不會比女真人更差。

就這樣人口遷移計劃終止了。

然後楊豐在萬民歡呼中踩著滿街的女真人鮮血,正式入主了東平城。

接下來的幾天裡,他沒有繼續北上,而是帶領著大軍向東橫掃泰山以南,泰安州,萊蕪,新泰,甚至平邑統統拿下。

而就在同時,孟林率領的第二鎮也接連攻克,或者說拿大炮轟開了泗州,宿遷等城,一直向前推進到了淮河,騎兵二旅都打到楚州對面剛剛割讓的漣水,漣水金軍中幾個和韓虎熟悉的契丹將領很乾脆地殺了女真人,然後打開漣水城門向紅巾軍投降。

北路留守徐州的梁興也分兵奪取近在咫尺的邳州和北邊的沛縣,剛剛經歷一場慘敗的金軍根本無力抵擋,北線有楊豐在攻城略地,梁興也不用擔心北邊金軍,最終就在楊豐占領新泰的時候,從徐州沿泗水北上進攻的紅巾軍也到達任城,使南北兩塊控制區連成整體,而中間還豎著金國旗幟的,只有滕陽和蘭陵兩城,再就是向北的沂州一線各城,但那也只是因為還沒來輪到它們而已。

半個多月的時間很快就在攻城略地中過去,就在第二十天楊豐都越過山區攻克平陰時候,一隊金軍帶著五輛狂奔的馬車到達了平陰城下。

「你又晚了!」

楊豐陰森森地對頂著滿頭大汗趴在他腳下的高居安說道。

「尊神,此地往燕京得有七八百里,小人快馬返回尚須五天時間,您也知道這種事情需要商議籌措,那馬車比不得快馬,再拉著東西走到這裡又得走七八天時間,您讓小人半個月就完成小人真得做不到啊!」

高居安都快哭了。

沒有這麼難為人的,他這段時間真累得都快吐血了。

「你帶來了什麼?」

楊豐說道。

「靖康皇帝,韋後,還有第一批五萬兩銀子,後面天水郡王的靈柩不敢跑快了,您也知道他在裡面容易顛碎了,另外還有二十萬兩銀子在後面一起,估計再有三天能到。」

高居安說道。

「那還不快把人帶來!」

楊豐喝道。

「那個,尊神不去接一下嗎?」

高居安說道。

「我知道你送來的人是真還是假?你要是送來個假的,難道還要本帥去接?先帶過來給本帥看看,然後等南邊來人認,要是假的那本帥可就很不愉快了,本帥很不愉快的結果想來你也知道。」

楊豐陰森森地說。

「不敢,絕對不敢騙您!」

高居安急忙說道。

說完他趕緊跑出去,很快就和馮禎一起回來,而且還帶著一個病懨懨的中年人,還有一個五十多歲白白凈凈的婦人,不過讓楊豐意外的是,那婦人身後還跟著一個半大少年,另外還有一個婢女牽著個四五歲小男孩,身上穿著女真服飾,前面腦門光禿禿的後面還有幾根小辮,看得楊豐頗有幾分鄉愁。

「這是?」

他看著倆小孩說道。

那婦人臉一紅。

旁邊那中年男子面無表情,目光中卻隱含鄙夷。

「這位是天水郡王韋妃在敝國所生之二子,敝國皇上仁慈,分別封以爵位,並認了豳國公宗賢為義父,此次豳國公使宋,攜之一併送歸,以明金宋兩國世代友好。」

高居安笑著說。

「啊,你們倒是有心了!」

楊豐笑著說道。

很顯然這倆孩子如野史記載的明確是完顏宗賢種了,完顏疍讓完顏宗賢來出使臨安,送回曾經和柔福帝姬一起在床上跟他打滾的韋後,順便再帶著自己和韋後生的倆兒子一起,而且頂著金國爵位逼趙構忍著吃屎的感覺給養著,而知道這事的只有趙桓,那麼趙構和他媽無論如何也得想辦法把趙桓滅口,這實際上就是刺激趙構挑撥兄弟倆自相殘殺。

這一招兒真歹毒啊。

不過……

他喜歡!

「二位遠道而來,一路辛苦,雲未曾見過二位,不知二位身份真偽,請先歇息,雲已請二位之故人前來相認。」

楊豐笑眯眯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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