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豐的大軍在拓折城修整了整整半個月……

或者說禍害了半個月。

雖說搶劫,*****之類惡行還是有所控制,畢竟人家是投降的,但兩萬兩千隻蝗蟲和他們隨行的那四萬多匹馬,仍舊讓石國人苦不堪言,別的不說光喂飽他們就是沉重負擔。

話說楊豐可沒帶著糧食。

這傢伙出兵一向不是很在意食物的補給問題,他都是走到哪裡就近來解決,隨行只攜帶極少量物資,甚至連馬車都懶得帶,也就是隨行的馱馬帶著凍肉奶酪和糧食,順便給戰馬也帶一批飼料,數量只要能夠保證他走到攻擊目標就行。而他的部下本來以遊牧民為主,馬匹那是最基本配置,而在搶了兩年多葛羅祿人之後,現在都是雙馬甚至還有三馬的,一天行進一百里那屬於最基本的。那些唐軍士兵都是三馬,一匹戰馬一匹乘馬還有一匹馱馬,移動速度堪比西征的蒙古大軍,這西域雖然不是大唐,但也不可能兩百里一座城市,實際最遠也就才相距百多里,都在他兩天的行軍距離以內,只要攜帶三天的物資,就足夠他走到任何一座城池。

這種戰術唯一的問題,就是害怕遇到攻不破的堅城,一旦屯兵堅城之下曠日持久,敵人堅壁清野,四周無處可搶那就徹底完蛋了,任何一個有頭腦的將軍都不會這麼干。

敢這麼敢的都死翹翹了。

這可以說兵家大忌,哪怕往後數敢這麼玩並且成功的,也就還有一個李存勖了,但李存勖是孤注一擲,不搏一把就完蛋了,而楊豐可不是孤注一擲。

他面前哪有堅城?

哪座城池能夠阻擋住他?

他的大軍完全可以確保到達當日即攻破,就像在怛羅斯一樣。

這樣他要什麼後勤?

打到哪兒吃到哪兒,敢不好好伺候著大爺們,小心大爺們發飆,可憐石國人只能戰戰兢兢地為他們提供吃的喝的,甚至還得給他們的戰馬提供吃的喝的,而且還得為他們的精神生活操心,要不然哪個唐軍或者僕從軍憋不住可就自己動手了。總之石國人兩眼淚汪汪地伺候了半個月,終於等到了他們離開的日子,但不僅僅是他們離開了,同時離開的還有一支五千人的石國僕從軍,另外就是五千名為他們運輸物資的民夫,這都是他們應盡的義務,畢竟楊將軍是為了保護他們的信仰自由而來,所以運輸隊里專門跟著一群妓女也是應該的。

楊豐的下一站是俱戰提。

也就是苦盞。

他到達俱戰提時候,這裡已經擺脫了大食的殘暴統治,寧遠和東曹兩國聯軍,在俱戰提城內軍民配合下一舉全殲三百大食軍,然後光復了這座古老的城市。

當然,除了他們還有三千唐軍。

「楊豐,可敢與我一戰!」

俱戰提城下,一名身穿著黑色明光鎧,手提兩把短鐵矛的三十多歲將軍躍馬而立,向著楊豐大聲吼道。

「放馬過來!」

楊豐高傲地冷笑道。

後者毫不猶豫地催動戰馬,那同樣渾身包裹鐵甲的駿馬瞬間到了楊豐面前,他右手短鐵矛當胸直刺,楊豐連陌刀都沒用,側身避開同時一把抓住矛尖,幾乎同時那將軍左手鐵矛閃電般刺到,就在刺中其肋下一刻被楊豐左手抓住,雙手猛然用力奪矛。那將軍大吼一聲全力回奪,兩人胯下戰馬同時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但兩人勢均力敵,兩支鐵矛在四隻手中緊握拉得兩匹戰馬不斷挪動馬蹄。

楊豐端坐馬上矜持地看著對手。

而那將軍可以說拼盡全力,一張臉憋得通紅,但那兩支鐵矛就是牢牢握在楊豐手中。

「還是比不過你!」

他突然鬆開雙手喘了一口粗氣說道。

「算你有自知之明。」

楊豐把雙矛扔給他,然後笑著說道:「走,帶兄弟們一起喝酒去,我可是專門為你們帶來了一千斤燒酒,到現在還一口沒捨得喝呢!」

這是白孝德。

龜茲王族,楊豐聲名鵲起前安西軍年輕一代頭號猛將,原本歷史上李嗣業死後荔非元禮接任安西北庭行營節度使,荔非元禮死於兵變後這支萬馬救中原的精銳軍團統帥就是他,安史之亂後在隴右抵禦吐蕃,最後以昌化郡王終老,此時他率領的三千唐軍騎兵就是李嗣業給楊豐的增援。

兩人並馬走向俱戰提。

他們身後兩支唐軍說笑著匯合。

而此時寧遠和東曹兩軍統帥已經在城門前等待他們,這兩國一共湊出了約一萬五千人的軍隊,由寧遠王竇忠節親自統帥,他的竇是賜姓,而且他還有一個特殊身份……

他是大唐駙馬。

李隆基以宗室女為和義公主嫁給了這個西域目前最忠心的國王。

「大王!」

楊豐向竇忠節拱手說道。

「將軍不必多禮,將軍威震西域使大食人聞風喪膽,我等諸國皆仰將軍之兵威,應是我等向將軍行禮,以謝將軍護我等之功。」

竇忠節笑著還禮說。

他無疑是西域這場持續的大混戰中獲益最豐的,因為他從始至終就沒有背叛過大唐,甚至當初大食人扶持另一個拔汗那國王,吐蕃人阻斷蔥嶺通道時候,他都沒背叛大唐,怛羅斯之戰他也出兵幫助唐軍作戰了。雖然他的兵最先潰敗,甚至堵塞道路逼得李嗣業親自上陣砍開一條通道才護著高仙芝撤退,但拔汗那兵卻沒有背叛,如果大食人徹底控制西域他肯定要倒霉,然而因為楊豐存在,如今大唐反擊重新奪回西域,那麼他就成了昭武各國忠義的榜樣。

他對楊豐的感激是真心的。

「都是為國效力,大王無需言謝!」

楊豐笑著說。

一幫人就這樣進入俱戰提,緊接著寧遠軍押過一百多大食俘虜。

「砍了,堆京觀於城外!」

楊豐一揮手說道。

在身後砍頭聲中,他們進入城內的守將府,在酒宴前楊豐先把一幅巨大的地圖擺在了眾人面前,這是他自己使用的軍用地圖,那精度是相當高的,所有山川河流無不歷歷在目,沙漠,草原,山地全都用不同顏色標識出來。

「這是俱戰提。」

他指著圖上一個點說道。

「這是康國。」

他指著偏西南方一個點說。

「這是中曹,那麼誰能告訴我中曹的敵軍有多少?」

他又指著中間問道。

「沒有大食軍,只有三千從康,安,何,米等國徵集的軍隊,據說大食國內有變,其國君病重,其兄弟掌握重兵,為防止其國君死後兄弟奪位,阿布.木si林朝覲後至今未歸,其部下主力也已經南下返回波斯,準備一旦有變就開戰,留在康國的只有齊亞德.伊本.薩里的五千大食軍,另外就是康國的軍隊,估計他們的目的還是和怛羅斯之戰時候一樣,死守康居城等待後續增援。」

東曹軍的指揮官,一位東曹的王子說道。

東曹國就在俱戰提南邊,也就是費尓干納盆地出口處南半部分,突厥si坦山脈的北麓,他們東邊是寧遠,西邊是中曹國,或者簡稱曹國,而中曹國都是伽底真城,大致可以視為吉扎克一帶,正好堵住通往撒馬爾罕也就是康居的通道,類似怛羅斯之於石國。這是突厥si坦山脈北邊的,這條橫亘數百公里的山脈南邊,從東向西依次是米國,康國,何國,西曹,東安,安國也就是布哈拉了,從東向西沿著澤拉夫尚河沿岸濕潤的平原依次排開,至於從那裡再向南,那就是中亞的南大門,著名的鐵門關了,最西端還有火尋,但那裡不屬於這片區域。

目前西域的局勢很明朗.

就是以南天山山脈西段和其支脈突厥si坦山脈為分界線,這條山脈以南,澤拉夫尚河和阿姆河流域灌溉出的濕潤平原或者草原上各國,基本都已經被大食徹底控制,而且經營了數十年之久,大部分都完成了大食化,雖然並不穩固,但至少已經可以視為大食世界。

這條線以北,還依然是拜火教為主。

大食人的擴散並不是一開始就強迫改信,他們都是循序漸進地進行,先以允許拜火教等宗教存在,只是額外收稅來解決征服過程中的反抗,當他們獲得統治權以後,接著就開始引誘當地百姓,當被征服的土地上信徒越來越多,甚至占據優勢時候,立刻露出真實面目信我者兄弟不信我者去死。而這個過程都是幾十上百年幾百年持續,在波斯他們花了一百多年的時間才完成這個過程,在中亞他們也已經花了數十年,終於完成了阿姆河流域的大食化,而怛羅斯之戰之戰前,他們也已經開始向北滲透,怛羅斯之戰是這種滲透的必然結果。

所以南下的入口,中曹國不僅僅是康國等國的大門,也是大食世界的大門。

「那就打開這個大門!」

楊豐拍著地圖說道。

「明日進軍,五天後我要與諸位看到康居的城牆!」

緊接著他說道。

「呃,將軍,難道我們不先準備一下攻城器械嗎?」

竇忠節愕然說道。

「攻城器械?我不需要攻城器械!」

楊豐高傲地說。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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