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

「快跑啊,髮匪來了!」

無數驚恐的尖叫聲,在這座古老的城市街道上響起。

天津被攻破了。

實際上根本不算攻破,更準確說是不攻而破,這座城市原有的駐軍全都被善總兵帶去增援大沽口,城內根本沒有軍隊,天津鎮下屬各處駐軍同樣接到命令增援大沽口,雖然大沽口在現代人習慣上總感覺和天津算是一個整體,但這個時代兩地相隔足有上百里之遙呢,這點距離對於蒸汽動力的護衛艦和運兵船來說,無非就是半天的航程,但對於這個時代步兵的調動來說那就是兩天時間。

速度最快就是善總兵的騎兵,還有乘船沿海河順流而下的,前者被兩百多門大炮轟得支離破碎,後者在軍糧城撞上明軍艦隊同樣被轟得支離破碎,儘管明軍在軍糧城停留一夜,但這點時間也不足以更多清軍調來。

話說直隸總督納爾經額都未必知道。

要知道消息從大沽口送到保定正常加急也得一天時間。

北京的道光應該能知道。

可就算北京的兵部向天津四周其他各鎮駐軍發出調令,甚至調北京的八旗增援天津,那也不是一天能夠到達的,實際上消息送到北京就得差不多半天時間,然後道光還得開會研究情況,這些一來二去哪怕通州大營得到命令也得天黑了。

八旗鐵騎再快……

呃,這時候沒有八旗鐵騎了。

通州大營一樣很多時候都得雇群眾演員,實際上他們更嚴重,那些遛鳥的鐵桿莊稼基本都是雙槍兵,而且很多人的槍還都是奴才們拿著,指望他們一夜狂奔一百多里……

他們其實能保證騎上馬不掉下來就算合格了。

這時候什麼驍騎營,護軍營,步兵營,健銳營統統都已經是這個德性,他們不可能一夜直接從北京跑到天津增援,所以天津的一大堆官員士紳還有長蘆鹽商們,面對浩浩蕩蕩而來的明軍,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逃跑,實際上昨天晚上就有消息靈通的開始逃跑。當明軍艦隊出現在三岔口的時候,整個天津的秩序就已經徹底崩潰,所有人都在逃亡,官員在逃,鹽商們在逃,甚至一些老百姓也在逃跑,這裡可不是南方,明軍在這裡早已經被妖魔化,那都是吃人的惡魔一樣,據說那楊妖人就喜歡抓童女回去煉妖法,那戰艦之所以不用帆就能跑,靠的就是他用童女煉出的妖風驅動著的,總之……

總之他的段子也是很多,完全堪比那混世魔王。

他的名稱之一就是這個。

「轟!」

在一片絕望的恐慌中,天津鎮海門被硬生生撞開了。

街道上一片無助的哭喊。

就在那城門被撞開後,一個金色的東西直接衝進來,那東西上一個金色身影露出半身,用威嚴的目光掃視混亂的街道,那些逃難的人們愕然地回過頭,看著這個奇怪的身影。

然後那東西上一個蓋子掀開,一個紅衣的男子探出頭,手中舉著喇叭狀物大喊道:「大明神皇駕到,天津百姓接駕,神皇御駕親征,只為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爾等但凡漢民皆大明子民,除漢奸為韃虜爪牙者,其他安堵如故。今神皇有旨,一切韃虜及漢奸之田,皆分賜百姓,一切韃虜及漢奸之財,皆分賜百姓,一切韃虜及漢奸之奴婢,皆復為良民。天降神皇,以拯華夏,均貧富,等貴賤,使耕者有其田,貧者得其食,寒者有其衣,使華夏百姓無饑寒之苦共享太平盛世。」

他的喊話中,那些在逃跑的老百姓面面相覷。

「別信他的!」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一個鄉紳模樣的高喊道:「他們都是妖孽,他們都是吃人的妖孽,騙你們聽話然後都抓走煉妖風的。」

驟然間一聲刺耳的呼嘯。

然後這鄉紳上半身化作了飛濺的血霧。

那些老百姓戰戰兢兢地看著那金色東西上一個冒煙的炮口,就在這時候大批明軍洶湧而入,然後舉起手中步槍開火,附近一些還想趁機逃跑的官員立刻在槍聲中倒下,這下子更沒人敢跑了。

「軍,軍爺,您說的是真的?」

一個老百姓壯著膽子問道。

楊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就是大明皇帝,那麼你說這些是不是真的?」

他威嚴地說道。

「天津城內旗人,官員,包括買了官銜的商人,舉人以上功名的,他們的田產,房屋,商鋪,一切皆賞賜城內百姓,他們家中的糧食,還有鹽商們囤積的鹽,也統統分給百姓,只是韃虜官府的各處錢糧倉庫,還有那些錢莊之類這個不准動,總之官的歸軍隊,私的歸百姓,那麼你們明白了嗎?「

楊豐緊接著說道。

「草民叩見神皇!」

他前面立刻響起一片激動的歡呼。

「你們,你們這些刁民,朝廷大軍殺回來,一個個把你們都砍了!」

一個官員悲憤地吼叫著。

那些老百姓一陣猶豫,不過也就是在這時候,神皇乘坐的那金色東西開動起來,那些老百姓趕緊向兩旁分開,這輛估計是仙人法器的戰車帶著鋼鐵摩擦路面的奇怪響聲,一直開到了那官員面前,後者哆哆嗦嗦地想跑但卻不知道為何邁不動步,然後就那麼看著三十毫米炮口懟到自己臉上。

下一刻那炮口火光一閃。

他的上半身也化作血霧消失了。

「狗東西,還朝廷,把北京打下來不就沒有了嗎?」

楊豐鄙夷地說。

他右側驟然一聲槍響,楊豐的胳膊很隨意一擺,一顆子彈打在他胳膊的鈦合金板甲上彈開。

就在同時兩名明軍士兵手中步槍的刺刀刺進那偷襲的傢伙胸口,而這時候明軍依舊在源源不斷湧入,除了留守大沽口和軍糧城的,還有在北運河登陸堵北路的,從鎮海門外登陸的一個步兵旅開進天津,一片紅色迅速向著城牆和街巷分流。

「老少爺們,先搶了再說啊!」

人群中一個聲音驟然響起。

的確,先搶了再說,畢竟無論朝廷能不能打回來,先把錢糧搶到手才是最重要的,這天津有的是碼頭苦力和其他地方逃荒的饑民,尤其是還有那些窮得可以說赤貧的縴夫,平常遇著災年都偶爾搶個糧,現在有人請他們搶錢搶糧食,那還考慮其他東西就完全不科學了,更何況那些長蘆鹽商的財富誰不有搶的chong動?此刻隨著這一聲喊,整個天津城的狂歡就那麼開始了,已經不再考慮其他任何東西的貧民,蜂擁著淹沒那些士紳和官員,然後撞進那些他們早就熟悉的鹽商糧商地主老爺府中,扛走所有他們能扛走的東西。

這一幕像瘟疫般,在整個天津城內急速蔓延,當楊豐入住長蘆鹽運使衙門的時候,整個天津已經完全陷入了狂歡中。

不僅僅是老百姓在狂歡。

占領這座城市的明軍同樣開開心心地接收一座座官署,一片片囤積各種物資的倉庫,甚至包括城裡的那些錢莊,這年頭錢莊基本上都掌握在晉商手中,對於這些老牌漢奸當然不需要客氣,天津作為北方几乎最大的商業中心就不缺這個,那些明軍士兵雖然有嚴明的紀律,但因為神皇本人的作風其實也免不了撈一些。

一般來講金銀不能動,那些都是要歸公的,或者說送進銀行作為鑄幣支撐紙幣的。

這個楊豐是不嫌多的。

但珠寶就隨便當兵的自己分了。

一般都是參戰部隊集中起來然後一部分交上級,這些也不是歸公而是給兄弟部隊的,一部分自己內部就私分了,但士兵自己藏起來不行,而且有一套嚴格的分配製度。

當然,這個制度是不成文的。

總之就在楊豐入住鹽運使衙門的時候,整個天津的軍民開始了一場真正的大聯歡,至於在這場大聯歡中哭泣的就是那些鐵桿莊稼和官員士紳們了。

而就在同時北京也亂了。

這個晴天霹靂一樣的噩耗把道光打懵了,雖然他收到了孫善寶奏摺知道明軍北上,可他從沒想過楊豐會直接攻大沽口啊,在他看來最有可能的是山東,而登州水師好歹能和明軍打一下,然而登州水師的信還沒到,這明軍就到大沽口了,他更沒想到那大沽口居然連一天都沒撐住,更沒想到善祿全軍覆沒,而同樣也沒想到天津居然連打都沒打就被明軍占了。

這一連串打擊讓本來身體就不太好的道光,直接被氣得吐了血。

就在天津軍民大聯歡時候,在他憤怒的咆哮聲中,剛剛從江西回來多少有些實戰經驗的奕經,還有軍機大臣穆彰阿率領著包括三千剛剛到達北京,原準備南下增援僧格林沁的蒙古騎兵在內,整整三萬八旗精銳殺向天津。另外直隸總督納爾經額同樣在保定集結一萬綠營,再加上天津周圍各鎮包括山海關等地八旗,總計近五萬大軍直撲天津,誓要一舉將髮匪全殲在天津,如果這些不夠,那就從盛京及宣化乃至山西再調,大清有百萬雄師何懼那區區幾千髮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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