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失敗的道光,也只能滿腔悲憤地在皇宮裡咒罵楊豐和自己那些無能的手下了。

他已經後悔沒早跑了。

在天津之戰結束後,就已經有大臣勸他巡幸熱河,不管怎麼說先避過明軍兵鋒再說,但是那些王公貴族們一致反對,畢竟他走了人心也就散了,那些王公貴族人可以跟著跑但家業可跑不了。這些捨命不舍財的傢伙得拉著道光,只有道光留在北京才會有勤王大軍,道光要是跑了這北京也就保不住了,那時候他們的所有財產也就便宜那些窮鬼了。再加上道光本人對明軍的進攻速度缺乏了解所以就沒走,等到楊豐勢如破竹般打下了通州,他那時候再想跑已經不是那麼容易了,在北京至少還有城牆保護,可出來了北京在外面沒有城牆保護一旦明軍追擊,很容易在曠野上追上他。

明軍也有大量的馬匹。

實際上這時候明軍至少有兩個營是騎著馬行動的,楊村,河西務,張家灣,通州這一路走來,搜集兩千匹馬很輕鬆,光通州城內就搜集到了一千多匹。

八里橋之戰後就更多了。

明軍海軍陸戰隊的確不是騎兵,指望他們騎著馬打仗不行,但騎著馬充當龍騎兵還是沒問題。

所以哪怕明軍只堵朝陽門,道光這時候也不敢跑,他跑不到居庸關就得被追上,然後在野外可就隨便明軍****了,躲在北京城裡至少還安全點,還能幻想一下勤王大軍。哪怕他知道那些綠營沒指望,但好歹還有關外三將軍,還有綏遠將軍,還有西安將軍,這些人不會坐視他被困的,尤其是關外三將軍,此前盛京將軍禧恩已經得到南下的聖旨。關外八旗尤其是索倫這些加起來還是能湊出一支真正大軍的,而且這些人也是整個大清可以說戰鬥力最強的,只要禧恩的大軍南下,肯定能夠解決那妖人的,說到底……

說到底道光還是很天真啊!

他也不想想他近十萬大軍都被明軍打得落花流水,關外那點八旗來了又能有什麼用?

「關外八旗?」

楊豐不屑地笑了笑。

在他身旁一輛驢車駛過,車上滿載著各種精美的綢緞,甚至還有一口貼著軍品封條的箱子,趕車的車夫身上穿著很顯然內務府精製的袍子,頭上居然還戴著一頂雕鏤精美的鍍金頭盔,那避雷針高高矗立,邊走邊和同伴開開心心地說著什麼。他同伴更誇張,這時候還剛初秋呢,就在身上套著一件華貴女式的白狐狸皮袍子,背上還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袱,包袱裡面可以看見一塊不知道從哪兒扯下的金線刺繡帷幔,還有一個精美的花瓶露出瓶口。而這樣的驢車,馬車,牛車甚至手推車排成一條蜿蜒的長龍,在騎馬的明軍士兵護衛下,一直蜿蜒到遠處的通州,而長龍的另一端則是圓明園。

對這座著名園林的清理,讓北京周圍幾乎所有貧苦百姓都陷入了亢奮地狂歡,不僅僅是明軍從通州組織起來的,很多得到消息的其他各地百姓也在自發趕來。

反正明軍只要金銀珠寶。

另外還有一些古籍珍本也要,至於其他剩下的一切,完全任憑老百姓取之,哪怕就是拆房子明軍也不管。

當然,也沒人拆房子。

至少現在沒有。

對於那些老百姓來說,各種布匹和古董之類是最主要的,甚至一些家具器皿,尤其金屬器皿都受歡迎,總之明軍取金銀珠寶,他們取剩下的一切,這座巨大的園林正以極快速度被搬空,甚至連沒來得及逃進北京的宮女都有被扛走的。至於守衛那裡的圓明園護軍營,在明軍到達後就跑進了北京,然後和北京的王公貴族們一起趴在城牆上,看著狂歡般扛走園內一切的百姓咒罵這些刁民,咒罵他們不顧大清累世之恩,還有咒罵那些教壞他們的髮匪和妖人。

這不僅僅是搬空圓明園,這還是在扒掉他們的遮羞布啊!

這座園子象徵他們的所謂盛世啊!

現在那些刁民正一遍遍不停扇著他們的耳光,在他們的臉上一腳腳不斷踩著,踩碎大清的尊嚴,踩碎大清的謊言,踩碎他們幾百年來依靠殺戮和奴役豎立起來的威嚴,在圓明園迅速由孔雀變白條雞的同時,大清國的形象也在轟然塌落。

從此不會有人再畏懼他們了。

他們已經淪為笑柄,他們的衰弱和無能已經盡人皆知,那些扛著皇家御用品,快快樂樂走出皇家御用園林的刁民們,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不斷將他們的笑話散播開,然後整個國家都會知道,曾經如大山般壓在這片土地上空的異族統治者,不過是一個紙糊的空殼,如果說以前好歹這個空殼還很嚇人,但現在連外面的薄紙都被無情地撕碎了。

然後……

然後很多事情都會發生的。

「據從牛莊返回的商人所說,他離開牛莊時候,盛京將軍禧恩率領的關外八旗正在通過三岔河浮橋,他帶著的是盛京駐防八旗和科爾沁部最後拼湊的一批騎兵,總兵力不會超過一萬人。而黑龍江將軍和吉林將軍所部八旗及布哈特八旗,也在趕往盛京並且南下,最終這一批韃虜的總兵力可能突破兩萬,除此之外車臣汗部的蒙古騎兵也被徵調。這是牛莊的韃虜吹噓時候說的,如果加上車臣汗部絕對超過兩萬,而且全是騎兵或者騎馬的重步兵,不過槍炮並不多,尤其是蒙古騎兵和布哈特八旗基本上全是弓和火繩槍,甚至就連燧發槍都很少。」

徐輝說道。

這其實很正常。

在這之前清軍就是火繩槍,只不過這些年被明軍和英軍連番刺激之後才換燧發槍,而且主要是南方戰區的,越往北燧發槍的比例也就越低,江浙湖廣綠營的燧發槍比例已經過半,北京的八旗燧發槍就只有少部分,綠營幹脆還是火繩,而關外根本不是戰區,那裡的八旗能有火繩槍已經不錯了。

不過這些人還有一定戰鬥力倒是真的,尤其是布哈特八旗的索倫兵堪稱大清中期的頂樑柱,實際上乾隆朝開始八旗就已經只能靠索倫人撐場面了,還算有點才能的將領多數都是索倫人。

比如海蘭察這樣的。

多隆阿雖然是正白旗,但其實也是索倫人。

「這麼算他們該到山海關了。」

楊豐沉吟一下。

「給大沽口的艦隊發報,命令留守的二旅三營調一個哨帶著機槍隊登船立刻去山海關,如果禧恩已經過山海關就算了,如果禧恩沒過山海關,就登陸搶占老龍頭,然後吸引清軍過去進攻再以艦炮轟,如果清軍不反攻就帶著機槍沿長城向前佯攻。」

緊接著他說道。

他得先跟禧恩打個招呼,如果能吸引清軍進入艦炮射程就完美了。

話說他現在的艦炮射程還是有些不夠,否則的話從海上炮轟山海關才算完美,但哪怕他的最新六寸主炮也不過射程才五千米,而這樣的射程是無論如何也打不到山海關的,倒不是說他造不出更長的管子,而是黑火藥的能力不夠,哪怕線膛炮射程的提升也是有限的,想要打得更遠得等以後換更高級的發射藥才行。

「陛下,臣以為不如乾脆攻牛莊。」

徐輝小心翼翼地說。

「牛莊,暫時還是算了,咱們的船開不到牛莊,就算護衛艦這個季節也開不到那裡。」

楊豐說道。

牛莊是肯定要打。

但這時候已經是初秋,遼河水位已經開始下降,他的護衛艦也是五百噸級的,這個噸位就算能開進梁房口也開不到三岔河,否則原本歷史上英國人就不會換營口開埠了。

「陛下,滅虜炮裝彈完畢!」

一名軍官行禮說道。

在他背後專門夯實的陣地上,一個巨大的水缸正指向天空,這就是楊豐親手製造的滅虜炮,他用好幾噸優質青銅製造了這個不足兩米長,但卻有著恐怖的十一寸口徑巨炮,或者乾脆就是一個青銅缸。只不過兩邊有耳軸架在生鐵耳座上,炮尾是半圓形頂在鋼板上,能夠進行很小範圍內的角度調節,而下面的生鐵和鋼製底座平放在夯土的地面上,四邊還用一圈木樁鎖住,在底座上還有吊臂和倒鏈,用於裝填那些很像一些建築物門前裝飾石球的巨型炮彈。

巨型開花彈。

兩百斤重,裝滿大清產黑火藥的巨型開花彈。

「那就讓韃酋聽聽你們的吼聲吧!」

楊豐看著自己的最新作品滿意地說道。

那軍官立刻行禮,然後轉身從一名士兵手中拿過點火杆,毫不猶豫地杵進炮尾的點火孔,就聽見驟然一聲巨響,伴隨炮口噴射的火焰,一個幾乎肉眼可見的黑影,帶著引信燃燒的小尾巴直衝天空。

朝陽門上早就已經在盯著這東西的奕禮,帶著震撼的茫然,隨著那煙火的小尾巴昂起頭,然後機械地轉過身,看著它在天空中划著優雅的弧線墜落,但很顯然它的落點有點遠,這道頗為壯觀的流星一直越過了整個東城區,甚至越過了皇城的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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