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豐率領著明軍進入長安城的時候,伴隨一聲巨大的爆炸,連接渭河兩岸的浮橋被一桶火藥炸斷,渭河北岸咸豐悵然南忘,帶著落寞與悲涼在俄國使館衛隊的護衛下開始了他漫長的西逃之路。

兩天後他到了鳳翔。

而就在同一天,僧格林沁率領騎兵匆忙回援。

但他剛出潼關就得到了楊豐攻克長安的消息,明白大勢已去的他,隨即駐軍潼關並下令新軍放棄陝州,在接下來幾天裡,隨著林鳳翔率領第十一軍軍部和一個步兵旅到達長安,洛陽的明軍開始越過崤山,僧格林沁最終放棄潼關並且渡過黃河北上逃往山西。不過他並沒有固守山西,而是憑藉強大的軍力,將山西那些把他們視若救星的晉商和地主們洗劫一空,然後率領這支總計包括兩萬騎兵和三萬騎馬步兵在內的龐大軍團,帶著洗劫來的糧食牲畜和金銀財寶北上出雁門關逃往大同。因為他的洗劫導致以綠營團練為主的太行山防線崩潰,明軍幾乎兵不血刃殺進晉中平原,然後又以漢奸罪把晉商各大家族徹底一鍋端了,尤其是清初那些皇商家族連骨頭渣子都刨出來挫骨揚灰。

就像是流寇一樣,帶著大軍一路洗劫的僧格林沁,也並沒有止步於大同,而是在把代北各地能搶的全搶一遍後又逃往歸綏。

他是個聰明人。

這些地方都已經不可能守住了,既然這樣就乾脆讓那些士紳最後為大清盡一份力吧。

而就在同時,四川總督林則徐在鄧廷楨的勸說下,最終在成都宣布反正,三峽前線的綠營和團練將領在漢中提督胡超現身說法下,為了保住自己的家財率軍突襲了成都,荊州二將軍所部八旗新軍。後勤補給斷絕,而且遭到綠營團練和明軍兩面夾擊的兩萬八旗新軍不得不棄三峽向貴州逃亡,他們和大清最後的忠臣貴州巡撫江忠源一起,再加上同樣腹背受敵不得不躲進山林的雲南清軍,就這樣變成了一群困擾貴州治安很多年的土匪,在持續不斷的清剿中,一點點被消磨殆盡或者乾脆消失在深山密林中做了野人。

而這時候咸豐已經逃到了涼州。

得知這個消息後,僧格林沁棄歸綏沿黃河趕到涼州與咸豐會合,這個算得上對大清忠心耿耿的蒙古人保護著大清皇帝繼續西逃,他們漫長的逃亡最終止步於迪化,並且在迪化召集蒙古各部大會繼續以大清皇帝為尊,同樣第一支哥薩克騎兵也在他們的歡迎中到達,不過這一次到會的只有漠西蒙古和漠北蒙古的一部分,漠南蒙古的一部分王公選擇了向大明投降。

儘管他們被廢除了一切官爵。

甚至就連他們和家人都被強制性遷移到了南京,他們的牧區由大明駐軍並代管,從那些牧民以後每年所交稅里抽一部分作為他們的生活費……

當然,給他們多少這個就得看心情了。

而且只能領三代。

但即便是這樣,漠南蒙古的一些王公還是選擇了投降,這些年的戰爭已經耗盡了他們的青壯年,尤其是作為最早奉詔南下的烏蘭察布盟各部幾乎都沒青壯年了,那些女人帶著小孩在草原上艱難度日的場景,連那些王公們自己看著都想哭。而在僧格林沁棄山西和宣大後,他們已經直面明軍兵鋒,要麼投降要麼滅族,他們可不認為那些女人帶著小孩能抵禦堪稱所向無敵的明軍,最終這些蒙古王公們悲涼地接受了他們的命運,一人給神皇寫一份納土獻地的上表,然後到南京被圈養了。

而另一部分沒有參加的,包括僧格林沁的老家科爾沁各部在內,則繼續跟隨盛京的鬼子六。

後者事實上形同割據。

鬼子六在東北八旗和東蒙古各部王公擁護下,以盛京留守身份控制東北,只剩下名義上還算咸豐的大臣,尤其是在他親媽自殺後,他和咸豐之間也就只剩下點香火情了。

而且他已經直面明軍。

而他哥哥也不可能給他提供任何支援,實際上鬼子六或者說東北那些留守的八旗甚至想過投降,但可惜他們的特使在山海關外就直接被就地槍決了,這樣他們也就別無選擇了,他們在此後的五年里,一直為生存而拚死戰鬥,同從山海關北上以及金州登陸,再加上朝鮮境內及海參崴要塞四個方向進攻的明軍戰鬥。雖然他們得到了遠東俄軍的幫助,但終究擋不住明軍的機槍大炮,鬼子六在第四年北逃渡過嫩江時候掉冰窟窿里淹死了,就連屍體都沒有找到,剩下極少量殘餘旗人躲進森林,就像他們老祖宗自通古斯森林而來一樣又回歸了通古斯森林。

至於他哥哥……

他哥哥在他死後又多活了五年。

其實在鬼子六淹死的同一年迪化就被明軍攻克,僧格林沁為大清流盡最後一滴血,他被明軍的機槍打成篩子了,但咸豐被他俄爸爸的人救走並且到了莫斯科。

他最終是自殺的。

因為克里米亞戰爭爆發了。

面對英法聯軍在西線的圍堵,還有大明在東線的不斷侵蝕,受軍隊投送能力限制,自知無法與楊豐爭奪中亞和西伯利亞的尼古拉一世,在明軍攻克秋明並且向葉卡捷琳堡進軍時候,不得不選擇了屈服。因為運輸路線太長同樣無力繼續向前進攻的大明,也迅速同意了和談,雙方在西曆一八五四年達成停戰,並且在迪化簽署條約以額爾齊斯河為界恢復和平,而這時候明軍也已經滅亡了浩罕,布哈拉和希瓦汗國,大明疆域推進至裏海。

作為這份條約的贈品,咸豐被他俄爸爸送給了楊豐。

不過咸豐在半路上了吊。

好在楊神皇也沒有計較這種小事,就連咸豐的死屍都由迪化的駐軍自己處理了,而楊豐給尼古拉一世的回贈,則是中亞和西伯利亞戰場上二十萬明軍的全套裝備,從前裝線膛槍到騎兵速射步槍再到各種口徑大炮,統統以新品的價格出售給俄國人並通過裏海運輸到克里米亞戰場的俄軍手中。

最終巴拉克拉瓦戰場上,驍勇的英國騎兵被俄軍騎兵用速射步槍直接打成了篩子,緊接著手持大明產前裝線膛槍的灰色牲口們,淹沒了塞瓦斯托波爾城下的英法聯軍,這場曠日持久的圍攻戰最終以英法聯軍的潰敗而宣告結束,尼古拉一世就這樣在克里米亞戰場上完成了翻盤。

不過他也沒成為勝利者。

畢竟塞瓦斯托波爾原本就是他的地盤,他只是完成解圍而已,楊豐給他提供的支持也不足以讓他完成戰前計劃的對巴爾幹入侵,同樣因為楊豐對俄國的支持,尤其是明軍在印度洋上的步步進逼,使得英法也無心再和尼古拉僵持下去,最終他們也選擇了停戰並且開始和談。

就在和談期間,印度爆發反英大起義,明軍以保護僑民為理由,派出陸戰隊在一艘艘鐵甲艦的護衛下強行登陸加爾各答,駐印度的英國海軍默默看著他們在自己的地盤上建立起了安全區。

在楊豐對印度的威脅下,英法迅速與尼古拉一世達成了停戰協議。

緊接著以威靈頓公爵號和皇家阿爾伯特號為首的英國艦隊開赴印度,但面對明軍的最新式鐵甲艦,這些木製機帆戰列艦還是沒敢交戰,畢竟後者是鋼鐵而他們是木頭,剛剛進化到阿姆斯特朗炮的他們,火力上也明顯無法與明軍那些粗得嚇人的大炮交戰,最終只能默許大明在加爾各答的安全區存在。

然後就是更多的安全區了。

這種租界性質的安全區很快就遍布印度東海岸,就連不輸於印度的科倫坡都出現了,英國人卻只能克制再克制,而同樣走私軍火也大量出現在印度起義軍的手中,包括著名的詹西女王手中,明英兩國就這樣開始了在印度的明爭暗鬥……

這場鬥爭持續很多年。

最終甚至演變成了印度各邦之間的大混戰。

而在美洲通過明美聯合對墨西哥的戰爭,大明奪取了原屬墨西哥的加利福尼亞及原本還在美英爭議中的俄勒岡等地,雖然對於大明開始殖民美洲充滿警惕,但這時候美國也已經無力阻擋這頭巨獸。好在他們也得到了一份協議,就是大明不會向落基山脈以東擴張,當然,不包括還屬於英國的殖民地,實際上在此後很長時間裡雙方都保持著友好,一邊從東西兩個方向各自修鐵路一邊以那些印第安人為媒介不斷過招,這場明爭暗鬥同樣也長期下去。

大明和諧二十三年。

西曆一八六五年。

大明美洲殖民地金山府所屬一座小鎮外的農田裡,一個粗壯的少婦正趴在新式耬車的扶手上,悵然地望著前方的道路。

她大概三四十歲年紀,眉目依然能看出年輕時候頗有幾分姿色,但在歲月的風沙侵蝕下已經不復過去的容顏,雖然不像那些中年婦女一樣腰如水桶,但常年勞作的身材也不復少女時代的婀娜,挽起的袖子前手臂上的肌肉明顯可見,兩隻手掌更是生滿老繭,粗壯的十指上粗大的骨架明顯可以看見,顯示著這雙手也是充滿了力量……

呃,雖然這樣形容一位少婦有些怪異。

一位三十歲的少婦。

此刻她正望著前方道路上,在那裡一隊騎兵正馳騁而過,最前方一名年輕的軍官,身上穿著新式的綠色軍服,頭戴笠盔,背後披風獵獵,馬鞍旁插著馬槍和馬刀,腰配左輪槍,騎著一匹白色駿馬在雨後的田間道路上飛馳。

她戀戀不捨地看著這矯健身影。

她知道這是誰。

這是附近一支駐軍營長,據說還是美洲殖民地總督陳承瑢侄子,在軍校成績優秀還得到過神皇接見呢!自從駐紮附近後,立刻就成了周圍那些少女chun夢對象,當然,也是她這種寂寞少婦chun夢對象,不過不同的是,她們這樣的清楚這只是chun夢而已。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因為就在此時,疾馳而過的騎兵另一邊小路上,一個渾身髒兮兮發如雞窩的男子正趕著一輛破舊的馬車,緩緩地向著她這邊走來。

她身後兩個玩蚯蚓的小孩立刻歡呼著沖了過去。

這是她男人。

很快這個快四十的,渾身散發著汗臭的醜男人就帶著笑容站在她面前,然後用顫抖的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布口袋……

「你淘到金子了!」

少婦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她一把抓過布袋驚叫道。

緊接著黃金的光芒出現在她的視野中,在這個髒兮兮的布袋裡面裝滿了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沙金,她從裡面抓出一把,讓這些代表著財富的小顆粒就像沙子般落下,黃金的光芒不斷閃爍,這一刻剛才的白馬身影早已經消失,她的世界裡只有這些金子……

「至少得兩百龍元呢!我們可以買奴隸了,我們不用自己種田了,我們還可以買新衣服了。」

她激動地喃喃自語著。

她旁邊實際上是啞巴的男人同樣露出幸福地笑容,然後不斷比划著意思說他還可以繼續去淘更多,他發現的那小溪里有的是黃金,他們身旁的小孩雖然不明白這東西代表什麼,但被父母的快樂感染,也同樣開心地笑著。

「走,回家,好好犒勞你一下!」

少婦拉著她男人說道。

她是慈禧,原本歷史上曾經掌控一個帝國數十年的老佛爺,此刻為價值兩百龍元的沙金而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幸福。

而就在她帶著自己的啞巴男人回到自己貧窮的小木屋,然後用她的方式慰勞後者時候,剛剛從她視野中路過的那隊騎兵,停在了金山府城的聖祠門前,為首的騎兵營長陳玉成匆忙下馬走進聖祠,緊接著一臉虔誠地跪倒叩首在石板的地面上,而在他前面還跪著包括殖民地總督在內數以百計的軍政官員,他們以相同的姿勢叩首在地,靜靜地聽著前面一台最新式留聲機里傳出的聲音……

神皇陛下告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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