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不是認識?」李老師忽然問道。

「嗯,十幾年前吧,那時候你還沒長那麼高。」范疆點頭道。

「哦……」

李老師點了點頭,但卻沒能記起來他是誰。

他死後丟失了很多的記憶,而且也已經過去了十年。

「我剛才其實是想問,這座學校是正規途徑拆遷的,為何會有這麼多人死在這?」

現在已經不是古代了,吾與私塾共存亡的這種情況,已經很少發生了。

更別說校長都親自宣布廢校了,這種事完全沒有必要。

「為什麼……」

李老師陷入了沉思,許久才說道:「好像是教導主任乾的吧,我記不清了。」

「他做了什麼?」范疆皺起眉頭。

「我只記得她讓我們過去聚一聚,然後……我真的沒印象了。」李老師搖頭道。

「你不恨她嗎?」

如果是被人殺害的,怨念往往會大於生前的願景。而音樂老師和生物老師的執念似乎都太「正常」了些。

李老師想了想,反問道:「我為什麼要恨她?」

「我明白了。」范疆點點頭。

這幾個鬼魂可能是被人為留下的,執念並非自然生成,只是保持著這個模式運作而已。

此外,他們殺人後逸散的怨力被其他的什麼東西吸收了,否則在無意識殺了那麼多人之後,他們也該像書齋里的白衣女鬼一樣厲鬼化了。

這也就是說,有人在故意養著他們。

「好了。」

范疆放下刀,身邊的幾個盤子裡,放滿了李老師的內臟。

「咦?」

李老師看了一眼,笑了,「不錯啊。」

「嗯,我畢業了,你可以走了。」范疆淡淡道。

「你太老了。」李老師搖頭道。

「達者為師,這是我第一次操刀,很有效果。」

「第一次?」

李老師的臉上露出了驚愕之色。

「如假包換。」范疆攤手。

對象是人他或許沒法動手,但是鬼的話,對他來說就太簡單了。

「那做完吧。」李老師閉上了眼。

在鬼校中遊蕩了那麼多年,他也累了。

學識沒有任何的進步,也沒有任何的輸出。

這樣的日子,很寂寞啊……

范疆一言不發,將剖出來的內臟又塞了回去,使用陰氣將器官和那些裝飾用的血管修復。

李老師低頭看著他的動作,時不時給出一些意見。

「心室血管裝反了。」

「這針扎到血管了。」

「結打太少了,這樣傷口縫合不穩固。」

……

在他淡定的指點下,范疆一點一點地完成了縫合。

眾學生無言地看著這安靜的一幕,忽然有種神聖的感覺。

「好了。」

范疆放好刀具,將不沾任何血跡的手套脫下。

「能得多少分?」他問道。

「一百分給你四十吧。但看著初學者的份上,勉強算你六十,你及格了。」李老師從實驗台上下來,伸了個懶腰。

「好久沒有這麼輕鬆了。」

他感嘆一句,從白板的托里拿出一支筆,在板子上寫了幾個字。

「多謝了,我不記得名字的老朋友。」

李老師將筆蓋合上,回身笑道:「我看到了,地獄的門口向我重新打開了。」

「下輩子有空,再一起擼串。」范疆笑了笑。

「別了吧。」

李老師笑著拒絕道:「你這人太可怕,跟你交朋友我會做噩夢的。」

范疆聳聳肩。

「那麼。」

李老師重新面對台下的學生,彎腰鞠了一躬。

「下課!」

「老師再見!」

萩海的學生齊齊站了起來,緊張地喊道。

不知怎麼的,竟有種送別一個老友的感覺。

下一秒,實驗室內陷入了黑暗,老師的身影也化作透明。只留下了白板上的三個大字——李文軒。

在白板上掃了一眼,范疆面無表情地走下了實驗台。

過去的兩百年里,他已失去了不少朋友,看得也比較開。

可當他拿回自己的手機時,卻不禁變了顏色。

「直播間涉嫌違規,已予以關閉。」

「你妹啊!網課都關,超管你做個人吧!」

教室中迴蕩著范疆悲憤的咆哮,還有學生們竊笑的聲音。

……

另一邊,程海所在的教室中,一眾學生都保持著目瞪口呆的表情,仿佛靈魂早已出竅。

正在講台後寫著板書的,是一名穿著正裝中年老師。

他戴著一副老式的圓框眼鏡,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看起來刻板嚴肅。

然而,他嘴裡講出來的東西,卻異常地離譜。

「讓子彈拐彎是有原理的。」

物理老師在黑板上的子彈旁劃了兩個箭頭,解釋道:「就是射手在子彈出膛的那一剎那,手腕疾速地抖動,這種抖動給了子彈一個水平的加速度,從而形成了一個弧線……」

「我信你個鬼!當我物理是白學的嗎?」龍一洋很想吐槽。

這裡面有一個誤區,就是槍口內壁提供的那個力,它並不能在子彈出槍後繼續存在。而力是改變運動方向的必要因素,沒有了持續施加的力,子彈自然也無法完成拐彎。

奈何對方是鬼,只能默認他說的都對。

就在這時,一個暴躁的聲音,驚擾了這個課堂。

「我信你個鬼!當我物理是白學的嗎?」有人高聲表示抗議。

不是別人,正是被紀幽竹打暈後被抓來上課的虎哥。

沒錯!

雖然他搶劫,他行兇。

但他知道,他的牛頓三定律還沒有完全還給他的老師。

「這位同學有疑問?」

物理老師停下了板書。

所有人都用看壯士的目光看著虎哥。

「那當然!子彈的水平力在出槍管之後就沒有了,怎麼可能拐彎?」

虎哥雙手抱胸,面露不屑,只想要看他如何解釋。

周圍的同學也都很好奇。

物理老師放下了手裡的粉筆,思索了一會。他彎腰在抽屜里翻了翻,摸出了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出來。

那是一把槍!

「臥槽!」

虎哥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連忙開口道:「老師冷靜!我錯了!我不問了!你說得都對!」

「不要緊張,學生有疑問我肯定要給他解答。」

物理老師在講台上豎一根粉筆,然後走到了學生之中,背對著講台。

他看著虎哥,問道:「你認為子彈沒法拐彎是嗎?」

「嗯……」

虎哥想否認,但還是心虛地點了點頭。

砰!

物理老師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槍,身後的粉筆應聲而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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