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雨滴陰冷如冰，讓蒸蒸日上的灰王勢力終於放緩了擴張的腳步。
臥在舒適的毛絨毯圍成的小窩裡，灰王的表情很是不快。
今天，本是他帶領群貓撬開眾貓家門的重要日子。可是這雨實在是太冰了，有了被窩的他實在是懶得出去。
「第三天了，居然還沒有一統城南區。灰啊，你讓我很失望。」
纖細的聲音，讓灰王虎軀一震。他條件反射地跳了起來，尾巴豎起，誠惶誠恐地看著於黑暗中現身的倀鬼。
這張臉就算是看了兩日，還是那麼的可怕。
「倀哥，我……已經讓小弟去對那些家貓進行警告了，不算是在偷懶……」灰王故作鎮定道。
倀鬼哪會不知道這笨貓的心裡在想什麼，也不拆穿，而是問道：「那些家貓加入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喵辦？當然是一起上場打架啊。」灰王疑惑地問道。
「你難道沒發現一個問題嗎？」倀鬼嗤笑道。
「什麼問題？」
「附近的超市和糧店都毀了，我們的食物再過一陣子就要沒了。」
「喵？」灰王大驚。
作為一隻貓，它從來沒有想過一天之後以外的事情，一陣子這個時間量詞，對他來說太遙遠了。
他不禁向倀鬼求助道：「那倀哥，我應該怎麼辦？」
「不同的貓有不同的用途，母貓打起架來雖然可能比公貓都凶，可以一用。但真有不能上戰場的，你得安排他們幹些別的事情。」
「別的事情？」灰王想不出來。
戰爭，不就是打架打贏了就可以了嗎？
「人類有句話叫做，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萩海雖然不大，但憑你手下的那些貓，想要打下來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如果沒有足夠的食物，你的手下就會貓心不穩。所以，若是有不方便上場的貓咪，得安排他們到郊區外采些果子……」
「哇！」
灰王聽得是目瞪口呆。
「就一個『哇』字就完了？」倀鬼很不悅。
他這般天經地緯之才，居然只值一個「哇」字？
愚蠢的喵星人！
「那……」
灰王絞盡腦汁想了好一陣，這才開口誇讚道：「倀哥你可真是小母牛進了炸藥桶——NB炸了呀。」
「這話我喜歡~」
倀鬼哈哈大笑，和灰王勾肩搭背。
雖然這句話好像有什麼地方怪怪的，但他知道，灰王的小腦瓜子已經盡力了。
「對了，那些家貓圈養的人類你決定怎麼處理？」
「人類……」
聽到這個令他深惡痛絕的單詞，灰王當即面露兇殘之色：「當然是全殺了！」
「……」
倀鬼撓了撓漆黑的腦瓜，有些頭疼。
不能讓他肆意殺人，那是主人下的死命令。這要是完成不好，他害怕他的蛋蛋會被他的主人踢爆。
「愚蠢！」
倀鬼當即一拍灰王的腦瓜，指責道：「你還真當你是世界的主宰了呀？」
「啊？難道不是嗎？」灰王不解。
按理說被人拍腦瓜，他應該是憤怒的，但這兩天背好像被倀鬼拍的有點多，都習慣了。
「人類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你們可以通過做夢改變這個世界，把他們逼急了，難道他們就不會嗎？」倀鬼冷笑道。
灰王背後一寒，尾巴不安地搖動著，問道：「他們也知道這個秘密？」
「你還記得那天對你扔火球的那個人類嗎？」
倀鬼壓低了嗓子，這讓本就尖銳的聲音變得更像是蚊子飛揚，讓灰王忍不住撓了撓耳朵。
「我記得，你不是讓我不去找他嗎？我沒有去啊。」
「那你覺得他看到你殘害他的同胞，他會作何反應？」
「破口大罵，撕爛枕頭？」
灰王以己度人，想到了程海氣急敗壞的畫面。
「幼稚，那傢伙神通廣大，為什麼不能與你兩軍對壘？」倀鬼反問道。
灰王不解道：「可是我軍帶甲百萬，他只有一人……」
「你還會帶甲百萬？」
倀鬼給他氣笑了，搓著他的貓頭說道：「你三級頭呢？你三級甲？你的百萬大軍呢？拿出來給我看看呀。」
「我……」
灰王委屈地低下了頭。
這個詞難道不是用來形容我們貓比人多的嗎？
為什麼他要搓我的頭？
「小灰灰你給我聽著！人不能殺！」
倀鬼背過手去，一本正經地看著外邊的天空：「先不說那傢伙能在萬貓叢中取你項上貓頭，你可是要成為污喵王的男……不，的公貓，萬不能鼠目寸光。」
「但我這麼放任人類，會不會給他們捲土重來的機會？」灰王皺眉道。
他還不算太傻，還能想到了這個隱患。
迷濛的光亮之下，倀鬼側過了身子，豎起一根手指道：「我再教你一句俗語，叫溫水煮青蛙。凡事不能做的太急，先一點點地控制人口數量，等到他們逐漸適應了，再加重他們身上的枷鎖，這樣才能一點點地消滅人類。」
「那我要怎麼煮他們呢？」灰王想不出來。
「我不是說了嘛，控制他們的人口數量。你難道不記得他們是怎麼對你們的了嗎？」倀鬼壞笑道。
灰王眼前一亮，興奮道：「計劃生育？」
「有進步。」
倀鬼滿意地撓了撓肚子，心頭充滿了惡作劇的暢快感。
程海只和他說了不能讓灰王大肆殺人，沒跟他說不能幹別的啊。反正那些貓也整天被人類割蛋蛋，換成人應該沒什麼事……吧？
「好！好！這個主意好！倀哥你真是個鬼才呀喵！」
灰王連道三聲好，對倀鬼的提議興奮不已，這一貓一鬼算是有了共同的語言。
倀鬼很吃這樣的吹捧，眼裡露出了老父親般的慈祥：「小灰灰，多學學你倀哥的智慧，你會成為一個真正的王的。」
「能不能別叫我小灰灰了？我可是貓王啊！」灰王不滿道。
這樣有損他的威嚴。
「有什麼問題嗎？」倀鬼不滿道：「你的名字都是我起的，按照輩分，你其實應該叫我一聲爸爸才對。」
「爸爸？」
「哎。」
「不是，我不是叫你！」灰王炸毛了，「我一個新世界的王者怎麼能有這麼幼稚的外號！」
「一碼歸一碼，我雖然叫你小灰灰，但在外面你還是那個百貓臣服的灰王，兩者並不衝突。這就和我倆的關係一樣，我把你當兄弟，你管我叫爸，這不衝突。」倀鬼一本正經地闡述著他的歪理。
「喵喵喵？」
灰王懵了，一時間沒法理清其中的邏輯關係。
「別啊了，先叫聲爸聽聽。」倀鬼不悅道。
灰王猶豫了好一陣，吞吐道：「那個……爸？」
「哎！」
倀鬼捧腹大笑，十分開心。
這一貓一鬼之間，竟意外地有點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