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里的海浪再度翻滾，玄妙的法則之紋若隱若現。在耐薩利手足無措的注視下，契約的光芒再度順著鎖鏈升往高處，沒入了虛無。
天空再度閉合，變成了路易斯電影院的漆黑天花板。
這一次，契約生效了！
「你做了什麼？」耐薩利皺著眉問道。
「什麼沒做啊。」程海一臉的無辜，「你只簽了一個名字，而我簽了兩個，怎麼想都是我吃虧吧？不信，你攻擊我試試？」
「你……」
耐薩利心念一動，靈魂的深處立即傳來了強烈的危機感。
真的動手，他會死！
無論是肉身還是靈魂，都將會腐爛而亡！死得不能再死！
「可那是為什麼……」
回想起剛才的反常，耐薩利百思不得其解。
他從未聽說過，簽訂契約要簽兩個名字的。
「沒問題了吧。」程海攤手道。
天地良心，他真沒有在契約里挖坑。
「是我多疑了。」
耐薩利收斂了表情，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你是該多疑一些。」程海笑道：「要是你們的人里有誰覬覦你的位置，派人和你極限一換一，你豈不是死得很冤？」
「呵呵，那自然是不會。」耐薩利微笑道。
他是聖物掠劫行動的總代理，背負著地獄之主的旨意。就算有人想害他，也得考慮一下事後是否會被清算的問題！
至少，和他來的惡魔中，沒有惡魔和他有那麼大的丑。
「哦~」
迪珊忽然拉長了聲音，似笑非笑地說道：「原來只要你的人攻擊他，你就直接沒了是吧？」
「是的，你可以試試。」耐薩利繼續道。
想必此時此刻，他應該很後悔讓她留下來吧。
「謝謝提醒，我會轉告其他人的。」迪珊笑盈盈道。
陰陽怪氣？
誰還不會似的。
「那我祝你好運。」
耐薩利微微致意，無聲地退場。
契約已成，他也不擔心程海再給迪珊出什麼鬼點子。
如果他不想死的話！
「哈哈哈……」
程海和迪珊默契地笑了起來。
雖然耐薩利離去時平靜得像一個紳士，但他們已經能想像到，他在暗地裡氣急敗壞的樣子了。
「所以，你是真的把他耍了？」迪珊問道。
「並不是，這契約是生效的，恐怕這真是我們最後一次用這樣的方式見面了。」程海否認道。
「可以理解。」迪珊聳聳肩。
「那……祝你好運。」
「嗯，也祝你好運。」
迪珊和程海擁抱了一下，算是做了最後的告別。
再睜眼時，這場漫長的夢境已然結束。
「你真的要退出？」
才剛一站穩，楚臨的精神立即和現實中的他融為了一體。
楚臨的性格和迪珊不同，這個結果讓他相當不能接受。
「那當然是真的啊，以後就得靠你們了。」
程海搖頭苦笑，從腰間抽出了其中一把烏利克之劍，遞給了他：「相識一場，這個就留給你做個紀念吧。」
「我要這來幹什麼？」楚臨皺眉道。
這武器雖然工藝精良，但在他的閱歷里，甚至連讓他多看一眼的價值都沒有。
「如果不喜歡，找個地方扔了就是。」
程海強塞給了他，推開房門離去。
現在他簽訂了契約，也不怕有惡魔會襲擊他。
「唉……」
鬱悶地嘆了一口氣，楚臨拿起程海的短劍端詳了一陣。
和他想的一樣，雖然這柄劍是用魔導合金打造而成的，外形精美，雕飾細膩，但只要他稍一用力，它就會變成一團廢鐵。
正想著，他的肩膀忽然一聳，眼裡綻放出精光。因為他在烏利克之劍的劍柄處，看到了一個名字——尼克斯·尤里克！
「這小子……」
楚臨低聲罵了一句，嘴角微微揚起。
……
「任務目標：焚炎魔路易斯（已死亡）」
「任務：擊殺焚炎魔已完成。」
「任務獎勵抽取中……」
「恭喜宿主獲得了Ａ級神降指定神降【萊斯·霜語】。」
「總是靠點譜了，居然是神降資格。」
靠坐在返往書齋的計程車上，程海稍微鬆了一口氣。
世界意志化作的系統唯一的好處就是，助攻也算作擊殺。否則在簽訂契約之後，他還真不好拿到獎勵。
由於偷師神降需要的時間太漫長，程海其實一直想要像控夢之術這樣的永久能力。
然而現在卻反了過來。
至於為什麼，那就得提到他簽訂契約需要兩個名字的原因了。
神降的機理和普通的變身不一樣。
像程海今夜嘗試的血族化，僅是強化了身軀，並不能給他帶來血族魔法的增益。而神降一旦開啟，他的肉身會被完全替換，甚至於腦海中還會同步獲得原本人物的記憶。
所以在很久之前，程海就思考過這個問題。
神降神降，到底是他降神，還是神降的他？
而在耐薩利的逼迫之下，他和禁忌之眼在腦海中討論了許久，也再次提及了這個問題。
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為了程依一的安全起見，他決定賭一賭。
從最後簽訂契約的結果來看，他賭對了。
這具身體並不屬於他，甚至還擁有著自己的靈魂。只是這個靈魂在系統的操控下陷入了沉睡，暫時將代理權交給了程海。
這也就是說，他現在的這副姿態，其實是兩個人。
他是程海，也是尼克斯·尤里克。
他們兩者之間的契約是分開簽署的，而且具有效力。這也就意味著，他用尼克斯的身體做出的行為，實際的責任人是尼克斯。
在神降的期限結束之後，他會失去尼克斯的相關記憶。而在下一次神降的時候，他將是萊斯·霜語。
那麼問題就來了，你程海跟耐薩利簽訂的契約，關我萊斯·霜語什麼事？
一想到這，程海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我們做到了啊，禁忌之眼。」
禁忌之眼——耐薩利是個大大蠢蛋。
「沒錯。」
程海的心情十分愉悅。
他之前就一直擔心身邊的人可能受到牽連的問題。現在倒好，耐薩利主動和他做了保證，幫他解了最大的心結。
「希望楚臨能夠看得懂我的意思吧……」
感嘆了一句，累了一天的程海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今夜過後，他的身份終於可以從明處，轉移到暗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