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古柳街依舊熱鬧，甚至於藍大人的往生閣里，都出現了普通的客人。
當然，也不是完全的普通。能看到往生閣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靈視，只是眼前的這人，沒有進圈子。
他穿著一身青色的連帽外套，面色憔悴、眼眶凹陷，看起來已經有幾天沒睡好了。
「大師，我不是來算命的。我懷疑我家裡鬧鬼了，你能不能幫幫我？」青衣男說道。
「請說說看。」藍大人平靜地說道。
青衣男子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地面，苦惱地訴說道：「我家的柜子里半夜總是傳出奇怪的咳嗽聲，但我問我的妻子，她卻說聽不見。可等她入睡之後，我卻親耳聽到過她激動地叫著我發小的名字，那傢伙修過道術，我懷疑他給我老婆下了降頭！」
聞言，藍大人正襟危坐，意味深長地往他的頭上看了一眼。
見此情景，青衣男子頓時大悟，說道：「大師你是想告訴我，舉頭三尺有神明，只要行得正坐得直，萬般邪祟都無法近身？」
「不，我是覺得，你的頭上的綠帽子挺好看的。」藍大人慢悠悠地說道。
「啊？！」
青衣男子先是一驚，隨後撕下了衣服的帽子，怒道：「不可能！我的妻子冰清玉潔、賢良淑德，我的髮小抱守齋戒、不近女色，我蕭途絕對沒有帶綠帽子！」
他將帽子往地上一摔，憤然地逃離了往生閣。
「哈哈哈，沒想到藍大人也會開這種玩笑。」程海拿出了玉牌。
在他的印象里，藍大人一向很恬靜、淡雅。
這種不著調的話語，應該出現在神父的口中才對。
「這是委婉地解惑，並不是在嘲笑他。」藍大人平靜地解釋道。
「你這裡也接待普通的客人？」
「萬般皆有因果，來者即是有緣，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藍大人的言語間充滿了神性，已有幾分超脫凡俗的味道。
程海聽徐秋凡說過，每個大城市的入口都是由藍大人看守。她的分身能同時存在於多個地方，而且每一個都像是獨立的存在，實力高深莫測。
不過她為人和氣，外界也少有她出手的傳聞。
「你可以進去了。」
檢查了程海的通行證，藍大人溫婉地說道。
程海如同以往一樣，正準備參拜往生街主人的神像，卻又忽然停了下來，回頭問道：「藍大人，可以告訴我往生街主人的名字嗎？」
往生街的主人是個奇特的存在，雖然不一定把自己放在眼裡，但怎麼說她也在關鍵的時候接受了他的祭品，還救下了程依一。
程海覺得自己至少在以後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放尊重些。
當然，要是有機會再續前緣……
呸！
要是有機會再和她有所交集，多一個大佬罩著，那也是極好。
藍大人看了他一陣，回答道：「紫。」
「紫？」
程海抬頭思索。
一個叫藍一個叫紫，那前面是不是還有赤橙黃綠青？
「對，你也可以叫她紫大人。」藍大人說道。
「我知道了，謝謝。」程海恭敬道。
神的全名可不是誰人都能知道的，一般用的也是尊稱。
他對著紫大人的神像躬身一拜，進入往生街的大門被再次打開。
今日的往生街比往日要熱鬧許多，分散自由攤位上圍了不少人。
再看上面的招牌，大都與惡魔有關係。
「高價收惡魔的腦袋。」
「江城惡魔獵手小隊缺個奶，速來！」
「專業魅魔的推油服務，為你掃空白天的頹廢，聯繫電話187XXXX3054。」
「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地活著嗎？」
……
「惡魔的腦袋？」程海皺起了眉頭。
聽范疆說，惡魔值錢的部位也就心臟和角之類的，怎麼還有收整個腦袋的。
抱著疑問，程海走上前去，詢問那個蒙面的老闆：「請問，惡魔的腦袋怎麼賣？」
見到有人上門，老闆當即興奮地問道：「你有腦袋嗎？」
「我當然有腦袋，但我問的時候惡魔的怎麼賣。」程海無語道。
不過話是這樣說，最初的兩頭惡魔殘屍他已經讓黃泉犬給吃了，唯一剩下的也只有邁斯的。
但因為死魂盒裡放著小愛的混沌珠，不能外露，所以他把死魂盒留在了家裡。而太占地方的頭顱，他自然也沒有帶出來。
「惡魔的啊，越兇惡越好，最高我能給你一萬塊！」店主興高采烈地說道。
「一萬塊？」程海瞪大了眼睛。
這也能叫高價？
當初的食屍鬼可是賣了70萬啊！
「對啊，是不是很實惠。」
店主自以為打動了程海，露出了他的大金牙。
「你用來做什麼的？」
「當然是作為標本，掛在我店面的牆上。」
「……」
哦，
這就是惡魔的價值嗎？
「告辭。」
程海轉頭就走，對此已經不抱有念想。
「喂！別走啊！」
見程海要走，大金牙店主還高聲地喊道：「要是嫌少，我可以再加兩千！一次性賣三個我給你打八折！」
小逛了一圈，程海並沒有發現收購惡魔心臟和提純脊髓的臨時店鋪。沒辦法，他只能一路前往冥器閣。
今天冥器閣的主人是一副休閒的裝扮，上半身是一件卡其色的西裝外套，下半身則是一條花褲衩，腳踩著拖鞋，好不愜意。
「你這副裝扮是？」程海納悶道。
「這個啊，待會公會要下本打團，我得穿得正式點。」冥器閣主人隨口道。
看著這一邊掛著機的遊戲頁面，他所指的打團，應該是某種遊戲里的專業術語。
「我賣點東西，你幫我看看價錢。」
程海也懶得深究，將手提箱打開，攤到了桌子上。
「三隻高等惡魔的角、心臟、獠牙還有脊髓提純液，大概能賣多少錢？」
「惡魔？」
冥器閣主人皺起了眉頭，隨手翻了翻，說道：「也就這兩根沉淪魔的角和這副恐魔的牙有點值錢，加起來……我賣你十五萬吧。」
「才十五萬？」程海頭有些大。
看來范疆沒騙他，惡魔的玩意就是這麼磕磣。
「嘿嘿。」
冥器閣主人笑了笑，說道：「倒不是我唬你，你之前的食屍鬼能賣70萬有兩個原因。其一，它們是瀕臨滅絕的物種，具有珍稀價值；其二，赫子除了可以用於製造武器之外，更多的，還是用於製造藝術品，具有藝術價值。但惡魔沒有，他們只是一些在國外遍布的可燃垃圾而已。」
「唉……」
程海無奈地嘆了口氣。
按照冥器閣主人所說，惡魔和食屍鬼相比，那得是成災的蝗蟲和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之間的差別。
這還是因為是有價值的惡魔才行。
要是焚炎魔那種，一身的渣渣，估計扔垃圾站都沒人要。
「或許我應該把恐魔的那一身鎧甲扛過來，說不定還能多賣一點錢。」程海暗道。
唉……
搵食艱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