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實的泥土被拉出了一個不小的坑，從這上面的痕跡來看，不難想像出無塵昨夜像根標槍一般插入泥土的姿勢。
從地上的泥土抓起一拈，程海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靈氣。
「不少靈氣逸散進了泥土裡，大概是飛劍二度破損的影響。雖然氣息被掩蓋了起來，但那傢伙惹了惡魔一方，應該會在附近找地方修復他的武器吧……」
程海抬頭看向蔥鬱的山林，一夜的山風已經捲走了所有的氣息。
至於地面，那就更不用看了。
到了無塵這種境界，即便徒步走在山林里，也不會留下腳印這種東西的。
除非他真的一滴都沒有了。
對此，程海用的還是老方法，發動了這片山林的生物。
昨夜的狂歡驚擾的不僅僅是人類，在夜裡棲息的鳥兒也受到了影響。雖然許多的鳥兒的記憶力不大好，但將無塵的形象投影在他們的大腦中後，十多隻飛鳥四散而開，充當了程海的眼睛。
「唉，可惜不能用巫術。」
將手裡的麵包包裝袋塞進了背包里，程海緩步地往山林的深處行進著。
雖然尼克斯的體力很好，但要爬這麼高的山，消耗的體力同樣不小，急不得。
一路觀察著隨行的樹葉，偶爾會有幾根不自然折斷的樹枝，樹枝上沒有動物的毛髮和體液，可以斷定來自於人。
飛鳥不斷地從天空中落下，搜索的範圍也不斷地縮小。
最終，程海將目標鎖定在了一池溪水之間。那裡的地勢呈階梯狀，清澈的溪流從高處流下，一直延續至山底。
清爽的山風吹拂而過，在水面上盪起了波紋。而通過水麵的震動和細微的回聲，程海可以判斷，在最底的一層階梯背後，藏著一個山洞。
光是一個山洞倒是沒什麼，最終讓程海鎖定此地的原因，還是陣法運轉時的微小波動。
這是由於布陣者未調節好陣法內外的靈力濃度差，制定好啟用能源，導致陣法自發地吸收了外部的靈氣引起的。
出現這種問題，倒不是因為無塵的疏忽什麼的。
現在的修真傳承已經很不完整了，他在這方面的造詣輸給程海，也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再加上術業有專攻，擅長戰鬥的人就不一定就能把陣法學好。
這一點，程海也一樣。他在對付瘦長鬼影的時候，就對布陣有過充足的研究。然而真正開啟修仙之路時，他的進度甚至沒有現在的紀幽竹快，所以他更多的還是把精力用在了法術上面。
「只是，這可不好進去啊……」
眼前的地形，讓程海皺起了眉頭。
山洞和外部並不直接連通，想要進去需要潛入水中，前進個十幾米的距離，然後再上浮。
只是他的神識無法探入無塵的陣法裡，不了解裡面的情況，貿然進入多半壞事。
倒不是他怕了無塵什麼的，萊斯·霜語的神降同為A級，真打起來完全不虛。
但算了算時間，十天的時間已經過了兩天。神降的時間只有三天，如今無塵的手段他也不了解，要是不小心讓他跑了，等到災厄妖精現身的時候，他可能會直接少一張底牌。
所以，在有百分之百幹掉無塵的把握之前，程海不想輕易變身。
「鳥兒啊，來我身邊。」
程海無聲地呼喚著，天空中飛下了一隻夜鷺鳥。
這是一種珍惜的鳥類，常於夜間活動，平日裡以魚蝦為食，鳴聲單調而粗獷。收到程海的指令後，它縱身飛上了高空，盤旋了一陣後，又猛然落下。
再飛回程海身邊之時，它的雙爪間多了一隻小烏龜。
「做的不錯。」
程海摸了摸夜鷺的羽毛，而後觸碰到了烏龜的龜殼上。
死靈之術會伴隨著生機的波動，比較容易被察覺，所以程海依靠的還是溝通。
當然不是單純的溝通，禁忌之眼將自己的精神印記附在了烏龜的腦海深處。通過這一層紐帶，它能夠實現和這隻烏龜的視覺及聽覺共享。
只要無塵沒有喪心病狂到連只動物都殺，這小東西還是能夠提供一些幫助的。
重新將烏龜投放進溪水裡，後者順從地跟隨著禁忌之眼的指引，潛入了洞穴之中。
和程海想的一樣，洞穴里布置了兩個法陣，一個氣息屏蔽陣法和一個隱匿陣法。烏龜才上岸沒幾步，便遇到了無形的屏障，無法再繼續往前。
「嗯？龜龜？」
陣法之中，正在修復銀劍的無塵睜開了眼，那隻扒拉著陣法的烏龜在發現沒法進去之後，也不再觸碰，緩緩地往一側爬行著。
「光憑簡單的精神印記，看不見裡面啊……」
程海嘆了口氣，靠在了石柱之上。
他此時坐在半山腰的一個涼亭里。情況有些特殊，他也需要一些時間，思考怎麼找到突破口。
「他到萩海來是為了找我的，而不是找我的……」程海暗自呢喃，後面的那個「我」，則指的是男巫。
「由於昨天晚上的意外，他已經見到范疆了，等他把劍修好之後，應該會以他為切入點。」
想到這，程海覺得可以和范疆合作一下。
畢竟他靠著程依一躺進了王者聯盟的國服前五十名，也不好意思不幫忙。
只是到時候他該用什麼姿態出現呢？
男巫？
還是他自己？
就在程海發獃的時候，茂密的山林里走出了一個特殊的人。他身體佝僂，穿的很少，健壯的肌肉在這一片綠色的樹影中顯得格外的刺眼。
他的氣息並未掩藏，向四面八方顯露開來，仿佛是在尋覓著什麼。
「嘿，想不到還有意外收穫？」程海的嘴角微微一揚。
下方那個男人的身上沒有惡魔的氣息，而是另一種說不清楚的邪異。
那是域外生物獨有的波動。
而此時，山洞裡的無塵也撤開了結界，主動傳音道：「進來吧。」
得到了無塵的回應，血月的手下微微一愣，隨後跳進了冰冷的溪水之中。
再次見到無塵的時候，他沒有半點的意外之色，木訥地說道：「我的主人托我來給你帶個話。」
「血月？」無塵挑眉道。
血月對他的印象並不好，他以為他不會主動找他。
「正是。」
「他在哪？」
「無可奉告。」
無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皺眉道：「他要對我說什麼？」
「咳咳……」
血月的手下清了清嗓子，隨後又整理了一番表情，字正腔圓地說道。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