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地獄會議開始還有半小時的時候，程海正被十幾名煉獄的成員簇擁著，一路走回了惡魔營地的西區。
其間遇見的不少惡魔都用奇怪眼神打量著他們，不明白為何一群煉獄的惡魔會突然聚在一起。
「我說，我們這樣會不會高調了點……」一個煉獄的成員小聲說道。
「要的就是高調，要是以后角斗場的惡魔都對煉獄放尊重了，我們可是能載入歷史的。不高調，誰能記得你？」另一頭惡魔說道。
有句話叫做：「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誰知之者!」
大抵就是如此。
進入了煉獄的地盤後，一頭惡魔開口問道：「請問萊斯先生，來自哪個地獄的呢？」
「嗯？」
程海的目光十分冰冷。
「啊，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今夜的一戰對我們煉獄來說意義非凡，如果可以把這件事情編成詩歌，傳頌到地獄各處，將會讓我們組織的威望得到極大的提升。」
程海：「……」
古時的西方有一個職業，叫做吟遊詩人。他們和現在的記者類似，會將有趣的見聞用歌謠傳播到遠方。
而在介紹歌謠的主角時，他們一般都會帶上主角的家鄉名字，比如利維亞的傑洛特，或者新日暮里的比利王什麼的。
程海倒是知道身份牌上登記的註冊點的位置，但身份牌的原主人不是法師，就怕會被這群內行察覺出端倪。
「你傻呀，如此強大的法術，肯定是從傲慢地獄裡出來的。要不就是冰封谷，要不就是凜冽崖。」另一頭惡魔插嘴道。
傲慢，代表著目空一切的罪孽，對於的即是東方的寒冰地獄。
程海仔細思考了一陣，這才回答道：「我誕生的地點確實在冰封谷，這沒什麼好隱瞞的。但如果要問的是加入煉獄的地點，是在嫉妒地獄的哀嚎之塌。」
「哦哦！」那惡魔點頭道。
「那麼，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灰蛇忽然問道。
「什麼怎麼辦？」程海明知故問。
「我們進來的時候可沒說要被禁足，耐薩利他們在耍我們！」萊納壓低了聲音，卻展露出了十足的憤怒。
「然後呢？難道我們要團結起來，起勢和他們對抗？」程海反問道。
「只要你牽頭，兄弟們都會跟著你。至少，我們可以保證自己不會莫名其妙地死在這裡。」灰蛇道。
「如果是這樣，那麼你們就找錯人了。」程海拒絕道。
「為什麼？你花了這麼大的力氣挽回了煉獄的尊嚴，難道就這麼不了了之了？」萊納不解道。
「你錯了，萊納。」
程海頓了頓，看著他道：「我之所以打著煉獄之名大開殺戒，是為了爭取平等，而不是要把他們踩在腳下。歸根到底，我們只是流浪在地獄各處的殺手，和耐薩利對立，能給我們帶來什麼好處嗎？」
「這……」萊納欲言又止。
「你得清楚這點，我來這裡是賺賞金的，不是來開疆闢土的。要抱團取暖撐場面可以，但想借勢和耐薩利談條件就算了。如果煉獄真的想要搞什麼事，在地獄裡拿到話語權，那也是他們高層來組織，而不是我。」
「……」
眾惡魔陷入了沉默，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見此，程海拍了拍灰蛇的肩膀，說道：「出去之後，找個勢力就加入了吧。一個人不好混，你看到那個了嗎？」
說著，程海看向了遠處的魔能炮塔，問道：「這玩意兒你們認識吧？」
「嗯，要不是這個，我們這兩天也不會這麼憋屈！」一頭惡魔憤憤地說道。
「我今晚上的動靜已經鬧得很大了，死掉的惡魔里就有耐薩利的手下。你設想一下，如果我們蹬鼻子上臉，萬一他們翻臉，那麼，我們要怎麼才能毀掉這六座炮塔？」
「我們……」
萊納張了張嘴，隨後搖了搖頭。
要能想到辦法，他哪用憋屈到現在？
見此，程海又轉向了灰蛇，自然而然地問道：「你來說，如果換做是你指揮，在去掉耐薩利和凱里瑞克這兩個超然因素的情況下，我們有毀掉這六門魔能塔的可能性嗎？」
「可能性……」
灰蛇深深地吸了口氣，竟認真地說道：「有，但不能明著來。如果被他們不計代價地先手，我們無論如何都無法逃脫。」
「說說看？」程海的嘴角微微一揚。
魔能炮這種玩意擺在天上，對這些習慣藏匿在陰影中的殺手來說，跟直接頂在腦門上沒什麼區別。所以他們在沒事幹的時候，估計天天都在思考要怎樣才能躲過這玩意的鎖定吧。
灰蛇顯然就是比較有心得的一個，他稍微整理了一番思緒，隨後說出了他的結論：「經過我多日的查探，這些魔導炮並不是人為控制的。它的運轉中樞交歸愚者之眼管轄，也就是他們出入時檢驗身份的那枚黑球。」
「愚者之眼？」
萊納問出了程海想問的問題。
「對，這是眼魔里的一種變種生物。它擁有獨立自主的意識，但沒有情感的觸端，就像是人類創造的智能生物一般，冷靜無比，計算力極強。它可以根據上級的指令，自主設定敵人，並能捕捉到高速移動中的身影。讓它來擔任魔能炮塔的中樞，可以說是最適的選擇。」
「類似於人工智慧的眼睛啊……」程海雙手抱胸，微微點頭。
如果是這樣，由愚者之眼充當中樞，確實比讓其他惡魔掌管要靈活許多。
不過，
光是這點本事，比起禁忌之眼來可就差遠了。
禁忌之眼傳來了驕傲的情緒——那當然。
「可惜，這次你不能上場。」程海暗嘆道。
禁忌之眼的契約和他的靈魂綁定，實在沒有辦法能夠避開。否則要是以眼還眼，想找出愚者之眼的破綻可就輕鬆多了。
「愚者之眼現在就能夠看到我們嗎？」萊納擔心地問道。
「可以。」
灰蛇繼續解釋道：「它的視線可以捕捉靈魂能量，原理類似於紅外成像。我們可以通過降低靈魂的活躍度來規避這一點，比如萊斯的靈魂凍結能力。」
「那可真巧。」程海攤手道。
「這只是其中的一種方式。」
灰蛇看向了萊納，眼神里冒著精光：「如果我們真的想和他們對抗，那麼只要讓萊斯先生將你的靈魂凍結至愚者之眼能檢測到的最低溫度，再加上你自身的隱形能力。你就有可能在愚者之眼的眼皮底下，做到真正的隱形！」
「精彩。」
程海忍不住擊節稱讚。
真是高手在民間，絕活出草莽啊。
灰蛇這一通分析，直接幫他把正確答案給圈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