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高懸，散發著暖意。
安靜的練舞室內，一個人影正在舞劍。
劍鋒纏綿，如若涓涓流水。
若是有懂劍之人在場，便可以從程海的劍里看見盛夏的溪流。泉水清澈，沖刷著圓潤的鵝卵石，上邊是蒼蔥綠樹的倒影。
可就是這麼一條溪流，卻如同在半路被砍掉了一般，瞬間化作一道高大的瀑布，墜入無底的深淵。
這便是缺失的大道，修仙沒落的根源。
如果沒有辦法修補大道，那麼修仙之路終究是殘缺的，前路有限，走不出這一方世界。
「即便是這樣，林妙真還是找到了成神路不是麼？」
劍鋒橫掃，凌厲的劍意似是凝成了形狀，在半空中一閃而逝。
修仙不易，巫術同樣難以成神。不管怎樣，他也得走出第一步再說。
「世界本不完美，人類有缺陷，事物也都是殘缺的。但即使是這樣，我也不能放任他們毀滅……」
回憶著今天見到的一切，程海心有所感，手中的劍也快了幾分。
斷臂的維納斯為什麼能為人所接受，變成了價值連城的藝術品。
那自然是她的殘缺為人類所接受。
作為人類，幾乎沒有人是完美的。
他是如此，程依一也是如此，就連高高在上的八雲紫也有著她的一些壞習慣。
但，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
因為這讓他們像一個人。
至於像陳姨這種殘缺得跟個人渣似的傢伙，則無需理會。程海總不能因為她而放棄這個世界，那也太給她臉了。
抬眼望去，程海感覺自己正站在一處絕頂的高峰之上，四面八方的都是路。但同樣的，每一條路的前方，都隔著一條巨大的鴻溝。
雖然它看上去無法填補，也無法直接跳躍而過，充滿了缺憾，但只要接受了它的缺點，也未嘗不能找到其他的捷徑。
他也需要捷徑。
否則按部就班地行走，他永遠也達不到他想要的未來。
「開門！」
禁忌之眼從眉心睜開，程海以劍為杖，往地上一敲。交織的符文於劍下亮起，打開了黃泉之門，一隻倀鬼蒙頭蒙腦地從裡邊走了出來。
隨後，程海後退一步，劍尖指向倀鬼的鼻尖，沉聲喝道：「你有罪！罪曰，貪婪！」
倀鬼：「？」
墨色如水，在空中盪出一道波紋，在空中凝成了一個「鎮」字。
隨後，不明白主人用意的倀鬼被一座暗色的虛影之塔鎮壓，嘰嘰喳喳地在地上掙扎，但也只有頭能夠搖動。
就在這時，天花板上傳來一聲雷鳴，一道金色的狂雷張牙舞爪撲來，嚇得倀鬼哇哇大叫。
「無上雷霆，聽我號令。」
靈力流轉，如同泉水一般噴涌而出。即將落在倀鬼頭上的雷霆頓時被程海的劍尖所吸引，盤旋而上，化作一條咆哮的金龍衝出了窗外，直奔雲霄！
「呼……還行，勉強算是成功了。」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程海露出了一絲微笑。
倀鬼：「QAQ。」
世間萬物都充滿著聯繫。
由於大道與天地間的聯繫被阻塞，靈力難以突破自身的禁錮，直接釋放出招式。但由於自身能夠駕馭元素，直接利用法術引出雷電，隨後利用修仙的技藝加以控制，同樣能打出效果。
「但存在問題是，消耗有點大，而且速度方面也慢了不少。」
完全不需要計算，程海的這個方法相當於兩個法術釋放出一個法術的技能，自然會存在這兩個缺點。
「不過不要緊，時間還很多。」程海自信地自我勸慰道。
他本就在法術上頗有造詣，這一試的效果，抵得上在修仙路上的三年苦修，還有什麼滿意的呢？
來日方長，一切皆有可能。
「小眼，看來我說的放你回去，可能得往後拖拖了。」程海帶著歉意道。
他曾經說過幹掉瘦長鬼影，就放他自由來著。
結果這一拖，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禁忌之眼——Σ(°△°|||)︴。
「話說，你們這一族，平日裡能夠單獨生存嗎？」程海皺眉道。
不同於愚者之眼這種有觸鬚可代替四肢的眼魔，禁忌之眼在和他結合時就像是一隻普通的眼睛。
禁忌之眼——瓦不知道呀。
「你就沒有什麼想法？」程海皺眉道。
如果要放生，那也得放到安全的地方，不然他也不放心。
禁忌之眼——就在這裡吧，暫時還沒有想去的地方。
跟了程海那麼久，他自然也知道了地球的情況。惡魔和邪神使徒在暗中潛伏，它自己的保命手段一般，若是沒有合適的載體，反而會很危險。
再一個，他們怎麼也是過命的交情。作為一個有獨立思想的生物，這種情感也不可能說斷就斷。
「那好吧，我們再試試？」程海笑了笑。
禁忌之眼——好。
安靜的舞蹈室內，程海再度舞劍，鑽研著屬於他自己的修仙之法。
「結合了法術、道術還有修仙之術一起修行，這種事情也只有他這種條件才能做到了……」
黑暗的裂隙之中，八雲紫端著一杯清茶，輕輕地抿了一口。
按理說，修煉其中一種道路已經足夠正常人奮鬥一輩子了，三道同修只會修成一個廢物。
但程海不一樣，那傢伙有世界意志的眷顧不說，和禁忌之眼的相性還很高，反而能夠利用這個優勢避開修仙的短板。
或許當初林妙真沒有給他留下聯繫方式，也是因為如此吧。
他們這些特殊的存在，沒必要要走老路。
「藍，你怎麼看？」八雲紫側身問道。
「很好看。」
八雲藍面帶微笑，惜字如金。
八雲紫：「……」
那傢伙的本體，在看花呢。
「我讓你看這裡啊！」
八雲紫抓住了她的一條尾巴，抱懷裡揉了揉。
「啊？」
八雲藍緩過神來，隨後搖了搖其他的尾巴，說道：「紫認可的人，那自然足夠優秀的。」
「敷衍。」
八雲紫白了她一眼，隨後劃開了空間，一腳踏進花市。和抱著花籃的八雲藍並肩而立，加入了賞花的隊伍之中。
從生命的本質而言，人、神因靈性而統一。換句話來說，就是人是同時具有人性和神性的生物。
八雲紫能夠在漫長的歲月中保持著對事物的新鮮感，這便是人性的最好體現。
相對的，程海能在看清了這個世界的醜惡之物後，依舊願意對渺小而充滿了缺憾的人類施以援手，那便是一種神性。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