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上菜!」

按照慣例敲了兩下門,漂亮的女服務員推門而入,沒有受到半點阻擋。

刺骨的涼意一閃而逝,她渾身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角落未曾打開的空調,並將手裡的兩盤海鮮放上了桌。

「後面還有三盤,很快就來。」

禮貌性地對著兩名客人笑了笑,服務員輕輕地關門出去,臨走時還忍不住嘟囔了幾句:「真是奇怪,剛才為什麼會感覺那麼冷?」

門內,遭到打斷的鹹魚哥也冷靜了下來。不過他也不準備答應程海的要求,直截了當道:「抱歉,我不打算告訴你。」

「先別急著拒絕。」

程海清了清手中的筷子,將一塊魷魚夾到了碗里,說道:「這也許是你最後展示忠誠的機會了。」

「忠誠?何為忠誠?」

鹹魚哥一拍桌子,面色冷峻道:「你難道還要告訴我你問這個的目的,不是為了殺他?」

審判雖然不會輕易共享信息,但也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為了讓鹹魚哥赴死得更為堅定,程海和哈斯塔達成合作事情自然告知了他。

而哈斯塔又和克蘇魯是死敵,等到克蘇魯被放出來的時候,程海難道還會幫著敵人對付自己的盟友不成?

「別激動。」

程海舔了舔嘴唇,終究還是沒有把美食夾起,嘆道:「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告訴你另一件事。」

迎著鹹魚哥的目光,程海靠著身後的椅子,繼續道:「在血月召喚月神的化身時,我和奈亞打了個賭。五百年後我要去找他,很可能會死在那,所以為了變強,我必須要選擇一位神明作為我的踏腳石。」

「哈斯塔和你的主人是我唯二能夠接觸到的舊日支配者,我拉攏了其中一位,自然也是為了對付另一位。」

「但是你知道嗎?我三個月前幹掉男巫的時候,我還是個跑五百米都能咳出血的普通人,而現在我已經快要跨入你們這個級別了。之後的修煉速度雖然也許不能繼續像這樣做火箭一般地提升,但也絕不會慢。」

「若是你告訴我開啟封印的方法,我會在我覺得合適的時候?對他下手。而若是你拒絕?那將會由其他的人繼續負責研究,這個時間也許會很長。

而隨著時間的拉長?世界會發生的變化會很多。如果我沒有死的話?我肯定會變得更強,甚至可能都不需要你主人的協助;亦或者我們的星球被毀滅?有更強大的古神占領了此處,發覺了這個礙眼的封印。」

「暫且想得樂觀一些?我沒有死?但在我去面見奈亞之前,我會先把這個隱患給除掉。你說這幾種情況,選擇哪種你主人活下來的幾率會更大?你難道不想讓你的主人早日解放嗎?」

話止於此,程海也有些渴了?喝下半杯茶水?隨後開始品嘗當地的美食。

鹹魚哥面色陰沉,也在分析著他剛才所說的話。

克蘇魯已經被封印了上萬年,還留存著多少實力他也不清楚。不過多年以來拉萊耶之門的守衛者只顧著觀察封印是否鬆動,卻並沒有研究過要如何解開的事情,看起來心底也是沒底的。

如果克蘇魯的甦醒後的實力足以碾壓這個世界的最強者?那隻要放出來,就能夠獲得自由。但如果只是實力相近?並沒有拉開太多,那麼按照程海的說法?越往後拖反而越危險。

只是……

叩叩叩。

「上菜。」

敲門聲再度響起,服務員隨後推門而入?擺上了剩下的菜肴。

「菜上齊了。」

「好的。」

服務員完全沒有注意到兩人的氣氛變化?扭動著腰肢走出門去?那健康而緊緻的小麥色,也算是這個熱帶海岸上特有的美麗風景。

「男巫。」

「嗯?」

程海回過頭。

「能告訴我剩下的幾個使徒,是怎麼死的嗎?」

鹹魚哥掰開了筷子,夾起了一隻海參。他的表情不悲不喜,也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全部?」

「全部。」

「好吧……」

程海擦了擦嘴,也願意滿足這個可憐的失敗者。

「最早的男巫,是未通過靈魂審判,被地獄之火灼燒靈魂而死;鬼影被我藉助獻祭的力量,靈魂被直接煉化;血月將自己獻給了月神;亞勒斯和黑夜被無塵偷襲致死;無塵則在力量耗盡後,被我所殺。」

「亞勒斯和黑夜是被無塵殺的?」鹹魚哥意外道。

「一個是內鬼,一個想當逃兵,審判把寶全壓你和無塵身上了。」程海緩緩道。

「哈哈哈,內鬼死了就好。」鹹魚哥忽然笑了起來。

除掉了內鬼,至少不會顯得他和審判太過愚蠢。

亞勒斯畢竟算是和程海一夥的,他抿起了嘴,沒有表態。

「那麼審判呢?」

不僅是斯曼,鹹魚哥也納悶這個問題。

在他看來,若不是這個星球的資源太匱乏,也沒有神明的庇佑,審判早就成神了,不該那麼容易被殺死才對。

「我們有人能夠吃掉他的記憶,預知被無效化了。」

「預知無效化……原來如此……」

得知了答案,鹹魚哥拿起桌上的梅酒,煩悶地給自倒上。

程海舉杯,前者瞥了一眼,最終還是碰了上去,兩人一飲而盡。

「其實我並不喜歡酒,只是有人想喝的時候可能會一起喝幾口。」程海皺著眉頭,夾了兩塊涼拌海蜇皮,以沖淡酒中的酸澀感。

「我也不怎麼喜歡,只是今天不適合喝其他的東西。」

鹹魚哥又給自己倒上一杯,兩人二度相碰。

「啊!」

將杯子放回桌子上,鹹魚哥吃了兩口海鮮,轉頭看向外面的大海,嘆道:「說實話,比相比我原來居住的混沌之海,我還是挺喜歡這裡的。」

「但是自己的信仰卻不能違背?」程海補充道。

「哈哈哈……」

鹹魚哥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面色複雜地低下頭,瘋狂地將食物往自己的嘴裡塞,仿佛要將這菜肴的味道印刻在靈魂里。

程海放下了手中的筷條,一言不發地看著他的大快朵頤。

「我被你說服了,男巫。」

鹹魚哥擦凈了嘴巴,向程海伸出了手。

兩人手掌相碰,一股晦澀的信息流湧入了後者的腦海之中。

未等程海將信息完全消化,鹹魚哥便站起了身,面色猙獰,變成了一個瘋狂的信徒。

「深淵不朽!你會為今日的選擇後悔,而深海終將統治這個世界!」

但沒等程海睜眼,他的語氣又緩和了下來,如往常一般道:「不過作為朋友,我祝願你能成功。」

「謝謝。」

程海面色平靜,沒有半點波動。

「那……我也該走了。」

鹹魚哥起身走到窗前,面對著窗外蔚藍的大海,眼神里似是疲倦,又似是留戀。

少頃,他抬起頭,恢復了半人半魚的模樣,抬頭道:「偉大的主人,很慚愧沒能完成您的囑託,深潛者軍團全軍覆沒。」

「我祈求您的憐憫,祈求您的寬恕。」

「我祈求您能夠讓我得以從這個孤寂的世界中解脫。」

「我偉大的主人啊,請讓我的靈魂永眠於深海之中,為我所犯下的過錯贖罪吧!」

悲憤而激昂的祈禱,引來了厚重的烏雲。遠處的海浪翻湧不斷,天空中也不斷地落下驚雷。

而隨著祈禱來到了尾聲,鹹魚哥的身體燃起了深藍色的火焰。

火焰的溫度很低,在不大的包廂里凝了一層冰。鹹魚哥皺著眉頭,沒有呼喊,傷痕累累的身體漸漸抵抗不住,癱倒下來,化作一攤腥臭的爛泥。

「走了啊……」

往鹹魚哥倒下地方看了一眼,程海伸手夠了夠,從桌子上拿了一包未拆開的煙。

撕開包裝叼一根在嘴上,並熟練地點燃,程海從懷裡拿出一張照片,裡頭是幾個笑得想當專業的使徒們。

當然,除了小愛。

畢竟這個以黑白遺照的方式留存在畫面中的「孩子」,是眾使徒里唯一一個還活著的。

「噗嗤!咳咳咳……」

程海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被煙給嗆到。

太久不抽煙,他已經漸漸討厭上了這個味道。

「只可惜當時小愛不在,否則真想看看她那氣急敗壞的表情,禍害遺千年啊……」

輕笑著感嘆了一句,程海把照片夾在指尖,用法力點燃,隨後將灰燼灑在鹹魚哥留下的屍骸上。

雖然他們互為敵人,但如果不是立場相悖,也能算得上是個朋友。

既然偉大得克蘇魯做不到讓自己的信徒永眠于海底,那就讓他來實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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