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碎！」
拳頭對在一塊，發出了清脆的骨裂聲。
奈亞面色大變，手腕被程海抓住向前一帶，迎頭就是一個膝頂！
兩人打了整整半個月，形勢逐漸朝著一面倒的方向傾軋。
暴虐的力量順著奈亞的頭骨灌入，如同炸彈般在他的腦海之中爆開，讓他整個人都出現了一瞬的失神。
「這就頂不住了嗎？好弱的神。」
扭著脖子拖行了兩步，程海順勢將他的腦袋摁在地上，高速向前衝鋒。等到他停下來的時候，奈亞的頭部已經被磨去了一半，露出了裡邊蠕動的死肉。
阿修羅的怒火無窮無盡，每一次受傷都會激發他體內的怒氣，哪怕身死都無法平息。
反觀奈亞處處受制，在這沒有休止的暴力戰鬥之下，他的力量已經被打得渙散，所剩無幾。
敗亡，只是時間問題。
「我知道你有很多分身，也知道他們藏在哪。所以無論你想逃到哪去，我都會把你揪出來，逐一抹殺！」
壓低了聲音在奈亞的耳邊警告，程海將它扔在地上，醞釀著最後的一擊。
也就在這時，奈亞的嘴角微微一揚，虛弱道：「力量的盡頭只有無盡的空虛，屠龍者也終將為龍。而等到你取代我的那一日，我將在你的靈魂之中重生。」
「是嗎？」
程海微微一愣，領會了其中的意思，但旋即笑道：「那我很願意成為龍。」
人類辛辛苦苦爬到食物鏈的頂端，便是為了在自己存活的歲月之中占據主導的地位。
在那些被吃掉的豬狗牛羊的眼中，人類其實和捕食宇宙生靈的上古之神沒有什麼兩樣。只要給它們機會，他們也會奮起反抗，就像千貓之夢裡的那群笨貓一樣。
或許日後的人類發展起來之後，也會走上為了資源四處掠奪的道路，成為更多宇宙生靈的死敵。
可那又怎麼樣呢？
難道還要他現在當場自盡，讓奈亞去滅了自己的族嗎？
我本就是龍。
只是，現在更龍了。
僅此而已。
「嘿嘿嘿……」
見到程海那副問心無愧的表情，奈亞得意地笑了起來，仿佛自己終於在多次的對抗之中贏下了一局。
而隨著拳光的落下，他的意識也隨之消散了。
「目標：上古之神奈亞（已死亡。）」
「獎勵結算中……」
「就這麼死了？」
隨著耳邊響起熟悉的結算聲，程海微微一怔，隨後疲憊地躺倒在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看樣子，在本體暴亡之後，奈亞的分身也沒有辦法繼續存活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稍後還會順著世界意志的線索去尋找，斬草除根。
總之，
這一戰贏了，贏得相當的艱難。
狂暴的怒氣漸漸散去，維持到程海來時的狀態。
而在獲得足夠的能量回饋之後，林又甦醒了，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你贏了。」
「嗯，我知道。」
「我快要消散了，所以你來代替我的位置，守護地球吧。」林平靜道。
「代替你的位置？」
程海愕然，精神滲入意識海之中，疑惑道：「那你呢？」
這是他第二次看見林，依舊相當的陌生。
「我會成為世界意志的一部分，但意識會被完全抹消。而你繼承之後，也很大機率也會是這個結局。」
林平靜的回答著，就像是一台沒有感情的機械。
看來世界意志的同化進程，確實進行得差不多了。
「和你一樣麼……嘖……」
程海深深地皺起了眉頭，表示為難。
當工具人可以，拯救世界也罷。但要是讓他變得和林一樣，只剩下一個意識存活在被選中者的腦海之中，他很難接受啊。
看出了他的不願，林也繼續勸說道：「你為人類做了這麼多，如果在這裡選擇退縮，那就功虧一簣了。」
「這不一樣！」
程海捏緊了拳頭，煩躁道：「我將人生中的百分九時五的時間都花費在修煉和抗爭之上，不是為了要成為一個意識體！我想回家！我想過我自己的生活！」
「可你要是放棄這份力量，人類終將滅亡。」林毫不留情地說道。
「去他媽的人類！」
程海怒罵出聲，但語氣還是軟了下來，掐著自己的頭髮，問道：「難道就不能給其他自願的人選了嗎？」
「八……」
「八雲紫除外。」
程海突然打斷林的話。
林沉默了一瞬，見程海沒有繼續說話，又繼續道：「八雲紫也不行，她未能見識這個宇宙的架構，條件達不到要求。在這一代所有的人類之中，只有你勉強達到了要求，雖然這是建立在我的幫助之下。」
「他娘的……」
程海無力地趴在地上，腦子裡仿佛有一群螞蟻在來回爬動。
有個好爹，能決定一切。
這個定律，沒想到放到宇宙之中一樣適用。
若是他們人類在宇宙誕生之初第一批出現，那至於會混成現在這麼慘？
可抱怨也沒有辦法，若是林的意識遭到同化，他們失去了世界意志這一強力的底牌，他所做的那麼多努力，也就是勉強續了一波命而已。
隨著奈亞力量的消散，人類周遭的隱藏手段也會消失。如果有第二個上古之神盯上了地球，他們一樣打不過。
這麼看起來，林堅持讓程海繼承這一力量，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要不這樣吧？」
程海從地上爬起來，問道：「如果你再努力努力，大概還能堅持多久？」
「你想說什麼？」
林皺起了眉頭，似乎在心底已經提前把程海的想法給否決。
「一眛的防守不是上策，只要我把其他的上古之神全都幹掉，那不就沒事了？」程海打了個響指，感覺非常良好。
「……」
林靜靜地看著他，陷入了沉默。
若是他的情感系統還沒有缺失，估計會忍不住罵一句：「艹！你這臭小子可真敢想啊！」
「不可行，我的力量堅持不了這麼久。而且你出手一旦無法形成必殺，世界意志的能量補給也會出現斷層，成功的可能性比選擇第三代繼承人要低得多。」林一本正經地分析道。
「再說了再說了。」
程海擺擺手，無所謂道：「你看在我出發之前，我的力量級足足比奈亞低了兩個維度，結果他還不是被我給干碎了？你要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
林再度陷入了沉默。
程海跳脫的腦迴路，險些激發了他的吐槽屬性。
「對了，那個叫做猶格索托斯的傢伙不是號稱全知全能嗎？雖然他可能連奈亞被我幹掉都預知不到，但要是我對他下手的時候留點力，或許能從他的身上找到解決掉你的意識被同化的問題，甚至煥發第二春也說不定。」程海假設道。
「不可能，對抗奈亞出現的有利變數過多，和猶格戰鬥絕不能有留手的想法。」林第一時間提出了質疑。
程海攬過他的肩膀，並拍了拍：「你要相信自己。」
「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奈亞那蠱惑心智的力量被你克制，但以猶格的預知能力，一旦發現落敗就會逃跑，成功的幾率幾乎為零。」
「幾率是可以騎通過人為的努力提高的，反正你要相信自己。」
「如何提升，自我欺騙沒有任何意義？」
「我們可以慢慢商討，反正你要相信自己。」
識海之中，程海摟著林的肩膀慢慢走遠，爭論得相當激烈。
現實的程海也從原地站起，飛向宇宙的深處。
……
午後的陽光如若流蘇一般，溫柔地鋪灑而下。
躺靠在落地窗邊的椅子上，八雲紫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花茶，悠然地欣賞著當下新出的熱門短劇。
時光飛逝，轉眼便過了將近千年。
資源豐富的二號星球建設起來之後，人類的修為提升進度推進了三倍不止。而隨著地球眾神陸續從她的手中接過擔子，她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忙碌，時常可以這麼放鬆一下。
在這段時間裡，一直沒有強大的敵人來犯，所以八雲紫也推斷，程海的計劃大約是成功了。
不過因為正主整整一千年都沒有回來，她多次出去尋覓也沒有任何結果，也只能默認了一個事實。
程海，大概是死了吧。
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一代又一代的抗爭者在尋找出路的途中相繼死去。
八雲紫已經習慣了。
逝者已矣，但生者依舊要繼續。
只是有時候，會忍不住悲從中來。
「嗚嗚嗚，編劇你今晚必死！好好的甜寵劇為什麼要在結局給我發刀？我的樹小哥啊……」
從桌邊扯過了一面紙巾，八雲紫看劇看得淚流滿面，宛若少女懷春，多愁善感。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驀然出現，剛好把這一副畫面盡收眼底。八雲紫猛地轉頭，剛好和身邊的不速之客四目相對。
氣氛，似乎有那麼一些尷尬。
「你，你咋回來了？！」
八雲紫的聲音帶著驚恐，趕忙轉過身去，把臉上的眼淚蒸乾。
「你哭喪呢？」
程海皺起眉頭，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誰知道看到的第一眼竟是哇哇大哭的八雲紫。
以前那端莊溫婉的女神形象去哪了？
「這不給你哭喪嗎！」
八雲紫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語氣罵罵咧咧。
原本連接著傳送點的神像是放在往生街的，但想著哪天程海要是沒了世界意志的力量，也有可能用自己的力量通過這個坐標點回來，也就把神像搬到了裡邊來。若是回來時發現缺胳膊少腿的，也方便第一時間進行救治。
誰知道這傢伙出現得猝不及防，看到了這麼尷尬的場面。
「……」
程海一陣無語，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這女人，沒救了。
見搭不上話，他正準備離開這，回去看看其他人，卻被八雲紫喊了下來。
「等等！」
「怎麼了？」
程海轉過身，卻見八雲紫閉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再睜眼時，她已調整好情緒，恢復以往那副溫柔成熟的形象，對著他微笑。
「歡迎回家。」
「噗……」
程海被她這副模樣給逗笑了，但想了想，他們也確實太久不見了。於是便收斂起失態的笑容，對她張開了雙手。
「啊，我回來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