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日期已經確定在天之後,方行便暫且躲在了獸宗內等待出發。

這段時間他也沒閒著,將所有能打聽到的有關胡琴老人的消息都打聽到了,卻發現這老頭倒也頗具傳奇色彩,據說他起於微末,本是凡俗間一位走街串巷賣藝的老人,窮困潦倒半生,一事無成,卻在花甲之年,無意中得到了一位散修的傳承,自此踏入修行道。

一個已經年過半的老頭,毫無根基,毫無資源,亦無明師指點,但他卻偏偏憑著那位散修留下來的中階法訣修煉,一飛沖天,揚名楚域,再後來,以築基之身拜入冰音宮,斬妖除魔,威名日盛,又做冰音宮宮主年,才厭了世事,自此隱退,少拋頭露面。

如今年時間過去,胡琴老人的名頭並未被人遺忘,反而愈發的神秘,楚域第一人的稱號,也是在此期間被叫了出來,其身份尊貴,修行界裡有傳言說,就連當初來到楚域,第一個去的,也是冰音宮,且在拜會胡琴老先生時,施得是平禮,並未自恃身份。

胡琴這一生,也少收徒,冰音宮日益壯大,雖然名義上還是與青雲宗、大洐宗並稱大宗門,但實際上已經隱隱壓過了另外兩宗,宮內資質超群的弟不知有多少,但他數年內,卻只收了個弟,其中首徒,已經成為了現任的冰音宮宮主,二徒則本是一代天驕,後來卻在與人爭風鬥法中身死道消,而這第徒,便是楚域靈動第一天驕葉孤音。

這樣說起來,應巧巧能拜在他的門下,可說是一步登天了。

單就胡琴老人座下弟這一個名頭,便比她現在的這個獸宗小公主強了許多倍。

不過,在聽應獅吼講述了應巧巧得以拜在胡琴老人門下的原因後,方行卻覺得有些古怪。卻原來應巧巧得以拜入冰音宮,竟然不是應獅吼走通了門,而是這位近年不現人世的上長老,主動遞書過來。說聽聞了應巧巧天資不錯,起了愛才之心,要將她收為座下弟的。

在應獅吼來說,自己的女兒可以拜入楚域第一人座下,不必一輩窩在獸宗這個小宗門裡。自然喜不自勝,一口便答應了下來,而方行卻隱隱覺得不對勁。

修行界裡,修為深厚的老怪,因為惜才,搶著要收某個天才為徒的先例自然是有,而且還不少,只是有資格被那些老怪物爭奪的,無一不是真正的天驕奇才,而這應巧巧。方行卻也見過的,雖然她天資確實不錯,但那也分跟誰比,單論資質,跟當年丁級資質的自己相比,她大概能算是個天才,但若是跟葉孤音比起的話,簡直就是麻雀比鳳凰了……

這等天資,似乎還沒達到得以被冰音宮上長老主動寄書收為弟的程吧?

這個問題有些想不通,方行便也未深思。

距離啟程時間還有日。方行閒著沒事,便也暗自準備。

第一個要做的,卻是把從葉孤音手裡奪來的驚凰琴藏了起來,方法倒也往冰音。直接在驚凰琴外面,包上了一層玄鐵,鍛造成了一個獨腳銅人槊的模樣,又在玄鐵外面,讓大鵬邪王銘刻了密布的符,既可以增強銅槊威力。也可以隔絕別人感應到玄鐵內部的驚凰琴氣息。

大鵬邪王信誓旦旦的保證,有了他親手刻下的符,一般金丹,根本發現不了破綻。

方行也是沒有辦法,驚凰琴乃是一件上玄器,價值連城,自然不能隨便丟了,可這寶貝又偏偏無法放進貯物袋裡,只能用了這法,背在身上。

再之後,方行逼著應獅吼打開了獸宗靈庫,颳了不少好東西出來,以作修煉之資。

如今他已,之前靈動境修煉的資源便基本上無用了,只能重新開始聚攏資源,雖然當初位築基的山谷,也得到了一些築基境修士修行的丹藥與上靈石,卻是遠遠不夠用的,畢竟他根基紮實,雖然道基受煞靈所污,但其本質卻還在那裡擺著,乃是勝過了普通修士無數倍的紫色道基,普通築基修行的丹藥與靈石,對他來說用處不大,只能補充一些平日裡耗費的靈氣罷了,若要凝聚第二層道基,卻還需要大量的優質資源。

當然了,很遺憾的是,獸宗對於靈動境弟修行的資源或許不缺,但適合築基境修士修煉所用的資源卻當真是並不豐富,方行颳了應獅吼的整座寶庫,把個應獅吼心疼的轉過身不忍心看,結果搞到的東西方行也不滿意,感覺只是馬馬虎虎,聊勝於無而已……

總而言之,倆人一個罵對方強盜,一個罵對方窮鬼!

好在,天時間,一晃而過,這個小魔頭終於要走了。

第天清晨,獸宗全宗弟聚集到了中城,送應巧巧啟程。

中城廣場上,停放著一隻長十丈左右的法舟,是為方行等人前往獸宗的法器,雖然只是中階法器,但勝在寬大,舒適,畢竟渤海國至冰音宮之間的距離可不近,便是築基期修士,也不願乘雲而飛,還是乘坐這樣的法器舒服,還不用耗費自身的靈力。

應巧巧及負責護送的莫耶長老,以及即將隨應巧巧一同前往冰音宮的下人逐一登舟,包括方行冒充的「小九」在內,共有五名下人跟隨,其中兩人,乃是兩個老婆,負責貼身照顧應巧巧,另外個則是僕役,分別負責「飼禽」、「洒掃」、「採買」等事。

方行分到的職責卻是飼禽,也就是進入了冰音宮後,負責幫應巧巧喂養靈禽。

在到達冰音宮之前,他倒是不用麻煩,靈禽此時已喂了龜息丹,放在了貯物袋裡。

「父親,巧巧去了,您多保重!」

臨行前,應巧巧向獸宗宗主應獅吼盈盈一拜,輕聲說道。

在經歷了楚昭陽慘死在她面前的事情後,這個小女孩卻是性情大變,卻是從一個古靈精怪的性,變得沉默寡言,與父親作別在即,神情也無大的變化。

「好,巧巧,此去冰音宮拜師,要多聽莫耶長老的話……」

應獅吼也輕嘆一聲,吩咐了應巧巧一句,目光卻看向了方行,露出一抹哀求之意。

方行翻了個白眼,扣著鼻孔轉過身去。

心想自己就是借勢進入冰音宮而已,這廝卻搞的跟自己要拐她閨女似的,討厭了。

「宗主,我們這就出發了……」

莫耶長老向獸宗宗主行禮,而後一聲斷喝,催動了法舟上面的法源。

法舟轟隆隆升天而起,宛若一座巨大的宮殿,向著遠空掠去。

獸宗弟在下方,齊齊躬身相送。

浮雲萬里,勁風拂面,地面上的山川景色飛速在身下掠過。

修行者的飛行,有時候也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畢竟地域大,即便是以紅雀的驚人速,自渤海國趕往楚域北部的冰音宮,也需要近一個月的時間,卻是相當乏味,方行覺得膩歪,終日坐在法舟船尾上,托著腦袋,有一口沒一口的灌著酒,望著滿天的流雲夕霞。

「唉,人生真是悲哀啊……「

看著看著,方行不由悲從中來,仰天長嘆。

覺得自己明明已經築基成功,明明應該和金烏一起闖蕩江湖,到處打劫的,現在卻被迫扮成別人的僕人,一起去那見鬼的冰音宮求人治病,老天爺實在是殘忍了。

「你的人生有什麼可悲哀的?「

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卻見一抹紅影出現在了船尾另一舷邊,正是應巧巧,她已換回了當初方行第一次見她時穿的那身俏麗的紅裝,臉上的傷疤也已經好了,臉頰變得光滑如瓷,但那鬼靈精怪的表情卻不見了,憂傷如斯,目光黯淡,望著舟外流雲夕光。

她卻是在艙中憋悶,無意中來到舟尾吹風,恰好聽到了方行這一聲哀嚎。

在應巧巧看來,自己在遇到了那個小魔頭之後,才是開始了最悲哀的人生,這個閒得沒事躲在法舟後面喝酒的僕人,又有什麼可悲哀的,便順口問了一句。

方行早就發現了應巧巧,只是不愛搭理她,翻了個白眼,懶洋洋的道:「反正比你悲哀!」

應巧巧見這僕人竟然對自己愛搭不理,心裡倒覺得有些新鮮,輕輕靠在了船舷上,淡淡道:「你又懂什麼是悲哀?知道嗎?我最忠心的凶奴與最疼愛我的昭陽哥哥,都被一個兇惡的小魔頭殺了,我每天每晚都做噩夢,夢裡全是那個小魔頭的笑聲,每次醒來都是一身的冷汗……我……我總是恨不得將那個小魔頭殺掉,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但是……」

說到這裡,她微微一怔,似乎自己也沒反應過來,明明是平時無論別人怎麼開導自己自己,都不會說出來的話,怎麼倒在這個不知禮數的下人面前說出來了?

方行聽了,則是表情一呆,急忙轉過身來,表情鄭重,語重心長的道:「小妹妹,你這樣不對,要會放下仇恨才行啊……」

應巧巧一怔,沒想到他會跟自己說這個,冷笑道:「為什麼?」

方行很認真的道:「因為你若是不放下仇恨,人生會更悲哀的!」(未完待續。)xh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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