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巫師界,符籙一直屬於諸多巫師居家旅行必備之物。

一個巫師可以不擅長語調詭異的魔咒;可以不會調配工序複雜的藥劑;但他一定能夠使用符籙。

只需要很少的魔力與簡單的儀式——有時甚至連儀式都可以無需準備——任何一個可以搓出櫻桃大小火球的巫師,都能通過符籙釋放出讓天地為之震撼的力量。

也因此,作為巫師界秩序維護者的巫師聯盟,對於市場上流通的符籙進行了嚴格管控。

從符籙的品相、到其不同的威力、再到流通中符籙的數量,巫盟都作出了詳盡的要求,為此還專門頒布了《巫師聯盟符籙管理辦法》。

理論上,市場中禁止流通有效期三個月以上、具有一般殺傷力的符籙,且單一客戶購買五十張以上符籙要報備三叉劍記錄。

但實際操作中,這項辦法並沒有被嚴格執行。

因為巫師界的律師們對於『具有一般殺傷力』的判定標準一直爭論不休。

當然,《巫師聯盟符籙管理辦法》的出台也為市場流通的符籙制定了一個基本標準。

比如,巫師們將有效期三個月的符籙稱為『標準符籙』,以區別三個月以上的『精品符籙』與三個月以下的『劣質符籙』。

再比如,巫師們講五十張符籙稱為『一手』,意思是一個手五個指頭,代表五十張符籙,一次交易只能以此為限;老派巫師交易後會握手,以確認成交;每次只能交易五十張,每次交易後巫師都需要重新發起交易,故此以『一手』作為一次符籙完整交易的代稱。

即便是標準符籙,在不同地區的價格也有一定差別。

貝塔鎮位於布吉島第一大學外圍,這裡擁有巫師界最大規模的制符師,因此當地的符籙市場為整個巫師界符籙市場提供了基準價格。

換一種說法,可以理解為:這裡的標準符籙在巫師界的價格最低。

所以,對於流浪巫師給出的匯兌比率,鄭清有理由震驚。

按照貝塔鎮的行價,一張有效期達三個月的標準符籙,按最簡單的靜心符,基準價格都在一粒金豆子以上。

對巫師而言,符籙疊加使用效果更佳,因此同批次符籙成單位銷售價格更高。

比如一張靜心符市價一粒金豆子;一手靜心符,即五十張靜心符,市價就會飆升至六十粒金豆子。

而流浪巫師報出的五百張符籙,市價最少600粒金豆子,換成玉幣足足六十枚!

如果裡面再夾幾張稍微複雜點的符籙,或者這批符籙通過拍賣行出售,價值只會更高!

「您這是搶劫,先生!」鄭清嚷嚷著,激動的揮著手,臉上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尊重與慎重。

「這個價格經過嚴格評估。」流浪巫師非常冷靜的分析道:「按照你以往練習的強度,手頭應該積攢有大量符籙……可以推測,你積攢的符籙有一些已經失效、有一些接近失效期、還有帶瑕疵的符籙,要另算蟲耗、修紙、包裝等等。五十枚玉幣已經屬於良心價了。」

鄭清目瞪狗呆,竟無言以對。

他的灰布袋裡的確有許多積攢的符籙,但這些存貨他打算賣出去賺點生活費。

在面試官托馬斯提醒之後,鄭清便梳理過一遍自己的小金庫。

根據他最近一段時間所了解到的市場行情,這批存貨中,屬於『劣質品』的符籙有近千張;屬於『標準』等級的符籙有近四百張;甚至還有三四十張屬於『精品』的符籙。

「非標準符籙您要嗎?」眼瞅著流浪巫師寸步不讓,鄭清便打算換個思路。

也許因為『劣質品』的名字不好聽,鄭清特意用了一個非常中性的問法。

「精品符籙在市場上一貫受到廣泛歡迎。」流浪巫師非常油滑的回答道。

「我是指沒有達到標準的符籙。」鄭清漲紅臉,悶聲悶氣的糾正道。

「哦,劣質品啊。」流浪巫師乾巴巴的回道:「按照行價,一枚銅子換一張劣質符,量大的話賣家還要給優惠。」

「也就是說,一千張劣質符才一枚玉幣!」鄭清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比搶劫還惡劣。」

「誰也不能保證劣質符籙的質量。」流浪巫師也很無奈:「連三個月的有效期都無法達到的符籙,在構圖或者封靈方面肯定有缺陷……這種符籙在使用中很考驗巫師的運氣。而大多數巫師並不喜歡靠運氣施展法術。」

「但您這個店並沒有購銷符籙的資質。」一直站在一旁的蕭笑忽然開口:「眾所周知,符籙貿易屬於巫盟專營業務。」

流浪巫師顯然被問了一個措手不及。

也許很久都沒有人問過他有關資質或者合法方面的問題了。

「這屬於個人對個人的一種銷售方式,簡稱『P2P』。」流浪巫師含糊的解釋道:「就是兩個巫師之間直接交易,我的店只是一個居中撮合的場所……就是這樣。」

「您也沒有給我們開發票,而且這些東西的來源……你懂的。」蕭笑顯然發現他的切入點很有效,於是他抱著自己的筆記本,義正言辭的看著流浪巫師:「所以價格方面需要你再考慮一下。」

「五百張標準符籙,會壓款、有失效風險、而且這已經是金卡客戶五折後的價格了……沒有商量的餘地。」流浪巫師很快穩住陣腳,非常果斷的拒絕道。

「我們屬於准未成年人!應該有適當優惠。」

「你們都是大學生了!」流浪巫師忍不住吐槽:「要成熟點。」

鄭清看著兩個人你來我往的砍價,相當無力。

「要不你請我們一杯飲料吧。」察覺到降價無望,鄭清最終提了一個折中的建議。

正在爭執中的兩人同時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可以!」流浪巫師神色一輕,很顯然鬆了一口氣:「我去拿酒!」

說完,竟沒有召喚店裡的侍應生,徑直離開了包房。

看得出,他對能夠用幾瓶酒堵住這些年輕巫師的嘴感到非常滿意。

鄭清也舒了口氣。

在流浪巫師離開包房後,他轉頭看向幾位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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