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活點已重置……】

焦糖蝸牛醒來時,天氣不再那麼昏沉,紫日東升,微風和煦,盛夏特有的潮濕得以消退。

「呃,感覺又浪費了一天時間啊。」

不過畢竟已經到了賽季末,經驗早已儲備滿,等級也到了上限,焦糖蝸牛也不急著拉戰力,就當是出來玩,換換心情了。

他離開房間,李澳茲已經在餐廳等待他已久了。

「你睡了個懶覺啊。」

李澳茲端起骨瓷杯,淺嘗了一口咖啡。

「倒不如說你起的挺早,再說我也決定不了我幾點起來啊……」

焦糖蝸牛吐槽道。

遊戲設置睡眠時間最短不得低於8小時,他有什麼辦法。

「起來了,那就來吃早飯吧。」

李澳茲隨意用湯匙敲了敲奶昔,隨後攤開報紙,閱讀起昨晚發生的新聞:

「昨晚蘇羅市發生大火,慶幸無人傷亡。有市民聲稱聽到了令人心情亢奮,難以入眠噪音……」

啪!

「噪音!」

夏北洛話音未落,櫥窗倒影出來的男子立刻破口大罵:

「這幫沒有鑑賞力的祭司,居然管朋克叫噪音?有沒有一點腦子?但凡少抄兩句經文也不至於一點藝術理解都沒有!」

「停停停!」

夏北洛連忙揮手:

「這可是在公共場合,你不怕被別的靈媒察覺到抓走嗎?」

「你自己別大呼小叫,別人不會注意到你。至於我——我為什麼要怕?」

伊戈爾雙手抱胸,自顧自地從鏡子裡走出,隨後坐到她對面,反問道。

「別開玩笑了,你昨晚彈奏音樂,鼓動群眾四處放火,上街跳舞,差點沒鬧出人命!」

夏北洛嘟囔道。

「那不是沒有鬧出來嗎?

戈爾無辜地說道:

「別這麼急著甩鍋給我,你怎麼就知道,那幫人們心裡就不會挺高興的?沒準兒被宵禁折磨了那麼久,他們早就憋壞了。」

「哪有這種事情!教會說了,宵禁是為了保護人們不會被遊魂傷害。」

「嗯,我懂,我懂。他們從遠古時期就這麼說,最初是安排了人輪崗,然後是守夜人制度,再然後規模大了,發現站崗放哨解決不了問題,然後就乾脆禁止了夜間外出——猜猜看後面會怎麼樣?」

伊戈爾嗤之以鼻:

「他們會一步步奪走你的權力,最後你連吃飯喝水都要請示神靈——操,教會一如既往,還是這個吊樣子。我太他媽熟悉了。」

夏北洛無言。

「你的餐。」

服務員隨意地把一碗燕麥粥和煮土豆丟在她桌前上,夏北洛連忙感謝兩聲,狼吞虎咽起來。

「別急,沒人跟你搶泔水。」伊戈爾翹著腿,雙手抱頭,一副逍遙自在的模樣。

夏北洛根本不理會他,只顧埋頭苦幹。

十四個小時前,伊戈爾操控她的身體,用音樂指使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暴亂。

在他的吉他演奏下,人們衝上街頭,載歌載舞,在這盛夏的末尾,明目張胆地違背了教會的宵禁命令。

他們朝教會的建築投擲火把,陌生人之間肆意勾肩搭背,把酒言歡,男人親女人,女人親女人,女人親狗,狗被丟進下水道里。

在那一刻,空氣中只有自由,或者說是混亂的滋味兒。

嚇得她連夜帶著行李和吉他逃出蘇羅市,一路倉皇逃亡,來到了這家汽車旅店,撐不住了,才暫且休憩整頓。

夏北洛親眼目睹了那一切的發生,也清楚地知道,伊戈爾是怎樣用這把吉他做到的——她瞥眼看向手邊的吉他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伊戈爾,你到底是什麼人?」她閉著嘴,在心底問道。

「死人。」

伊戈爾隨口道。

「我知道你死了……我是說,你之前是什麼人?」

夏北洛認真地問道。

伊戈爾回答:

「窮人,工人,音樂人,死人。」

「……沒了?」夏北洛詫異:「就,就這麼點?」

「你還想要什麼?無聊的情感史、落魄的出身、混亂的成長曆程以及俗套的黑化覺醒?然後憤然隕落——操,省省吧,那套玩意兒在我那個年代就過時了。」

伊戈爾·崔試著去摸桌子上的煙,但他的手一抓過去,就立刻化作了一灘虛影碎屑。

「操,你的靈能感應到底有多差?我連一點活動的能力都沒有,真的點兒背,落到你手裡來了。」

夏北洛望著對方罵罵咧咧,頭腦卻是冷靜下來,她回憶起課本的內容,試探地問道:

「你的身體不是靈力構成的……你,不是靈體?」

「我當然不是,如果我是靈體,在這個全是【靈媒】和【薩滿】的星球上,我早就被抓起來了。」

伊戈爾說到這裡,突然站起身,他左右走動幾步。

「我該怎麼給你解釋,這其中的過程很複雜,我會變成這樣子,有很多原因,在50年前,我做過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但如今,就算我重新彈奏起曲子,他們也不會記得我曾經來過……操,想想看真可悲,我現在淪落到跟一個垃圾場撿破爛的在一起。」

伊戈爾雙手叉腰,看著汽車旅館窗外的風景。

夏北洛想了想,說:「你的意思是,你以前應該是個大人物吧?」

「大人物?不,我是那些大人物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天天想著除掉我,可人們喜歡我,他們相信我給他們帶來的一切,所以他們不敢除掉我。」

伊戈爾嘆了口氣:

「然後,我死在了一場車禍里,真諷刺——那些神官老爺都想幹掉我卻做不到,一輛失控的轎車卻做到了。」

「車禍就能奪走你的生命——難道,你生前是凡人嗎?」

「我當然是,我一生都屬於凡人。」

伊戈爾說著,摘下墨鏡,看著夏北洛,話鋒卻是一轉:

「但我現在不是。」

「現在,你是……」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伊戈爾端著墨鏡,在餐廳里來回走動,時不時打量起跟一五十年前別無二致的廣告牌:

「不需要消耗靈力,就能長時間在陽光下行走。」

他站在陽光下,面對紫色的太陽安然無恙。

「接觸活人,不會奪走對方的體溫。」

他隨手拂過路人的肩膀,後者毫無反應。

「不會被吉他的主人以外的人看到。」

甚至乾脆一屁股坐到吧檯上,擋住老闆娘的視線,後者依舊目光緊盯著電視機里的默劇。

「這些地方跟常規的靈體,絕對是挨不上邊兒的。」

「但我肯定,我已經超越了【詭異】系道途所限制的『靈性論』世界觀,他們那唯心主義的認識無法理解我的存在,只有換一套世界觀和認識觀念才能解釋我的存在。」

「如果可以,我也想知道我是個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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