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如獲大赦,連滾帶爬地逃出了辦公室,不一會兒後,身穿筆挺西裝制服,打扮的像個霜鍍精英的馬利仕·加莫斯·古蘭推門走了進來。

「您找我什麼事,閣下。」

雖然是父子身份,但是馬利仕對自己這個統治國家兩個半世紀的親生父親,並沒有什麼感情,在大公眾多任妻妾子女中,沒有人能夠逾越他的王座,熬死了一代又一代的儲君後,沒有人會對這個不朽的君王再有一絲人性上的關懷。

大公緩緩直起身子,近乎三米高的他只能癱在巨大的座椅上,巨大的雙眼凝視著自己這個年僅34歲的兒子,沉聲說道:

「你什麼時候才能晉升加瑪階?」

「還差得遠。」馬利仕雙手插在口袋裡,話音剛落,他的身軀一瞬間被無形的力量扯離地面,皮膚迅速覆蓋上一層白霜。

他親生的父親坐在王座上,幽藍的眼中並沒有倒映出他的存在。

「你最好快點。」大公的聲音如同空谷回音,疊加著男女老少的混合聲線,他就坐在原地,一動不動,貝塔階的馬利仕卻感覺自己的大腦幾乎被凍結。

這是一位已經年近300歲的加瑪階強者,長期處於缺氧和骨質疏鬆的狀態,連站立起來都做不到,卻只是一個眼神,就能殺掉他。

馬利仕艱難地張了張口,說不出話,等他反應過來時,自己的身體已經出現在四百米外的蘇魯特宮廣場上。

是幽魂……大公簡單粗暴地召喚幽魂附身,帶他走了出來。

馬利仕感到一陣陰惻惻的惡寒,他微微附身,心裡剛剛浮現出嘔吐的念頭,立刻看到自己的肚子上裂開一道深邃的縫隙,一抹拖拽著陰影軌跡的迷霧立刻在他面前成型,父親的聲音在他心底直接響起:

「幽魂會監督你繼續訓練,不論用什麼辦法,你都必須在年底前達到加瑪階。」

話音剛落,迷霧立刻又鑽回去了他的體內。

「開什麼玩笑……讓我晉升加瑪階?」

馬利仕踉蹌了兩步,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蒼白下來。

對於力量,他並不渴望,反而因為從小目睹大公病態的生活,對於加瑪階充滿了恐懼。

霜鍍為什麼放任大公一直掌控公國,正是因為他長期處於痛苦和折磨中,只有霜鍍提供的特效藥和一套獨特的生命維持系統,才能為加瑪階強者提供正常生存的環境。

霜鍍需要一個代理人,長期忠順地服從霜鍍的安排,用古蘭特人的血和汗,為霜鍍提供蜜與奶。

大公無比願意出賣整個國家去換取這一套生存的媒介,馬利仕並不想重蹈大公的覆轍,成為一頭畸形的魔怪,更重要的是,嬌生慣養的他,比起大公,更加無法忍受痛苦。

大公不是為了讓他統治國家,而是想把他也拖入這片泥潭,自己則跑到霜鍍去,逃離痛苦。

「現在沒得選了……該死的,讓我年底之前成為加瑪階,怎麼可能?可如果我做不到,他一定會宰了我的。」

馬利仕惶恐不已,大公作為玩弄靈魂的專家,就算再怎麼衰老,讓幽魂替代掉他的意識,頂著他的皮囊,也是無比輕鬆的事情。

他不想死,更不想自己的一切都被一個幽靈奪走,甚至也許自己死後,還會被身為【薩滿】的父親拿去製作魂器,甚至是改造為靈妖,永世不得安息。

「不行,我必須去找霜鍍人,事到如今,只有霜鍍能夠救我了。」

馬利仕沒有勇氣去反抗父親的權威和力量,他只能向霜鍍求援,只要自己表現出忠誠,讓他們趕緊把這老不死的怪物挪走,愛怎麼樣怎麼樣,哪怕抽調古蘭特人替他們徵兵打仗也無所謂。

他急忙跑出蘇魯特

宮,搭乘自己的懸浮車,囑咐司機:

「去霜鍍大使館,快點!我有急事!」

然而下一刻,他的肩膀上突然搭上一隻大手。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聽我說,先別急。」

他的身體僵了一下,下一刻,他看到汽車後視鏡里,自己的身邊緩緩浮現出一個英俊的男子,他像是跟哥們兒聊天一樣,親昵地摟著他肩膀,隨口道:

「別急嘛,馬利仕公子,你再著急,死亡也是早晚的事情。」

藉助燈光,馬利仕認出對方的長相,立刻驚詫道:「你,你是李澳茲!」

「喔喲,馬利仕公子,原來你也看蛇清網站啊。」李澳茲嘖嘖說道:「別怕,我有些事情要問你。」

「原諒我沒辦法信任你,實在是你的聲名太過顯赫,作為GTB的通緝犯,我實在是害怕。」

李澳茲不以為然:

「是嗎?隨你便,但我保證,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就不會傷害你。」

馬利仕公子痛快地舉起雙手投降,他剛剛才經受過父親和幽魂的恐嚇,現在怕死得很。

加上李澳茲的魅力過人,民間名氣不錯,他本能地覺得李澳茲不會騙他。

「聰明人。」

李澳茲呵呵道:

「不用找司機了,他應該在某個垃圾桶里睡覺,明天早上環衛工人會叫醒他,現在我有幾件事情要問你,你必須如實回答。」

馬利仕點頭:「悉聽尊便。」

李澳茲一頷首,對前面喊了一聲:「巴納姆,開車!」

「我才不跟你攪這趟混水!」

坐在駕駛座的巴納姆反駁了一句,下意識地掛擋踩油門,懸浮車驅動起來,多台噴口吐出烈焰,將汽車帶離地面,在巴納姆的控制下,迅速穿過街道,朝著郊區一路狂奔。

「把安全帶系好了。」

此刻的首都還處於宵禁階段,但由於是大公親屬的車輛,也沒有人敢攔截,巴納姆一路踩著油門,馳騁在燒焦的街道上空,李澳茲的盤問,也就此開始。

「請問吧,我不會反抗的。」馬利仕為了表示自己的配合,主動丟掉了手機和安全追蹤器,連私人配槍都乖乖交了出來。

——面前這個男人不只是美的驚心動魄,殺人的行徑,那也是驚心動魄的。

馬利仕不想死,無論如何都不想死,於是他乾脆地就投降了。

李澳茲有些詫異,他心底多少瞧不起這種慫比——都是貝塔階,你看看杜澤辛,人家一個【機械師】衝鋒從來不慫的,你再看看你。

一想到資料上顯示,馬利仕還是個【武者】,李澳茲實在有點繃不住。

但是既然對方這麼怕死,審訊起來也倒是方便。

馬利仕是看過李澳茲的檔桉的,幕僚也跟他說過,李澳茲有勇無謀,沒什麼可擔心的,相信霜鍍政府能夠擺平一切。

馬利仕也是這麼想著:一個大學都沒上過的霜鍍人,充其量有點戰鬥力,但應該也問不出什麼敏感的問題。

「我要找【斷罪官】亞莉克希亞·尹曼紐爾·賈斯汀。」李澳茲平靜地說道:「請問,她在哪裡?」

這一句話,讓馬利仕臉上的從容澹定瞬間蕩然無存。

「你說錯了吧,是不是說的【赦罪師】,【問罪人】……」

「不,先生,我知道你聽到了,你什麼都懂,就是你想的那個。」

李澳茲的語氣很是平和,但是內容卻讓馬利仕仿佛感到有一座遊輪壓在胸腔上。

「他怎麼會知道?我們都是口耳相傳,他不可能知道的!一定是在唬我,可是,他的語氣和眼神沒有撒謊…

…」

那,難道是有內鬼?

開什麼玩笑,知道這個事情的理應只有他和大公兩人。

難道大公會出賣這麼重要的信息嗎?

泄露【斷罪官】,那就跟泄露核彈密碼一樣恐怖。

馬利仕心頭一跳,幾乎窒息,額頭不斷地沁出冷汗,他的面色變化,從震驚到惶恐,然後又參雜了一些後怕,他最後變得難看起來,盯著李澳茲,足足沉默了十秒,才不可思議地說道:

「你竟然知道斷罪官,你怎麼會知道斷罪官,還記得她的真名……這不應該,你們霜鍍人,不,這是舊時代的事情,你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情?」

「這個啊。」

李澳茲理所當然地說道:

「根據黃杜娟血契,我是她未婚夫,這個理由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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