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12-11-6

「母親!」楊氏驚訝道,高老夫人笑著拍著她手:「你呀,用腦子細想想,這繼子,既然過繼進門了,那就是你這一房撐門頂戶,你先不能把他總當成外人,要象若姐兒這麼親那是不能,可你也得把他當成自家人,能替他想到,都得替他打算著,頭一條,他這前程,你就得放心上,外頭事不用你操心,你們長房大老爺長袖善舞,出了名玲瓏手,可你們府上,有一條規矩跟別人家不一樣,這事說起來,根子都你們長房大嫂子那裡,往上數,李家祖上一個廚子,要說什麼家規家法根本提不上,到你公公,又是獨子獨苗,也就到了你們這一輩,才算開枝散葉了,偏你大嫂子嫁進來,沒家世這銀子卻堆成山,你們府上凈拿銀子掙體面了,你們大老爺打點前程銀子,竟是一分不用公中出,這下好了,就做出了你們府上如今這規矩,各房打點前程銀子,都得各房自己想法子!」

「可不是,話分兩頭說,要不是大嫂嫁妝豐厚,大老爺也掙不出那麼個清廉官聲。\[小說網\]」楊氏低聲笑道。

「唉,這規矩,也不能說不好,當初我看著就覺得沒什麼不好,各房打點前程銀子各房自己出,做官掙銀子也各自收著,有本事吃肉,沒本事喝湯,這也公道,你們老太太是個明白人,我說這個,不是評說這事好不好,我是說,你們府上既然有這規矩,你就得替直哥兒留好打點前程銀子,他可是窮一分銀子沒有,你留好銀子,到時候挑媳婦時候就有底氣,只看人,不管嫁妝,唉!到底是嗣子,要尋個四角俱全,只怕人家不肯。」高老夫人長嘆了口氣,停了半晌才看著女兒苦笑道:「直哥兒好,那媳婦也得好,往後你這日子才好過,親家母也過七十了,還能撐幾年?還一樣,我走了,咱們這府上,你就別指望了。」

「母親!」楊氏又氣又急叫道,高老夫人輕輕拍了拍她,低聲道:「你呀,是個實心眼兒,當初你嫁人,我陪送厚,你大嫂、二嫂私底下不知道說過多少回,說我把大半個楊家都給你當了陪嫁,這話也沒說錯,那又怎麼樣?!這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女人就靠那點嫁妝撐氣傍身,那男人不到外頭頂天立地去,凈掂記家裡這點東西,那叫沒出息!」

「母親。」楊氏拉了拉高老夫人,低低叫了一聲,高老夫人拍了拍她手笑道:「行了,母親又扯遠了,你說母親這麼個剛強性子,怎麼你就柔順成這樣?好了好了,不說這個,我就交待你,楊家,我若是不了,你就別指望了,你那兩個哥哥,不象我,不大氣!這陪嫁事,雖說一句話沒說過,可那兩個是我身上掉下來肉,我看清楚明白!這心裡啊,一直放著呢!」高老夫人輕笑了幾聲,傷感搖了搖頭:「唉!這男兒心胸不開闊,不大氣,就沒有格局兒,就沒出息,你這兩個哥哥就虧這上頭,不然,入閣拜相都不是難事,唉!這也是命哪,親家母也做過七十壽了,我走了,親家母要是也走了,你記著,若有什麼事,就跟若姐兒商量,讓若姐兒給你拿主意,旁人,母親統信不過!」

「母親!」楊氏聽淚水漣漣,伏高老夫人懷裡,抽泣肩膀抖個不停,高老夫人也被她哭心酸,輕輕拍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笑道:「好了,這有什麼哭?人哪有長生不老?生老病死,天道循回,別哭了,去把若姐兒叫過來,咱們娘幾個輕輕鬆鬆說說話兒。」楊氏又抽泣了好一會兒,才止住抽泣,抹乾凈眼淚,到東廂門口吩咐丫頭叫李丹若過來。

李丹若和母親楊氏陪高老夫人吃了晚飯,才告辭回去,吳夫人將兩人送到二門裡上了車,車子出了楊府大門,楊氏透過車簾縫隙,怔怔看著那掛著大紅燈籠、溫暖而熟悉大門,李丹若挪了挪,挽了母親胳膊,湊過去和她一起看著那越來越遠大門,半晌,楊氏重重吐了口氣,放下帘子,攬著女兒肩膀,隨著車子搖晃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母親還有你呢。」

「嗯,」李丹若輕輕應了一聲,往母親懷裡擠了擠,楊氏摟著女兒,過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低聲道:「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小時候就喜歡擠母親懷裡,睡著了也不讓鬆手,我一動你就醒,一轉眼都這麼大了。」

「長大了也想擠啊,母親不讓我擠了。」李丹若母親懷裡蹭了蹭笑道,楊氏忍不住露出溫和笑容:「瞧瞧你,這麼大了,都比母親高了,還往母親懷裡擠?!」

「沒有!我還小著呢!」李丹若一邊笑一邊搖著母親,楊氏笑起來,拍著她道:「好了好了,看著是長大了,還跟個孩子一樣,母親頭都被你晃暈了,你坐好,母親有話跟你說。」

「嗯,」李丹若答應了,往後挪了挪,端正坐好看著母親,楊氏憐惜理了理李丹若裙子,低聲道:「你外婆跟母親說了點事,母親覺得也有道理,就是委屈了你。」李丹若心裡跳了下,看著母親,靜等她往下說,楊氏連嘆了幾口氣,才為難說道:「你也知道,咱們府上姑娘出嫁,公中那一份嫁妝,就那麼一點,指不得,母親原本打算把母親嫁妝都給你帶去,可你外婆意思,總得給你三哥留一些往後打點前程銀子,可母親嫁妝本來就不多,別說跟你大伯娘比,就是跟你三伯娘比,也差著呢,本來就少,再分出來些……唉,再怎麼著不能委屈你,這事母親回去再跟你太婆商量商量,總不能委屈了你。」

「母親說委屈,就這事啊?」李丹若挑著眉梢問道,楊氏點了點頭:「這還不是大事?看看你這孩子氣,還能有比這大事?」

「母親,這事不委屈!唉呀,母親嫁妝事,我年年都跟母親說幾回,母親一次也沒放心上過!」李丹若半真半假抱怨道:「母親嫁妝,這些年又不是白放庫里發霉,那些莊子、鋪子,銀子,拿出去,都是會錢生錢,這幾年下來,我沒細算,翻倍是必定有,就算對半拆,也不比母親當年嫁妝少,再加上公中,還委屈什麼?長房和三房嫁妝雖多,可孩子也多,又不能都給哪一個,這李家,不管怎麼算,我肯定都是嫁妝豐厚那個!母親說說,這有什麼委屈?」

楊氏聽眨了半天眼睛,李丹若推得她搖來晃去笑道:「母親回去把蔣大管事叫進來,讓他細細算給你聽,這事太婆也知道,太婆年年都問,若是哪一年生息少了,太婆都要細查究竟!」楊氏怔了好一會兒才笑道:「這些事,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懂?」

「大伯娘就懂,太婆也懂,我也知道些,是母親不上心,這跟婦道人家可沒關礙!」李丹若划起臉,笑起母親來,楊氏笑著輕拍了下女兒,母女兩個一路說笑回到李府。

一入冬,日子就滑飛,轉眼就是李雨菊出嫁日子,發嫁妝前一天,劉夫人看著眾婆子將李雨菊嫁妝整整齊齊二門內曉翠堂前擺好,滿意舒了口氣,這一大片看上去真是體面非常,這一場喜事,她要,就是『體面』兩個字!

大姑娘李水華一早就回到了娘家,幫母親張羅李雨菊出嫁事,這是京城風俗,家裡有姑娘出嫁,那已經出嫁姐姐們,只要能來,都會回來住上兩三天送嫁,若是兄弟成親倒不必了,就是婚禮當天來早些、走晚些而已。

李水華站母親身邊,有些怔神看著面前鋪陣琳琅滿目、煞是好看一抬抬嫁妝,管事婆子上前和劉夫人細細稟報了,帶著幾個婆子又捧著嫁妝單子,將剛擺好嫁妝再細細對了一遍,劉夫人見一切無誤,滿意點了點頭,吩咐將三份嫁妝單子先壓頭一抬嫁妝里,明天一早發嫁妝前,還要再點一遍。

劉夫人看著婆子壓好嫁妝單子,緩步上了曉翠堂台階,居高臨下來回又掃了幾遍,露出滿意非常笑容,吩咐婆子好生守著,招手叫過李水華,母女兩人一起緩步往正院寧老夫人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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