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很美麗,家裡四位女眷垂頭恬靜安逸地做著刺繡,窗外的陽光斜斜投射在她們俏麗的面容上,仿佛灑上一層聖潔無暇的光輝。

秦堪一直含笑靜靜地注視著她們各具風韻的俏臉,他由衷地喜歡這樣的家庭氛圍,外面忙碌辛勞,跟別人勾心鬥角甚至殺戮連連,回到家裡,他只想看到如此恬靜安逸的畫面,它能平息他一切的心煩和焦躁,讓他愈發充滿了鬥志,用儘自己畢生的能力細心呵護好這幅畫面。

垂頭笨拙地繡著花的杜嫣心似有覺,猛然抬頭,見到秦堪那張熟悉的微笑臉龐。

「呀!相公回來了……」

杜嫣高興地站起身,手裡剛繡了幾針的喜鵲鬧春枝也不繡了,揚手往空中一拋,然後一道雪白的寒光閃過,咻地一聲,一根繡花針將喜鵲鬧春死死釘在房內的朱紅漆柱子上。

秦堪額頭頓時冒出一層冷汗。

很犀利的招式,頗具東方不敗黑木崖上大戰任我行之神韻……

「今日才過午時相公便下差了麼?」杜嫣喜滋滋挽著秦堪的手問道。

「相公給自己放假了。」秦堪笑道。

杜嫣嘻嘻笑道:「相公當了這麼大的官兒,有資格給你放假的除了當今陛下,恐怕就只有你自己了。」

「做人做事有時候不必太勉強自己,累了就休息,若想給自己找個心安,就隨便編個理由,騙別人也好,騙自己也好,說得過去就行。」秦堪寵溺地揉了揉杜嫣的頭髮。

金柳看著二人親密的樣子,悄然抿了抿唇,起身盈盈一福:「姐夫回來了。」

秦堪尷尬地咧了咧嘴。

每次聽到她叫自己姐夫,秦堪總覺得一陣心驚肉跳。

姐夫小姨子搞成一團,給秦堪一種自己是禽獸的錯覺。

――或許不是錯覺。

「啊,咳咳,回來了……」秦堪胡亂應了一聲,心虛地瞟了一眼杜嫣,急忙換了話題:「你們在做女紅啊?女紅好啊,剛才我瞧著那幅喜鵲畫得挺不錯的,金柳姑娘以後不妨多教教嫣兒,不僅是喜鵲,別的東西也可以繡一繡,比如鴛鴦什麼的,自古以來人們就把鴛鴦當成一對,寓意男女兩情相悅,繡在枕面上不但好看,而且吉利討喜……」

金柳忽然抿唇輕輕一笑,又趕緊恢復了面容。

秦堪奇道:「你笑什麼?我說錯了嗎?」

金柳搖搖頭:「姐夫自然沒說錯的……」

秦堪不解地望向杜嫣。

夫妻久了,杜嫣自然沒那麼多顧忌,於是嬌俏的小白眼兒一翻,皺著玲瓏小鼻子道:「鴛鴦確實寓意男女兩情相悅,不過在漢代以前可不是這個意思,那時的鴛鴦卻是形容兄弟之情的,比如蘇武與李陵詩中便吟詠曰『昔為鴛與鴦,今為參與商』,這『參』與『商』是天上的兩顆星宿,意思是說呀,以前兩人是好兄弟,如今卻如參星和商星,從此不能再見……相公,你當年的紹興院試案首是怎麼考來的?連我平日不怎麼讀書的都知道這個……」

「咳咳咳咳……」秦堪忽然大聲咳嗽起來,咳得面龐發紫,咳得撕心裂肺。

最恨那些賣弄冷門知識的女人了,特別的面目可憎……有本事比比背圓周率呀。

屋子裡的氣氛很怪異,杜嫣一臉得色的輕揚秀眉,金柳垂著頭俏臉憋得通紅,想笑卻不敢笑,憐月憐星四隻大眼冒著星星,滿臉崇敬地盯著杜嫣。

秦堪深吸了口氣,罷了,不跟女人計較,我是大丈夫,大丈夫治國平天下,兩隻野鴨子寓意什麼跟治國平天下半文錢關係都沒有……

恨恨甩了甩袖子,秦堪扭頭便走。

「相公哪裡去?」

「去書房看書!都別吵我,相公我打算明年考狀元!」

獨自坐在書房裡,秦堪靠在冷硬的太師椅背上,仰頭看著描了藍色祥雲的房梁,心事重重地嘆了口氣。

明明是個極度討厭麻煩的人,為何麻煩卻一次又一次不依不饒地找上他?

王守仁,這位大聖人惹下的麻煩,本來不關秦堪的事,可不知道為什麼,秦堪總覺得這件麻煩就是自己惹下的,自從知道劉瑾拿了王守仁下獄,明日午時廷杖後,秦堪便一直為王守仁揪著心。

說不清原因,或許想為後人留下一位千年難得出一個的聖人,也或許為了昨日與王守仁痛飲前,他脫口而出的那一聲「知己」。

劉瑾此時正是如日中天,權傾朝野,氣焰一日比一日張狂,秦堪的戰略計劃是韜光養晦,避開劉瑾的鋒芒,暗中積蓄自己的實力,此時若為王守仁出頭,真的不符合秦堪的戰略利益。

可是……難道眼睜睜看著王守仁挨那四十廷杖?四十杖下來,王守仁還有命麼?

一雙纖細柔軟的手不知何時悄然按揉上秦堪的太陽穴,輕輕的,靜靜的。

秦堪睜開眼,赫然見到杜嫣那雙充滿關懷和擔憂的眸子。

「你怎麼來了?」秦堪強笑道。

杜嫣笑道:「相公有心事,做妻子的怎能不來問一問?」

「你怎麼看出來我有心事?」

杜嫣白他一眼,道:「不僅我看出來了,金柳也看出來了,連憐月憐星都覺著老爺今日不大爽利。」

秦堪苦笑著喃喃道:「女人的眼睛好矛盾,我一絲絲的不開心都能看得出,近在咫尺的姦情卻……」

「嗯?相公說什麼?」

「沒什麼,誇你招子犀利呢。」

杜嫣得意地皺了皺鼻子,接著斂了笑臉,盯著秦堪道:「相公,你究竟遇到什麼難事了?是不是朝堂里又有人要對付你?」

秦堪苦笑道:「沒人對付我,只是……」

轉過頭看著杜嫣,秦堪充滿愧疚道:「嫣兒,如果有一樁麻煩,本來不關我的事,可因為某個不得不為的原因,我必須去主動招惹這樁麻煩,你會不會覺得相公有病?」

杜嫣眨眨眼:「此事必須去做嗎?」

秦堪怔忪片刻,黯然嘆道:「我不知道有沒有必要去做,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做,我這一輩子會不快樂……」

ps:明天要拍一整天的婚紗照,更新可能晚一點點,真想挖了發明婚紗照的人的墳然後鞭屍……

有沒有人對我猙獰模樣感興趣的?投月票來換……沒錯,這叫賣臉……如果照片里的我笑了,叫賣笑……如果靠在門邊笑……

算了,實在不忍心損自己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本站)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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