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決戰之地在鄱陽湖,事實上這並不是秦堪開的金手指前世只是個公司業務副總,對史書縱有涉獵亦不過淺嘗輒止,寧王朱宸濠什麼時候兵敗,在哪裡兵敗,秦堪哪會知道得那麼清楚?

只是這些年來秦堪指揮過幾場戰事,對敵人的動作能夠事先做出判斷,況且摸著良心說,寧王朱宸濠這種貨色也算不上什麼驚天動地泣鬼神的天才人物,他的下一步能打出個什麼窩囊樣子,秦堪基本猜得八九不離十。

放棄九江,布重兵於安慶,等待朱宸濠揮兵來攻,這無疑是個很乾脆的辦法,朱宸濠既然起兵造反,那麼奪取南京是他唯一的選擇,欲奪取南京,他只能先取安慶,與安慶的戰略地位相比,九江只能算是一塊可有可無的雞肋。

王守仁也清楚這一點,他之所以仍在堅守九江,是因為他自信暫時還能守得住,他要給朝廷平叛王師爭取時間,朱宸濠一日未破九江,便意味著朝廷王師多一日行軍集結的時間,意味著王師擊敗朱宸濠的把握更多了一分。

這是默契,屬於秦堪和王守仁兩人之間的默契。

秦堪的建議朱厚照從來都是非常重視的,當即便擂鼓聚將,諸武將和勛貴們入了帥帳,眾人圍在地圖前推演商議許久,紛紛認為放棄九江的決策是有道理的,於是朱厚照下旨,明日拔營迅速到達安慶,並在安慶城外紮下連營,同時下旨給九江堅守的王守仁,令他可尋機放棄九江城,揮兵北上與王師會合或南下轉入敵後,自由他隨機定奪。

聖旨出營,再次奔赴九江,這次的聖旨顯然不那麼昏庸了。

第二日清晨,大軍拔營啟程直奔安慶。

安慶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它位於南直隸和江西的交界處,是京都南京的最後一道屏障,歷朝歷代的戰爭只要攻破安慶,南京便是囊中之物,無一例外。真實的歷史上,數百年後滿清曾國藩麾下湘軍征剿太平天國,曾國藩胞弟曾國荃幾番血戰,終克安慶,湘軍蜂擁進入安慶城的那一刻曾國荃流淚仰天狂吼曰:「賊破矣!」

這句「賊破矣」可不是指破了安慶,而是曾國荃認為安慶既破,攻陷太平天國都城南京已是毫無懸念的事了由此可見安慶的地理位置何其重要。

幸好如今安慶仍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朱宸濠起兵後,原本的計劃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南昌一路閃電突破,以最快的速度攻破安慶,占領南京,由此奪得大明的半壁江山,無奈現實太過骨感,同時朱宸濠也太高估了自己和麾下兩位謀士的智商,戰事從一開始便沒能按他的計劃發展朱厚照都從北方京師千里迢迢趕到安慶了,而他的造反大軍仍被王守仁死死拖在九江,原本占到的一著先機被他生生浪費。

所以說不論做人還是做事,都要對自己有一個清醒理智的認識,就算自己沒有這個認識至少也得請一兩個有這種認識的人隨時在身邊提醒自己是個蠢貨,別干出格的事,更別干超出智商範圍而且玩命的事,蠢並不丟人,干出的事情把旁觀者蠢哭而自己渾然不覺,自我感覺非常良好,這才叫丟人而且這種人的壽命通常不長,很少有活到壽終正寢的。

大軍到達安慶後在安慶南城外紮營,兵馬連營十數里,白茫茫的一眼望不到盡頭。

營盤還未扎妥,安慶知府張文錦,安慶衛所都督楊銳便率全城文官武將出城迎聖駕。

朱厚照身著鎧甲,秦堪隱隱落後朱厚照兩步,走到滿地跪拜的官員和武將身前,朱厚照笑吟吟地命眾人平身,還沒來得及說話,朱厚照和秦堪的眼睛便徒然睜大。

「下流奸賊!怎麼是你?」

「唐兄,你怎麼在這兒?」

二人一齊出聲,眼睛卻定定看著官員武將後面孤零零站著的唐寅。

唐寅穿著一身頗為破舊的長衫,身形愈顯瘦削,站在眾官員身後面露苦笑。

朱厚照的臉色卻不大好看,雙手不自覺地護住了襠部,顯然唐寅曾經那一招抓龍雞手令他印象非常深刻。

滿城官員武將愕然的目光下,秦堪和朱厚照互視了一眼,接著秦堪快步上前,將唐寅拉到一個偏僻的角落。

「唐兄,你怎麼會在安慶?錦衣衛月前稟報,說你被寧王綁了票,後來不知所蹤,我還以為寧王把你撕票了呢,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一連串的問題令唐寅應接不暇,最後唐寅黯然一嘆:「此生再見到秦賢弟,恍如隔世啊!唐某這幾個月來的遭遇,委實一言難盡・・・…」

「那就從頭開始說,沒關係,寧王還沒打到安慶,我有很多時間。」

唐寅抬頭注視著秦堪,冷不丁道:「我有了一個妹妹・・・・・・」

秦堪一楞,失笑道:「沒頭沒腦的,說這個做什麼?你一直有很多妹妹好不好?」

「不,是親妹妹!我・・・・…」唐寅仰頭一嘆,道:「我失散多年的親妹妹。」

秦堪愈發迷惑了:「這跟你逃出寧王府有關係嗎?」

「有,是她把我救出了寧王府,還帶我鑽進深山老林躲開寧王追兵……」

「然後呢?」

唐寅苦澀嘆氣:「然後,……我就中了一種天下無人能解的奇毒,如果我不想死的話,就只能選擇命里多一個親妹妹。」

秦堪大吃一驚:「這什么妹妹,出手竟如此狠毒!」

「你還沒問我這個親妹妹叫什麼名字呢・・・・・・」

「她叫什麼?」

唐寅抬頭盯著他,一字一字道:「她叫…・・・唐子禾。」

秦堪身軀猛然一震,眼睛當即睜得如銅鈴一般,腦中一片嗡嗡作響。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他什麼都明白了。

唐寅看著震驚不已的秦堪,忽然笑了,若有深意道:「聽到這個名字,你有什麼想說的?」

秦堪呆怔許久,伸手拍了拍唐寅的肩,嘆道:「以後我若罵你『x你妹,之類的粗話,你不會生氣吧?」

唐寅拱拱手,笑道:「當然不會,你沒罵錯。」

頓了頓,唐寅接著笑道:「以後我若惹唐子禾生氣,她指著我的鼻子罵『你妹夫,之類的,我也不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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