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劉燁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推開了自己的房門,一天的練習讓他現在只有趴在床上躺屍這一個想法。

撲通一聲撲倒在床上,劉燁側著臉望著窗外,明月高懸,幾隻鳥嘩啦啦地從一棵樹飛向另一棵樹,踩得枝條在月光下一晃一晃的。

「嗯?這是什麼?」劉燁的目光移向窗邊的小桌,與早上離開時相比,上面多了一張幽藍色的卡片。

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劉燁不太情願地翻下了床走到窗邊,拿起那張卡片看了看,正面印了一行他不認識的文字,反面則是一個歐式古典半身鏡的圖案。

突然,那行文字閃了一下,劉燁只覺自己的意識被卡片一陣一陣散發著的藍光瘋狂拉扯,短暫的眩暈之後,他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奇怪的空間。

他所處的地方就像在一個巨大的時鐘內部,四面八方都是暗金色的齒輪,大的有數十米長,小的只有手掌那麼大。劉燁此時漂浮在這些轉動著的齒輪之中,面前站著一個人,他戴著高高的黑色禮帽,穿了一身燕尾服,戴著白色手套的手裡還拿著一根黑色手杖,打扮得仿佛一個魔術師,但他還戴著一副略有些可怖的哭臉面具,白色的面龐配上黑色細線眉毛,露出一雙紫紅色的眼,給人一種極為詭異的美感。

「你是?」劉燁試探性地問了問,心裡無比緊張,突然間被拽進這樣的異空間,他有點不知所措,盡力回憶著前幾日詩嵐教過自己的進攻性魔法,劉燁背在身後的雙手已經開始微微發光。

那人也不說話,脫下禮貌欠身對劉燁做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接著把自己的手杖舉到劉燁面前。

「你的意思是,要我拿著?」劉燁問。

哭臉面具人點了點頭,劉燁散去右手的魔力,慢慢握住對方遞過來的手杖,他努力平穩著呼吸,身後的左手光芒愈發燦爛。

那人雙手合十,手杖頓時金光大作,轉眼間便收縮成了鑰匙大小,靜靜地躺在劉燁的手心裡。

劉燁的眼神在苦練面具和手心的「鑰匙」之間來回跳躍,此時此景太過詭異,對方是友是敵也無法判斷,一時間他竟不知到底該作何反應。

哭臉面具做了一個握拳的手勢,示意他把手裡的東西收好。

做完這一切後,哭臉面具又拿出一個信封,恭敬地雙手遞在劉燁面前。

劉燁略微遲疑了一下,接過了信封。信封上封著火漆蠟,這東西他只在博物館裡見過,信已經消失在歷史裡很多年了。

「咚咚咚」齒輪空間裡突然迴蕩起敲門聲。

「劉燁,下來吃飯啦!」

是慕詩嵐的聲音!糟糕,一旦開門,她可能會有危險。

劉燁死死地盯著哭臉面具,卻見他一步,一步,一步,不斷向後退,隨著他腳步的每一次落下,那些轉動著的齒輪也逐漸變得透明。短短几秒,他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四周的環境也恢復了先前的模樣。

「啪——」門開了,「劉燁?」門縫裡慢慢探出詩嵐的臉。

屋內遲遲沒有反應,詩嵐推開了門,只見劉燁像只海星一樣趴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劉——燁——」詩嵐雙手叉腰,胸前的圍裙上畫著一隻卡通小熊,她氣鼓鼓地看著劉燁,「別睡啦!」

「嗯啊——」劉燁慢吞吞地坐起來伸了個懶腰,「馬上就來。」

「哼。」詩嵐輕哼一聲,扭頭就走,蹦蹦跳跳地下了樓。

「呼。」劉燁鬆了一口氣,從枕頭下摸出那封信和縮小的手杖,也不是信不過慕詩嵐,他真正在防備的是嚴鶴齡,雖然她是詩嵐的爺爺,但歐陽穀的話讓劉燁覺得,也許這層親情並不是詩嵐想得那麼可靠。

「一會兒回來再看吧。」劉燁想著,把東西全部塞回枕頭下。

來到一樓大廳,廚房前的吧檯那兒已經坐了好幾個人,劉燁掃了掃,發現曾晨不在,嚴鶴齡一如既往,仍舊沒有出現在這裡,詩嵐還在廚房裡興高采烈地忙活,歐陽穀和傅立葉面對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在說說笑笑,唐茵姐坐在他們倆左邊,百無聊賴地撥弄著指甲,欣賞著自己新上的指甲油。

晚飯是詩嵐做的,不管怎麼說,至少賣相要比唐茵大姐頭做的煎餅好得多,而且,應該沒有放那些副作用未知的魔藥調料了。

劉燁選了個空位置坐下,愣愣地看著詩嵐的背影,心裡滿是剛剛的事。那詭異的哭臉面具之下,究竟會是什麼人呢?那封信里又寫了什麼?最關鍵的是,他為什麼要來找自己?而且按照歐陽穀的說法,世紀晨曦是一個很強大的組織,更有亞洲魔法總會理事之一的嚴鶴齡坐鎮,那人卻能夠來去自如,是因為實力強大到自信完全不會被發現嗎?還是說……劉燁的目光一一掠過在座幾人的臉,難道是他們幾個?

「啪嗒。」詩嵐把一個碟子推倒他面前,「你在發什麼呆呢?」

「沒什麼。」劉燁揉了揉眼睛,「我就是太累了。」

「太累了?也是,你今天修行得蠻辛苦的。」詩嵐說。

歐陽穀越過傅立葉瞥了劉燁一眼,覺察到他有些不太對勁。

一轉頭,歐陽穀對上了唐茵的視線。

傅立葉從背後遞給他一張字條:「剛剛有人來過。嚴先生髮現的,我和大姐頭去追,沒追上。」

唐茵意味深長地對他點了點頭。

由於心中一直掛著那封神秘的信,劉燁根本吃不下什麼東西,勉強在廚房的吧檯前坐了幾分鐘,他就站起來離開了大廳。

見狀,歐陽穀傅立葉唐茵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大姐頭眉頭一挑,指了指劉燁離開的方向,歐陽穀會意,立即默默地跟了上去。詩嵐則皺著眉頭看著桌上幾乎沒怎麼動的菜,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廚藝出了問題。

回到房間,劉燁靠著衣櫃坐在地上,左手握著小手杖,右手捏著封著火漆的信,躊躇不定,一方面他很想知道裡面寫的是什麼,另一方面,對方目的未明,貿然打開又說不定會有什麼危險,自己現在仍舊是歐洲襲擊事件的重點懷疑對象,如果在世紀晨曦這裡引起什麼事故,那自己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從褲子口袋裡摸出那張原本有著古怪鏡子標誌的小卡片,然而現在卡片已經都變成了一片空白,那行文字也不見了,卡片也不再一閃一閃地發出藍光,只有背面的鏡子標誌還在。

手杖變的鑰匙也看不出什麼端倪,現在唯一的線索就只有這封信了。

「咚咚」

聽到敲門聲,劉燁連忙把卡片信封和鑰匙全部收了起來。

「請進。」

「劉燁,我就不進來了。」是歐陽穀的聲音,「我知道你現在不是很方便,我到這裡來只是想說,我們是夥伴。」

「如果遇到什麼無法解決的困難,我們會盡全力去幫助你,這是夥伴的義務。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歐陽穀的話讓劉燁一時無言,他把信封舉在眼前,燈光斜斜地照在上面卻一點也透不過來,這似乎不是普通的紙。

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等等。」劉燁站起來拉開了門,「歐陽穀,我有件事想請教你。」

「哦?」已經走到走廊盡頭的樓梯處的歐陽穀轉過身,他半個身子在樓道的陰影里,半個身子在走廊的燈光下,對劉燁咧嘴露出一個自信的笑,「那我盡力而為。」

「你想問什麼?」劉燁合上房門之後,歐陽穀問。

「是這個。」劉燁拿出卡片翻到背面,指著那個古典半身鏡問他,「你認識這個標誌嗎?」

沒想到,原本自信滿滿的歐陽穀看到這個標誌霎時面色大變,他從劉燁手裡一把奪過卡片,雙手不住地顫抖,口中喃喃自語:「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劉燁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歐陽穀給他的印象是一個極度自信而且城府極深的人,居然會被這個標誌嚇成這樣。他連忙抓住歐陽穀的肩輕輕搖晃,一邊說:「喂!你冷靜一點啊!」

歐陽穀被晃得逐漸清醒過來:「好了好了阿燁,別晃了。」

他推了推墨鏡,聲音重新變得自信而冷靜起來:「這個標誌是許多年前神秘消失的一個魔法組織的會徽,這個組織里的每一個成員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天才中的天才,他們仿佛站在世界的背面,做事從不留任何痕跡;他們具備無與倫比的調查能力。在他們面前,再隱秘的計劃也會無所遁形。這個組織就是『mirror』,其創始人也就是被稱為魔法之神的詹姆斯J.克勞倫。」

劉燁皺了皺眉,類似的話幾天前詩嵐也講過,這麼說卡片是『鏡子』的人留下的?可他們不是已經都失蹤了嗎?算下時間的話,哪怕當時只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現在也早已年過花甲,而剛剛那個戴著哭臉面具的人,雖然看不到臉,但劉燁能感覺到他並不是個老人,最多是個中年人,甚至是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輕人。

「這個組織曾經無比強大,最後卻神秘消失,對他們的去向眾說紛紜,但最後總會的結論是,他們全死了。」歐陽穀銳利的目光透過墨鏡直射出來,「如果這張卡片真的是他們留下的,那麼總會的結論就是錯誤的。」

話說了一半歐陽穀突然停下了,劉燁被他看得有些發毛。

「哈哈,但是總會的結論是不可能錯的。應該是有人頂著『鏡子』的名頭在做事,這張卡片就像一份戰書,他們想通過世紀晨曦把『鏡子』復活的消息傳遞給魔法世界。不過,還有一個問題。」歐陽穀笑著摘下墨鏡,「他們為什麼要發給你?」

「啊這,」面對歐陽穀的詢問,劉燁無奈地撓了撓頭,「我不知道,從地下修煉室回來,這張卡片就已經在我房間裡的桌上擺著了。」

「我相信你。」歐陽穀拍了拍劉燁的肩,「所以我們更要想辦法查清楚,為什麼他們要把卡片放進你的房間裡。你看,這個房間位於別墅的最裡面,為了行動的安全,他們大可把卡片直接丟在大門口,我們一樣會發現,可他們卻選擇了這樣一個需要大費周章而且危險性很高的地點,而且恰好是你的房間,不是我、詩嵐、傅立葉、大姐頭、曾晨的房間,你覺得是為什麼呢?」

劉燁沉思了一會兒,說:「我與你們不同,我是新來的。」

「Bingo!還有一定,你現在是我們的調查對象。」歐陽穀舔了舔嘴唇,「把卡片丟給你,可以加深我們對你的懷疑,但實際上……」

劉燁接著他的話說:「實際上你們已經信任了我,所以這層計劃失敗了。可歐洲方面得知這件事之後,會進一步加深對我的懷疑,這樣就會間接導致歐亞魔法總會之間的矛盾。」

「沒錯,不過我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後續的處理就交給我吧。」歐陽穀露出他招牌式的笑,「你是安全的。」

送走歐陽穀之後,劉燁再一次拿出了枕頭下的信和手杖鑰匙。

歐陽穀的說法從邏輯上看沒有什麼問題,至少是個說得過去的解釋,但前提是,對方沒有留下這封信和奇怪的鑰匙。

「看來要知道對方的真正目的,是非開這封信不可了。」事已至此,劉燁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心一橫,撕開了信封。

「啊?」劉燁吃驚地叫了出來,信封中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空白的信紙,「怎麼會這樣?」

縱使心中有著無數的疑惑和不解,由於線索的中斷,劉燁只能將其暫時放在一邊不去管,反正如果那個哭臉面具是想傳達給自己什麼東西的話,這次失敗之後應該還會再次有所行動。

「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了……」劉燁感嘆,今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劉——燁!」迷迷糊糊間,劉燁聽到了詩嵐充滿元氣的聲音,緊接著肚子上就挨了一記肘擊,「你看看都幾點了!」

瞬間清醒過來的劉燁在床上縮成了一隻大蝦,他勉強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時針已經跑過了數字九。

昨天晚上一直到四點多才睡著,這個時間醒也很正常。

詩嵐穿著一件長袖白襯衫,手縮在袖子裡靠在窗邊,遙遙地望著窗外的花園,微風輕輕撩動著她額前的劉海。如果不是肚子上還未完全散去的疼痛的提醒,劉燁幾乎就相信她是一個溫文爾雅的淑女了。

「今天的課也很重要哦。」詩嵐輕聲說,長發在風中微微飄蕩。

「喂喂喂,你別這樣說話。」劉燁對著詩嵐的背影說,「就在一分鐘前你才肘擊了我,看著也太違和了。」

「哼!」詩嵐轉身走向房門,頭也不回地說,「趕緊穿好衣服下樓,我在靜室等你。」

被一個人丟下的劉燁裹著被子坐在床上,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地愣了一會兒,聳了聳肩,從床上翻了下來。

下樓時碰到了正要出門的歐陽穀,他今天竟然穿了西裝。

看到劉燁,他用口型說:「搞定了。」

劉燁對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你怎麼還在磨磨蹭蹭的!」正在和歐陽穀演默片的劉燁被詩嵐從背後拉住了衣領,「趕緊給我過來。」

歐陽穀看著劉燁被詩嵐拖走,同情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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