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機器人怎會就這麼看著唐茵準備殺招,見她身後的滿月越來越凝實,兩人手段盡出,電磁炮,火箭彈,穿甲彈,數不清的武器一齊向唐茵激射而去,想要逼她停下。

可唐茵不緊不慢地吹著笛子,絲毫沒有理會飛來的東西。

滿月的銀輝灑落,被月光照射到的彈藥盡皆停留在了原地,激烈地抖動著,仿佛被什麼東西強行束縛住了。

「可惡!」市中心一家咖啡廳的包間裡,一名戴著眼鏡穿著藍色衝鋒衣的瘦削男子氣急敗壞地錘了一下桌子,他面前的電腦上正是和唐茵史密斯的實時戰鬥畫面,他快速地敲擊著鍵盤,想要讓那些飛彈直接爆炸。

可那道清冷的光似乎隔絕了電子信號,無論他下什麼指令都無濟於事,那些飛彈已經不受他掌控了。

唐茵閉著眼,手指變換,笛聲在短暫的高亢之後,又逐漸變得柔和起來,同時,她蓮步輕移,每一步落下的聲音都踩著笛聲的韻律,一抹一滑,一筆一畫,隨著百轉千回的笛聲,她的腳下不多時便畫出了一個繁複的魔法陣。笛聲落,腳步止,魔法陣頓時亮起,她身後的滿月綻放出耀眼的光華,向唐茵雙手握著的紫色玉笛里涌去,一眨眼,玉笛已經化作了一柄花紋繁複的長劍,一如唐茵此刻的雙眸,閃著令人目眩的幽藍色的光。

唐茵一個閃身,來到兩個機器人面前,輕聲又溫柔地說:「躲在螢幕背後的傢伙,請你聽好了,我一定會找到你,把你從骯髒的陰影里拖出來,讓你好好地曬曬太陽。」

咖啡廳的包間裡,那名瘦削男子此刻滿頭大汗,他一把扯掉衝鋒衣,著急地拍著鍵盤,可不管他按什麼鍵,機器人都沒有任何反應。

「但在那之前,我有一份送給你的禮物。」黑髮飄揚,唐茵雙手持劍,幽藍色的瞳孔中倒映著一彎紫色的新月,劍刃迸發出片片花影,「從現在開始,給我帶著傷害別人的愧疚,滾進無盡的黑暗裡去吧!」

手起,劍落。

滿天飛卷的梅花,高高掛在夜空中的紫色月牙,一個衣衫飄飄的月下剪影,一道寒光。

這是李文清見到的最後一幕。

兩名機器人的眼裡倒映出一輪新月,同樣的景象也出現在了遠在百里之外的李文清的瞳孔里。

「砰!」電腦螢幕突然炸開,一股焦糊味從螢幕里緩緩飄出,讓人想起了燒焦的羽毛的氣味。

李文清一聲悶哼,撲倒在了桌上,手一歪打翻了喝了一半的藍山咖啡,褐色的液體從馬克杯里淌了出來,順著桌上的花紋一直流啊流啊,最後從桌角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李文清的雙眼也流啊流啊地淌下兩行血淚。

「啪嗒!」聞聲趕來的男服務生一開門,嚇得手裡裝著飲料的盤子直接摔在了地上,結結巴巴地大喊,「先生!先生!你怎麼了!救護車!經理!快叫救護車!」

「不用了。」一輛黑色的吉普在店門口停住,后座的門開了,一個穿著運動短袖脖子裡還掛著一條紅藍條紋毛巾的小伙跳了下來。他走到櫃檯前,按住了經理慌慌張張想要去摁警鈴的手,然後從褲兜里掏出一張證件說,「他就交給我們吧。」

人到中年,已經發福謝頂的經理哪見過這般場面,他顫顫巍巍地接過裝在棕色皮套里的證件,墨綠色的封皮上只寫著五個燙金小字「理事會直屬」。

經理還想翻開繼續看,穿著運動衫的小伙便從他手裡抽回證件放進了褲兜里,瞪大眼睛看著經理的臉問他:「還有什麼問題嗎?」

經理被他看得冷汗直流,連忙抽了兩張餐巾紙擦了擦流進眼睛裡的汗,扶了下眼鏡,回答說:「沒……沒有了,沒有任何問題。」

「好,那人我就帶走了。」小伙點了點頭,轉身走到昏迷不醒的李文清身邊,把他扛在肩上,絲毫不顧周圍人震驚的目光,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回了車裡,關上了車門。

黑色吉普迅速開走了,經理和那個男服務生對視了一下,男服務生張大了嘴,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店裡面也是一片寂靜,所有的客人都緊張地看著他們兩個,一動也不敢動。

不一會兒,黑色吉普車又開了回來,運動少年手裡拿著一個警燈模樣的儀器走進了店裡,臉上還戴著一副墨鏡,他咧嘴一笑:「不好意思,漏了一件事,請大家看好這個燈。來,三,二,一。」

紅光一閃,客人和店裡的工作人員的眼裡瞬間變得迷茫。

少年撓了撓頭,快步走回了車裡。

吉普開走的那一刻,客人們若無其事地喝著咖啡聊起了天,幾個服務生又跑前跑後地開始忙活起來,經理還有些迷迷糊糊,他愣愣地站在櫃檯後面,臉上全是汗,幾秒之後,他拉住一個經過櫃檯的男服務生問:「喂,成步堂,店裡的空調開了幾度啊,怎麼這麼熱啊?」

百里之外,唐茵站在安全屋的廢墟里,四周都是冒著煙的殘垣斷壁。那兩個機器人已經變成了數不清的金屬碎片,只有腦袋還算完好地滾在一邊。雨已經停了,但天空還是灰得很壓抑,濕潤的風撩動唐茵的一頭青絲,吹散了一些剛剛那場大戰殘留的疲憊。

「很驚艷的魔法。」史密斯輕輕降落在唐茵身邊,看著她身前那堆金屬片說,「優雅而美麗,空間術式和金之術式的精緻結合,不愧是號稱最強空間魔法師的嚴鶴齡理事最看重的弟子。」

「哈,不過是雕蟲小技,哪比得上英國魔法協會的十二主神術式。」說著,唐茵淺淺一笑。

「他們這麼出手,不怕引起民眾的恐慌?」史密斯皺著眉頭掃視了一圈,說,「整個公寓樓已經徹底毀了,這種程度的損傷,可不是一句事故就能掩蓋得過去的。」

唐茵歪著頭,伸了個懶腰:「啊——你看看周圍,有找到哪怕一個活人嗎?背後的勢力能做到幾個小時填平『眼淚』事件的大坑,想要短時間內處理一個小區,應該也不算什麼太難的事。」

「哼,隱瞞隱瞞再隱瞞,科學側這幫人就是喜歡粉飾真相。」史密斯輕蔑地說道。

「唉,站在他們的立場上想一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唐茵把玉笛放回腰間的錦套里,拍了拍史密斯的胸口,「喂,大個子,這次真是謝謝你啦。」

史密斯瞥了一眼這個比自己矮大半個頭的女人,只見她懶洋洋地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一手叉腰斜斜地站著,和剛剛戰鬥時完全判若兩人。

「咳咳,不用謝。」史密斯摸了摸鼻子,低聲回答,「如今身份暴露,我們是不是應該趕緊離開這座城市才好。」

唐茵又打了一個哈欠:「暴露是暴露了,但我們的身份嘛……倒還不一定。」

「嗯?」史密斯不解。

「如果是對付魔法師,光靠這種傻大個還是不太夠的。」唐茵走了兩步,踩住了已經四分五裂的機器人的腦袋碾了碾,「即使是歐陽穀傅立葉他們,甚至說劉燁和詩嵐,只要從偷襲中緩過神來,一心想跑的話,這種笨蛋機器人是留不住他們的。這就說明,對方只知道我們很危險,但不知道這種危險是來自於魔法——一種他們完全未知的力量。」

「哦?那你的意思是?」

「根據我們的情報,這座城裡有一批『改造人』在活動,那群變態把自己弄得半人半機械的,他們才是這座城市的管理者最頭疼的對象。我估計,對方是把我們當『改造人』了看待了,所以才會派這種東西來對付我們。」唐茵一腳把機器人的腦袋踢開,轉身看著史密斯,「操控機器人的那些傢伙的腦袋已經被我廢了,不管有幾個,只要是通過這幾個傻大個的眼睛看著這裡的人,下半生都應該只能在昏迷中度過了。所以,我們的戰鬥畫面應該不會流出去,還是先去找其他人,躲幾天靜觀其變吧。」

「去哪。」

「西城,冰窖巷,嗯……從這裡往西,六十七公里,海拔向下降十九米。」唐茵摸了摸臉頰,說。

「對了,天堂之花的下落怎麼辦?接下來怎麼查?」史密斯說著,揮動魔杖。

「只能日後再說咯。」唐茵一撩頭髮。

水藍色的光幕將兩人包裹,轉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唐茵和史密斯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半空中浮現出一個穿著白袍的身影,他的臉隱藏在兜帽的陰影里看不真切。

他掃視了一下戰場,把目光停留在了地面那堆金屬碎片上。

「終於等到你了。」唐茵突然出現在白袍人的身後,手裡握著玉笛化作的長劍,狠狠地向他斬落。

史密斯則出現在他前方數米遠的位置,腳下的魔法陣里數條暗金色鎖鏈飛出,向白袍人激射而去。

玉劍揮落,仿佛砍在了空氣上,毫無阻礙地划過了白袍人的身影,史密斯的金色鎖鏈也是一樣,捆了個空。

一擊不中,兩人飛速後退拉開距離,警惕地看著這個神秘人。

白袍舞動,那人猛地掀開兜帽,兩人瞳孔驟縮。

白袍底下什麼都沒有,他不見了。

白袍悠悠地在風中飄蕩。

唐茵舔了舔嘴唇,長劍變回玉笛,史密斯一個閃身站到她身邊。

「走吧,失敗了。」唐茵說。

史密斯魔杖揮動,水藍色的光幕再次將他們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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