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雲城南郊外,星光海灘浴場。

陸晨穿著純黑的泳褲躺在沙灘上,任由海浪沖刷著他的雙腳,健碩的肌肉在月光下閃著銀色的光,剛剛游完十公里,可他連大氣都不喘,安靜地平躺著望著天上的缺了一多半的淡黃色的月亮。

「哥哥,你又一個人跑到這裡來。」說話的是個少女,她有一頭靛青色的長髮,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和棉褲,但看著一點都不臃腫,反而有一種穿錯了大人衣服的可愛感。她在陸晨身邊坐下,眺望著無邊無際的海。

「彩羽,都說了讓你好好待在家裡,這麼晚一個人跑出來太不安全了。」陸晨用手撐起上身坐起來,嘴裡嗔怪著。

「今天是平安夜啊!是要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少女抓了一把沙子朝陸晨肚子上一撒,說,「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裡,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我今天忙了一天啊,所以才來這裡放鬆放鬆。再說了,我走之前晚飯不是給你做了嘛。」陸晨重新躺下,雙手墊在後腦上,閉著眼說,「平安夜啊聖誕節啊,這都是外國人過的節日啊,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哼,你總是這樣,一點情調都沒有。」少女撅著嘴,用沙子把陸晨的腿埋了起來。

「喂,你明天還有課吧?這都快十二點了,你真的起得來?」陸晨搖了搖腿,把陸彩羽丟上來的沙子全部抖掉。

「說了今天是平安夜嘛,要和家人在一起的,我就你這一個親人了,不跑來找你怎麼行?」少女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他,陸晨嘆了一口氣,坐了起來。

「彩羽,你是不是想他們了?」陸晨面朝著大海問她。

「誰?」彩羽朝湧上來的海浪丟了一把沙子。

「當然是爸媽啊。」

「不是,都十年了,那時候我才八歲,現在我連他們的樣子都快想不起來了。」彩羽仰頭望著天空,「我是擔心你,笨哥哥。」

「我?」陸晨一挑眉,瞥了彩羽一眼。

「你的工作不是很危險嘛,所以哪天晚上你不回來,我就總是覺得你回不來了。」彩羽被自己的話逗笑了,「哈哈哈,這樣說會不會很不吉利啊。」

「那倒不會。」陸晨微笑著摸了摸陸彩羽的頭,「我們相依為命十年,算算我也在BSI工作了快五年了吧,每天都要擔心我的性命,也是難為你了。」

「嘻嘻。」彩羽轉過頭看著他,說,「今天是又出什麼事了嗎?」

「局裡一個二愣子踢到了鐵板,現在還昏迷著。」陸晨說著伸了個懶腰,「具體的我不能跟你講,因為……」

「因為你不能泄露機密,因為你要保護我的安全。好啦好啦,這句話我都聽了不知多少次了。」

「嘿嘿。」陸晨眯著眼,笑著摸了摸後腦勺,「我們回去吧。」

「好!」陸彩羽跳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然後握住陸晨的手把他拽了起來。

兩人並肩著向沙灘的出口處走,留下兩串長長的腳印,隱隱地還能聽到兩人的談話聲。

「明天想吃什麼?我帶你去!」

「誒?你不用工作嗎?」

「我休假。」

「好!我想吃——大餐!」

……

第二天一早,特別調查局內。

「嗯?這是什麼?」電梯門打開,歐陽淳走了進來,看見每個人的桌上都放著一個包裝精緻的小盒子。

「平安果。我在上面雕了笑臉,局長你桌上也有哦。」艾爾巴一笑,黑黑的皮膚襯得那口牙齒白得跟陽春三月的雪一樣。

「你小子還挺有閒情逸緻的。」打開辦公室的門,桌上果然也擺著一個小盒子,歐陽淳被這個憨憨的下屬逗樂了。

「昨天李文清不是受傷了嘛,昨晚又是平安夜,我就想著給大家弄點什麼,這叫什麼來著,誒我怎麼想不起來了!艾米莉亞,你知道嗎?」艾爾巴摸著光光的腦袋說。

「你想說,彩頭?」坐在他對面的艾米莉亞看著手裡的文件,頭也不抬地說。

「對對對,就是這個。」艾爾巴不好意思地笑著。

「你不是非洲人嗎?怎麼還會知道這個?」卡爾啃著蘋果問,他已經把盒子打開了。

「行了行了,別閒聊了,艾米莉亞和艾爾巴,你們兩個過來,有外勤任務給你們。陸晨那小子今天休了年假不來了,不過這是個調查任務,應該問題不大。」歐陽淳向兩人招了招手。

艾米莉亞丟下看了一半的文件,和艾爾巴一起快步走進歐陽局長的辦公室里。

「這是之前獠牙團策劃的『眼淚』公司襲擊案的調查報告,我們已經查到了他們的目標是什麼人。」歐陽淳翻了翻文件,找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指給兩人看,「這個人叫陳思允,九月份收到『眼淚』公司的入職邀請,但在短短几天之後,也就是九月十八日那天,他在外出吃飯時遇到了一場意外,就此失去了蹤跡。」

「失蹤了?」艾爾巴瞪大了眼。

「實際上是被『眼淚』的人秘密帶走了,他的研究項目具有難以估量的價值,所以被保護起來了。」歐陽淳敲了敲文件的紙,輕哼一聲,「這群傢伙手腳也不幹凈,不過這不歸我們管。你們要做的,就是去一趟他以前住的公寓,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詳細地址文件上都有,自己看吧。」

艾米莉亞從歐陽淳手裡接過文件,隨手點了一下,一共只有三頁紙。

這也太少了吧,艾米莉亞抬起頭看著局長。

「不用奇怪,關於他研究項目的內容全都被刻意省略了,連我都沒有權限知道。」歐陽淳揮了揮手,「只是一個簡單的調查任務,現在就出發吧。」

「是!」兩人立正敬禮,然後恭敬地倒退了出去。

歐陽淳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打開那個小盒子拿出蘋果看了看上面用水果刀雕的笑臉,笑著搖了搖頭,又把它放了回去,然後把盒子塞進了辦公桌的抽屜里。

一個小時後,艾米莉亞和艾爾巴到達了陳思允以前住的公寓,用證件向管理員要到了備用鑰匙後,兩人打開了門。

陳思允公寓的格局和劉燁的差不多,都是窮人住的廉租房,一共也就四十平米的樣子,開門是一道走廊,門邊擺著鞋櫃和一塊舊舊的地毯,左手邊是衛生間,走兩步就是連著陽台的客廳,右手邊是臥室,連廚房都沒有。屋裡也沒什麼家具或者擺件,幾張沙發椅一張木茶几,臥室里一張床一個書架一張書桌,僅此而已。

艾米莉亞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裡走,艾爾巴跟在她身後。

「艾米莉亞,這裡最近有人來過。」艾爾巴蹲下端詳著地板,輕輕用手指抹了一下,「灰塵的分布有很明顯的區別,那人來的時間不久,也就是幾天前的事,而且腳長只有……」他用拇指和食指簡單量了一下,說,「大約二十二厘米,來人應該是個女性。」

「嗯,而且她還帶走了不少東西。」艾米莉亞掃了掃臥室里,「就算是個臭男人,桌上也不會什麼東西都沒有。嗯?」

臥室的窗邊,擺著一盆火紅色的珊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這是什麼,盆栽?」艾爾巴一邊走過去一邊戴上白手套,小心地把那盆珊瑚端了起來,對著陽光左看看右看看,然後皺著眉把它房裡回去,從衣兜里取出一小罐鋁粉盆身上抹了點,再用力吹了吹,最後搖了搖頭說,「盆身上什麼指紋都沒有,肯定不是屋主放在這裡的。」

艾米莉亞湊近觀察了一下那盆珊瑚,它就像一棵只有三十厘米高還沒有葉子的樹,枝丫孤零零地豎著,通體是鮮艷的紅色,枝條上有一圈圈的深紅色條紋。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特別的地方。

「帶回去吧,上一任訪客留下的東西,一定有什麼關鍵的作用。」艾米莉亞說。

「好。嘶——好燙!」艾爾巴伸手去拿,一不小心手背碰到了珊瑚的伸出的枝,立馬倒吸了一口冷氣。

「燙?」艾米莉亞有些詫異,剛剛她的臉湊得離珊瑚很近,可連一點熱氣都沒感覺到,怎麼會燙傷艾爾巴的手。

「對,這東西好燙。」艾爾巴咬牙切齒死命地甩著手,就那麼一毫秒的工夫,白色的手套上已經出現了淡淡的焦黃。

艾米莉亞脫下皮手套,把手放在紅珊瑚的上方五厘米左右的位置,還是一絲熱氣都沒感受到,於是她把手不斷下移,就在要把手指放上去的那一刻,艾米莉亞猶豫了一下,從兜里取出一包餐巾紙,抽出一張,朝珊瑚的枝條丟了過去。

餐巾紙緩緩地飄落,最後掛在了紅珊瑚的細枝上,沒有任何異樣。

艾爾巴瞪大了眼,縮著脖子盯著這盆古怪的盆栽。

艾米莉亞重新戴上皮手套,用指尖輕輕觸了一下紅珊瑚的主幹。

「啊!」她驚叫一聲,立即移開了手指,可皮手套的指尖處已經燒出一個小洞。

「好怪的東西,帶回局裡再說吧。」艾爾巴搖了搖頭,捧著盆身把珊瑚拿了起來。

艾米莉亞點了點頭,兩人一齊走出公寓,關上門,把紅珊瑚帶回了B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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