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時刻,唐茵一個瞬身來到劉燁身邊,玉笛聲起,身後滿月浮現,銀色的光輝灑落,箭矢一下停住了,靜靜地懸浮在劉燁鼻尖前二十厘米的位置,箭頭上的火焰也仿佛凝固住了一樣不再跳動。

哭臉面具人轉頭瞥了一眼左邊小屋的方向,他布置的結界被唐茵撕開了一個數米長的口子。

他打量了一眼手握紫色玉笛的唐茵,沒有急著施展術式,似乎是在評估這個英姿颯爽的黑髮女子的戰鬥力。

片刻,他舉起手杖猛地向前一劈,三顆腦袋大的火球向唐茵飛去,與此同時,幾條幽藍色的光鏈將他圍住,光鏈上無數空間陣列閃動。

唐茵不緊不慢地吹響玉笛,三道紫色的光弧從身後的滿月上飛出,和火球一一碰撞,雙雙歸於虛無。

「嗡——」一聲嘹亮的錘擊,哭臉面具人周身的光鏈應聲而斷,也震得劉燁兩耳嗡鳴不已。史密斯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哭臉面具人的身後,他站在鍛造之神赫菲斯托斯的虛影里,這個赤裸著上身的大鬍子壯漢右手握著一把燃燒著火焰的大鐵錘,剛剛的聲音就是它發出來的。

他撣了撣黑袍上的不存在的灰,淡淡地說道:「很抱歉,打斷了你並不精妙的術式。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哭臉面具人毫不猶豫地向左側衝去,那裡有唐茵闖入結界時撕開的裂口。在史密斯和唐茵的干擾下他很在有界石的環境下利用空間陣列的力量離開,但只要衝出去,憑這兩個人的能力還留不住他。

「打了世紀晨曦的人,還想走?」歐陽穀隻身攔在了結界出口處,自信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很弱。」哭臉面具人一邊感受著來人身上的氣息,一邊毫無退意地繼續向裂口衝去,手杖連連揮動,甩出幾枚漆黑的光球,企圖逼退歐陽穀。

「哦?是覺得我很弱嗎?」歐陽穀舉起魔杖對著他,一縷暗紅色的光縈繞著棕色的杖身,「我是干潛伏的,隱藏氣息可是我的強項啊笨蛋。」

一條一尺多長的火龍從他杖尖飛出,呼嘯著迅速變大,轉眼間便長到了三四米大小,帶著足以任何材料的高溫,氣勢洶洶地朝哭臉面具人直撲而去。

哭臉面具人一個鷂子翻身,胸前黑光閃耀,手杖化為一柄長槍,紫紅色的眼睛裡精光跳動,長槍出手,精準地戳中了火龍的後頸,將它牢牢地釘在了地面上。

歐陽穀見狀不驚反喜,嘴角的笑容愈發燦爛。

哭臉面具人低頭一看,不由得身形一滯,被他釘死的火龍眨眼已經變成了黑紅色。「轟隆」一聲巨響,火龍炸了開來。

與此同時,黑色的結界像幕布一樣快速退散,曾晨和傅立葉的身影出現在這片空地的兩旁,他們倆用儲藏室的材料破壞了結界,並布置了一個新的封鎖術式。兩人半蹲著,魔杖指地,將魔力注入陣列之中,四條黑色的鎖鏈從四方位飛出,穿透歐陽穀的火龍爆炸形成的煙霧,牢牢地捆縛住了哭臉面具人。

目標拿下,唐茵的嘴角不禁露出微笑。

史密斯眉頭一皺,雖然敵人已經束手就擒,結界也已被破壞,可四周大大小小的齒輪並沒有消失,他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煙霧漸漸散去,哭臉面具人平靜地站著,他的雙手被鎖鏈束縛在身體兩側,那根黑色的手杖滾落在一旁,手杖頂端的黑球隱隱地閃著乳白色的光。

「說吧,你是什麼人?」歐陽穀走到那人面前,用魔杖指著他的鼻子,問。

史密斯默默地走到離他最近一個齒輪邊,伸出手指在上面輕輕地抹了一下。

哭臉面具人一歪頭,紫紅色的眼睛透過面具望著歐陽穀的雙目。

歐陽穀被他盯得頭暈,不自覺地移開了目光。

「真是沒有禮貌——」哭臉面具後面傳來很一個很乾凈的女聲,音量不高但極具穿透力,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不過,不愧是世紀晨曦,很精彩的配合。」

劉燁目眥欲裂,握著枯木杖的手顫抖著,嘴巴微張,難以置信地看著遠處的哭臉面具人。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是……

史密斯面色一凝,後退了半步,他面前的齒輪突然開始旋轉,不,不只是他面前這個,而是這片空間裡所有的齒輪都動了起來!

還未等世紀晨曦眾人有所反應,從她身上爆發出的金色光芒眨眼間便覆蓋了整片空間,一切都凝固了。除了她,哭臉面具人。

唐茵的玉笛斜放在唇邊,擋在單膝跪地的劉燁身前;劉燁身體微微前傾,眼睛瞪圓瞭望著哭臉面具人的方向;歐陽穀右手舉著魔杖對著她,畫了一半的陣列凝結在半空;傅立葉雙手抱胸站在屋子兩側,臉上是驚詫的表情;曾晨站在他身邊,望著屋子的方向;史密斯高大的身軀向後傾斜,似乎是想要遠離那些齒輪。

「咳,咳咳……」掙脫捆縛著自己的鎖鏈,哭臉面具人咳嗽了幾聲,她用的是時間魔法。因為每次使用都需要消耗難以想像的海量生命力,會減少施術者的壽命,所以時間基礎陣列在魔法界一直被列為禁忌,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用,但這次為了脫身,卻是不得不這麼做了。

「笨蛋,為了短暫封住這幾個強大的魔法師,可是耗費了我一年多的壽命啊……」哭臉面具人望向劉燁的方向,紫紅色的眼睛裡目光溫柔如水,聲音有一點虛弱,「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希望下一次,你已經變得足夠強大,現在的你還遠遠不夠,要應對那個人,還遠遠不夠……」

聲音漸輕,她的身影也逐漸淡去,消失的那一刻,滿地的金色也褪去了,時間重新開始流逝。

史密斯倒退了兩步後穩穩站定,轉頭看向唐茵;唐茵默默地放下玉笛,抿著嘴注視著哭臉面具人消失的地方;傅立葉望著歐陽穀的方向,身邊的曾晨則什麼都未察覺;歐陽穀見人消失,魔力一滯,面前刻畫了一半的陣列爆開,一道藍光打在地面上,把一塊界石連著旁邊的岩石一起打得粉碎。劉燁氣喘連連地看著前方的虛空,心裡一片混亂。

「她怎麼做到的?」看到史密斯一個瞬身來到自己左側,唐茵問他。

「禁忌陣列,時間魔法。」史密斯沉默了一下,慢慢回答道。

「她既然這麼強,為什麼不殺了我們?」唐茵嘆了一口氣說。

「時間魔法作為禁術,使用是有代價的。」史密斯舉起右手攤開,手心裡躺著一綹白髮,「時間魔法威力驚人,但消耗的生命力也是普通魔法無法比擬的,要停住的範圍越大,要凍結的人實力越強,消耗就越大。你我都不弱,她封住我們一瞬已盡全力,還要留力破除界石的封鎖離開,應該是沒有機會對我們動手。剛剛那一次,至少花去了她一年的壽命。」

「以壽命為代價的魔法……」唐茵喃喃道。

「使用其他魔法,即使是魔力耗盡,也不過是生命力的短暫透支,有時也會有白髮,但都是一時的。激活時間陣列的代價不同,那對身體的傷害是不可逆的。而且能學會時間魔法的人,都是萬中無一的天才。」史密斯轉過頭盯著劉燁,目光閃爍,「如此優秀的魔法師花費如此代價,就是為了殺這個人,實在是難以想像。他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竟然值得那人這麼勞心勞力。」

「為了殺我……」劉燁神色複雜,雙手攤在眼前,之前傷痕累累的右手已經恢復如初,平復光潔平滑沒有留下一點點疤痕。

他的傷是她治好的,但剛剛毫不留情地出手攻擊的也是她。

那個聲音,那個聲音,怎麼可能……

那是他永遠無法忘卻的聲音,也是他永遠的遺憾。

百里茗明明在十年前就死了,死在他的眼前。

十年前那天,大雨滂沱,劉燁在救護車上握著她的手,卻只能看著她胸口的鮮血直流,只能任由她手心的溫度漸漸消逝。

儘管百里茗是笑著合上眼的,儘管她說謝謝他陪自己走到最後。

可劉燁無法原諒自己,是他的臨陣脫逃,是他的怯懦,才會讓那個少女的生命在那時消逝

如今,這個聲音再次傳入了他的耳膜,以一種他從未設想過的方式。

聲音的主人,拿著有著數十年就消亡的魔法組織「mirror」標誌的卡片,以魔法師身份的出現在他面前。更荒唐的是,他劉燁現在也是魔法師。

聲音的主人,戴著詭異的哭臉面具,對自己態度曖昧不明,時而恭恭敬敬,時而又想要殺自己。

怎麼會?這怎麼可能?

「不用害怕,劉燁。」歐陽穀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會保護你的。」

劉燁抬起頭,目光一一掃過所有人。

唐茵溫柔地看著他;史密斯和她並肩而立,雙目古井無波;歐陽穀右手握著魔杖搭在他的肩上,左手插在褲兜里,嘴角掛著笑;傅立葉和曾晨正在回收魔法材料。機器人莫娜趴在窗戶上,正怯生生地往這裡看,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唇邊的血腥味還在,火辣辣的喉頭也昭示著這絕對不是一場夢。

劉燁苦笑著搖了搖頭,想站起來,可眼前突然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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