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燁抱著詩嵐,眼睛死死地盯著少年的方向,卻又忍不住時時低頭觀察懷裡詩嵐的情況,她的呼吸很微弱,嘴唇發紫,似乎是中了毒。

「K,你再不出手,這裡除了你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會死。」少年嘴唇翕動,極具特色的嗓音再次在劉燁腦海中迴響,「不過,那也無所謂吧。畢竟對你來說,這裡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話音未落,他身旁的光球里,唐茵、史密斯、宋流芸的身影向三個不同的方向飛出,劉燁一咬牙,把詩嵐輕輕平放在地上。一步踏出,橫渡千米,將他們一一接住,帶回詩嵐身邊。他探了探三人的鼻息,盡皆微不可查。

該死,這到底是不是夢,如果是,也該醒了吧,如果不是,那誰能告訴他究竟了發生了什麼?傅立葉和歐陽穀死了?詩嵐、唐茵姐、史密斯、宋流芸又全都生命垂危,還有眼前這個瘋子一樣的傢伙又是什麼人?他為什麼叫自己「K」?

「哦?你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嗎……」少年看著劉燁救人,語氣微微有了一點變化,似乎有一些生氣,他舉起了那根銹跡斑斑的魔杖,對準了劉燁的方向。

「丁鈴鈴鈴……」

劉燁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喘著氣。

他掃視了一下四周,這是他的房間,他在西郊安全屋的房間,床頭柜上的鬧鐘正在響,時針剛剛越過七點的坎,由於是地下室,即使是白天,不開燈也是一片漆黑。他連著幾個深呼吸,平復了一下劇烈的心跳,剛剛那個噩夢也太真實了一些,不管是場景,還是感覺,都好像是真實發生的一樣。他心有餘悸的扶著額頭,心裡暗自慶幸,幸虧那只是一個夢,不然遇到那種情況自己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一直蹲在床邊的莫娜疑惑地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氣喘吁吁的劉燁,然後跳到了床上。

「喂!別——」莫娜精準地砸在了劉燁的肚子上。

「起——床——啦!就等你一個啦。」慕詩嵐啪地推開門,然後露出了一副嫌棄的表情,「咦——你們在幹什麼啊,臭男人真噁心。」

劉燁費力地莫娜放回原來的位置,看向詩嵐,走廊上燈火通明,被燈光一刺眼淚流了出來,劉燁不禁揉了揉眼睛,

「嗯——?你哭了?」慕詩嵐打開燈,走到劉燁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就像對待小狗一樣,「是不是做噩夢啦?不怕不怕,師父在。」

劉燁笑了一下,撇開她的手,說:「詩嵐,你那個吊墜在身上嗎?就是你教我空間魔法的時候的那個吊墜。」

「在啊,我一直掛著的。」慕詩嵐在胸口摸了摸,拎出一枚吊墜,紅色的寶石配上黃銅色的鑲邊,鑲邊正反面都刻著陣列,正面的據詩嵐說是守護魔法,反面的則是劉燁刻的空間召喚陣列。

「給我一下。」

詩嵐把吊墜放在他的手心裡,劉燁輕輕摩挲了幾下,又放回了她的手心。

「怎麼了?」

「沒什麼。」劉燁搖了搖頭,「你一定要時刻把它戴在身邊。」

「那當然!」詩嵐彎下腰湊近他的臉,看著劉燁的眼睛,「不過,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

「騙人。」詩嵐撇了撇嘴,直起腰,「算啦,你這傢伙總是心事重重的,明明憨憨的就跟塊木頭似的,心裡的秘密卻一個又一個的,我也懶得問。趕緊起床洗漱,收拾收拾,九點就出發啦。」

「九點……」劉燁轉頭看了看鬧鐘,剛剛七點出頭的樣子,「你起得好早,不會也是做噩夢了吧?」

「沒有。」詩嵐靠著床沿坐了下來,「我只是一夜沒睡而已。」

「在想什麼?」

「想十五年前的事,你不會到現在還要騙我說,唐茵姐他們是因為覺得又過去了一年才會露出那樣覺得表情的吧。」

「我的謊話有這麼拙劣嗎……」

「比你想得還要劣質啊。」

「唉,那你準備怎麼辦?和他們說你也要一起調查嗎?傅立葉還好說,唐茵姐可是一點都不想你參與進去啊。」

「我不知道……」詩嵐把腦袋埋進膝蓋里,聲音瓮瓮的,「我其實有點……不想追查那麼多。」

劉燁眨了眨眼,這個回答是他沒想過的。

「我覺得現在的生活就很好啊,每天可以和大家一起打打鬧鬧,唐茵姐總是護著我,歐陽穀雖然愛開玩笑,但是個很會照顧人的人,傅立葉不愛說話,但也很溫柔啊~曾晨看上去傻乎乎的,也不會魔法,但是他其實很聰明啊,對計算機什麼的懂得很多……如果不是最近突然遇到了這麼多事,大家應該還很快樂地待在世紀晨曦吧。」

「詩嵐。」

「這樣說會不會顯得我很無情啊……明明父母的死有疑點,卻一點都不想去調查,像我這樣的人在你們的社會裡肯定早就被唾棄到死了吧……」詩嵐自顧自地說著,眼裡噙著淚,「我只是想大家像以前一樣啊,不要活得那麼複雜,活得簡單一點開心一點不好嗎……」

「詩嵐。」劉燁翻下床坐在她身邊,和她一起看著窗外地下空間裡界石散發的幽光,「你怎麼會是一個無情的人呢?你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啊。」

「善良?」詩嵐轉過頭看著劉燁的側臉。

「對啊。」劉燁召出枯木杖,魔杖一陣一陣散發著柔和的光,就像一盞溫暖的夜燈,「三個多月前,我和你素昧平生,你卻在卡車前救了我的命,還把我帶進了魔法的世界。而且在我追查十年前百里茗事件時,也是你陪在快要崩潰的我身邊。父母雙亡,你一個人長大,卻能樂觀開朗地活著,這已經是一件很勇敢的事啦。」

「可是,我這兩個禮拜都沒能幫上什麼忙……完全是全隊的累贅。」

「這麼說的話,我好像也是啊……」劉燁撓了撓頭,「現在我們實力不夠,也許躲在他們身後才是正確的選擇,可這不代表以後也是如此。」

「誒?」

「你不是跟我說,要成為和唐茵姐一樣超厲害的魔法師嗎?」

「哦~我想起來了,百里茗出現那天對吧。」

「還不確定她就是百里茗……」

「誒,就先這麼叫嘛。」

「唉,隨便你吧。」劉燁笑著輕輕搖了搖頭,「總之你回世紀晨曦總部之後,抓緊努力修行吧。」

「那你呢?」

「我要去英國啊,那個理事長不是點名要我去嗎?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

「那你不就跟不上了嗎?誒,那到時候我成為和唐茵姐一樣厲害的魔法師,你不就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兵?沒辦法,本姑娘就勉為其難地保護一下你啦。」

「手無縛雞之力?你不要亂用成語啊……」

兩人笑了笑,各自轉過頭去擦了擦眼角的淚,兩個小時之後他們將分道揚鑣飛向截然不同的方向,這是兩人三個多月來第一次分開,經歷了這兩周數次的生死時刻,這一刻的分別竟然變得如此令人難過。

「喂,詩嵐,你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呢?」

「我的父母嗎……」詩嵐用食指戳了戳臉頰,抬頭看著天花板想了想,「其實我不太記得了……」

「額。」劉燁自覺失言,不由地偷偷閃了自己一巴掌。

「哈哈哈,你在幹什麼啊?」詩嵐看他突然打了自己的臉一下,不禁笑出了聲。

「我,我說錯話了。」劉燁尷尬地笑了笑。

「也沒有啦。」詩嵐低頭看著自己的足尖,「十五年前我只有四歲,對他們的印象真的很模糊。不光是他們,其他幾人的父母,還有托古斯通叔叔,我都只記得名字了……他們留給我唯一的東西,就是這個吊墜。」

詩嵐把胸口掛著的吊墜再次取下來,放進劉燁手中。

「聽爺爺說,這是我出生時他們給我的禮物,上面有最高級的守護魔法,可以抵禦一切攻擊,可惜是一次性的,只有在我遇到生命危險時才會觸發。」

劉燁把吊墜提起來放在眼前,這枚吊墜的做工非常精美,運用了很多鏤空技巧,黃豆大小的紅寶石閃著動人心魄的光,寶石周圍的黃銅鑲邊上,正面一圈刻著細密又規整的陣列,很複雜,他看不太明白,反面則是他刻得有些歪歪扭扭的空間召喚陣列。劉燁不禁有些汗顏,雖然當時就已經想到了吊墜很重要,但是還是疏忽了。

「我刻得好醜……」

「沒關係啦,反正反面也沒人看得到。」詩嵐笑了一下,黑色的大眼睛裡閃動著星辰般的光芒,「我希望這枚吊墜永遠也不要起作用。」

又陷入了沉默。

「詩嵐,」劉燁開口道,「沃森,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知道誒,聽說他很帥,而且很厲害,是歷史上都排的上號的超級魔法師。」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要殺我,怎麼辦?」

「不怎麼辦,你連逃脫的機會都沒有。」詩嵐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我爺爺是對空間陣列研究到極致的魔法師,但就算是他,也不敢說在這方面的造詣比沃森強,而沃森在每一個基本陣列上的造詣是幾乎相同的,這樣的魔法師要殺你,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沒用。不要說這樣的喪氣話啦!」

「我就是開個玩笑,」劉燁笑了笑,「他也沒理由對我出手嘛。」

但他的心裡卻懸著一塊石頭,夢裡沃森碾壓所有人的那一幕始終揮之不去。

「別苦著個臉了,準備出發,有我陪著你,怕什麼。」

歐陽穀靠在門框上,黃色的燈光把他照成剪影的形狀。

唐茵微笑著站在門外,一頭長髮披散在肩上,一雙半眯著的幽藍色的眼睛裡滿是溫柔,左眼角的淚痣恰到好處的點綴著她的美。

「詩嵐,走吧,我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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