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休息了一會兒,劉燁覺得自己又有些力氣了,便扶著岩壁拉著歐陽穀站了起來,他不清楚外面那個傢伙現在究竟怎麼樣了,但威廉是死在弓箭之下,說明敵人不止一個,繼續留在這裡也許會有危險,必須儘快離開。

可他現在雙腿仿佛灌了鉛一樣沉重,只能靠著岩壁慢慢地往前挪。劉燁監視了一下自己的傷勢,身上到處都是貫穿傷,右手手心的血雖然止住了,但仍然使不上力,肋骨不知道斷了幾根,但所幸沒有傷到肺部,還能正常呼吸。與他相比,歐陽穀的狀態要好得多,只有左眼淌著血,其他地方沒有明顯的外傷,只是還昏迷著。

「冷靜,冷靜下來。」劉燁不停對自己說著,現在史密斯生死未卜,歐陽穀昏迷不醒,他必須堅持下去,直到成功逃脫為止。

他抬起左手,魔力交織成一個六角形的陣列,凝結出一枚溫黃的光球懸在身前,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這裡似乎是一個地下洞穴,頂上掛著很多鐘乳石石柱,儘管很不明顯,但地面上有人工雕琢過的痕跡,一路向下延伸到洞窟的深處。

劉燁抬頭看了看,他們掉下來的地方已經被岩石堵死,以現在的身體狀況想要原路返回恐怕很困難。

只能往前了。

他伸手召回枯木杖,咬著牙忍著痛,背著歐陽穀吃力地靠著牆一點一點往洞穴深處走去。

走了很久,劉燁聽到隱隱的水聲從前方傳來,而且兩旁的石壁上也逐漸變得潮濕起來,他心裡一喜,精神為之一振。

如果這裡有地下河,順著水流走應該就能找到出口。

想到這裡,他不禁加快了腳步。

「嘩——嘩——」

前面是個拐口,水聲越來越響,仿佛已經近在咫尺。

他興奮地一個箭步轉過身,笑容卻僵在了臉上。

水聲並不是地下河傳出的,而是一個氤氳著幽藍色霧氣的噴泉。

這是一尊大約有三米高的聖母像,手裡抱著的卻不是嬰兒,而是一個圖案精美的陶罐,涓涓的水聲正是陶罐中流下的泉水發出的,泉水落在聖母腳下的池子裡,不斷形成幽藍色的霧氣。

劉燁扶著歐陽穀靠著噴泉的底座坐下,這種霧氣似乎有止痛的功效,他們來到這裡不過片刻,身上的傷勢就比先前要好了一些。

既然水霧有效,那泉水會不會效果更強一些?

想著,劉燁伸出左手去撈池子裡的水,但卻抓了個空。

「嘶——」他把身子靠在池子邊沿上,石頭碰到斷掉的肋骨,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探出頭去,劉燁在池子裡看到了自己明晃晃的倒影,臉上滿是血污,寫滿了疲憊。

明明有水,為什麼剛剛沒有撈到?

他覺得有些奇怪,又伸出手去,向池水中一探。

手沒入水中的地方,清晰地泛起了一陣陣漣漪,但卻沒有水的觸感,就好像什麼都沒有摸到一樣。

他試著撈了一下,可掌心托起的水一離開池子,就化成霧氣散開了。

猶豫了片刻,劉燁把右手浸入了池水中。

雖然有點冒險,但他賭對了,右手掌心裡那駭人的血洞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而且毫無痛苦。

很快,右手的傷勢復原,劉燁望著清澈見底的池水,心裡馬上有了決斷。

他一個翻身,躺進了池子裡。

「咕嚕嚕。」劉燁口裡呼出一串氣泡,這個池子非常淺,大概只有半米的樣子,石壁上寫著古老的文字,他不認識,但能夠感受到文字中洋溢著活躍的魔法力量。

「不知道這裡原本是用來做什麼的……」劉燁左右看了看,突然發現在刻滿了古文字的池底邊緣,竟然有一塊破碎的黑布。

布條的材質很特殊,不像常規材料。

布條上沾染著血跡,還沒有被水泡開,顯然在剛剛留下的,難道是史密斯?劉燁皺著眉,這個消息喜憂參半,如果是史密斯刻的,那麼好消息是他還活著,壞消息則是追殺他的人也可能來到了這裡,那人能一箭射殺和史密斯同級的威廉,還能把史密斯逼到這個地步,以他和歐陽穀的實力,說不定不僅幫不到史密斯,反而很可能會成為他的累贅,甚至成為敵人要挾他的籌碼。

而如果不是……那麼對方是敵是友也仍未可知,貿然去找,恐怕也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如果就這樣不管……劉燁閉著眼睛浮在水中,身上的傷勢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好轉。

「哈,呼——」他鑽出水面,傷勢盡復,翻出池子,輕柔地把歐陽穀的左臉浸入池水中。

不多時,歐陽穀睜開了眼睛。

「你終於醒了。」劉燁鬆了一口氣。

「額……」歐陽穀揉了揉左眼,還不太習慣這裡的光線,「這裡是?」

「我也不知道,但這池水治好了我們的傷。」劉燁拍了拍池壁,「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不知道,」歐陽穀打量了一下那尊高大的聖母像,眯著眼睛盯著她手中的陶罐看了看,輕輕搖了搖頭,「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認不全。」

「對了。」劉燁一拍腦袋,「池子的內壁上刻著很多古文字,我不認識,你可以看看。」

「古文字?這我還真的知道一些。」歐陽穀擠出一個笑容。

然而,當兩人探入池水中一看,滿壁的文字竟然都消失了,只有那行歪歪扭扭的英文還在。

「怎麼會沒了?」

「也許是某種一次性的咒語,這池水如此神奇,是消耗性物品也不奇怪,不過,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在池底撿到的……是史密斯嗎?」

「有可能,這代表著他遇到了無法解決的麻煩,需要幫助。」歐陽穀沉思了一會兒,說,「但還有一種更壞的可能。」

「更壞的可能?」

「嗯,這是他的敵人故意留下的,是想要引我們前去自投羅網的陷阱。」

劉燁眼瞼低垂,抿了抿嘴,說:「那也不能就這麼不管吧。」

「那是當然。」歐陽穀咧嘴一笑,一把拉起劉燁,「不能因為危險就忽視第一種情況的可能性。既然他求援,我們一定要去救他。」

劉燁盯著他的眼睛,重新看到歐陽穀那自信清澈的眼神,不禁一聲輕笑笑出聲來。

「怎麼?被我的笑感染了?」

「差不多吧。」劉燁笑著向噴泉另一邊走去,「那就走吧,抓緊時間。」

歐陽穀輕撫了一下臉頰,跟了上去。

聖母像的身後是一道長長的台階,螺旋著向下延伸到黑暗中。

劉燁心念一動,控制著光球緩緩向前,兩人順著台階一路下行。

不多時,下方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他靜靜地低著頭立在路當中,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就好像在禱告一樣。

劉燁和歐陽穀小心翼翼地摸過去,走近了才發現那只是一尊塑像,是一個流淚的女子,戴著頭巾,面露悲戚之色,刻得栩栩如生。

「塑像?」歐陽穀皺著眉蹲下,探查著雕像的底部,「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看上去沒有移動的痕跡。」劉燁望了望雕像身後,沒有拖拽的印痕。

「這才是更讓人感到不安的地方。」歐陽穀揉了揉眉心,「沒有人會在這裡雕一尊塑像,如果它不是被人搬來的,那麼……」

劉燁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你是想說,它是自己走過來的?」

「哈哈哈,看你嚇的。」歐陽穀笑得前仰後合,「放鬆點,這種東西出現在這裡一定是有原因的,只不過我們不知道而已。再說了,你是魔法師啊,還怕鬼?」

劉燁嘴角抽了抽,這一瞬間他突然覺得,讓歐陽穀一直昏迷著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歐陽穀擺了擺手。

劉燁輕哼一聲,悶頭往深處走。

跟上苦著臉的劉燁,歐陽穀又回頭望了望那尊橫在路中的塑像,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雕像的腳。

底部的邊緣有些模糊。

又走了很久,兩人才終於來到了開闊地,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天然溶洞,前方不遠有一團不斷變換顏色的光暈,但看不清具體是什麼。

劉燁控制著光球轉了一圈,試圖摸清周圍的地形。

「阿燁,你這效率也太低了吧。」歐陽穀笑著一咬舌頭,抬手喚出自己的魔杖,對著前方的黑暗一指。

一道絢爛的火光躥出,迴旋著纏繞在岩壁上,飛快地向上延伸,剎那間照亮了整個深谷,青綠色的岩壁上生著不少石花,東一團西一簇的,在火光的照耀下閃著顏色各異的光。

兩人面前是一座狹窄的石橋,僅有一根瘦得可憐的石柱支撐著它,石橋下方几十米外是看不出深淺的水池,一道瀑布從左手邊的石壁上的銅色鹿首中噴出,落在橋下的池子裡,濺起白色的水花。石橋的另一邊有一扇緊閉的石門,石門上刻著一個藍色的圖案,一個月亮圖騰中圍著一朵盛開的花,而在石門向上五十米外的地方,一塊垂掛著的巨型岩石好像一匹昂首狂嘶的野馬。

石橋旁立著一塊石碑,上面的文字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不停變換著光彩。

「Mondodispecchio」歐陽穀輕聲念著石碑上的字,眉頭微蹙。

「什麼意思?」

「義大利語,鏡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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