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你的存在可以說是我一切計劃的核心,或者可以這麼說,因為有了我的計劃,你才會誕生。因為兩千四百年前出現的那場意外,我失去了對你的控制,科學不過是利用陣列使用相位能量的另一種方式,對陣列擁有特殊親和力的你遲早會走上科學研究的道路,所以我才建造了那座城市,構建了新的秩序。可以說,第三次世界大戰之後的世界,就是為你而生的。這個說法可沒有任何誇張。」

「為我而生的世界……」

「對陣列的親和力如果混在魔法師中反而會變得不那麼顯眼,因此我編寫了新的理論框架,將這種可以直接在靈魂中映射陣列的能力稱之為『絕對掌控』,這樣,即使你一開始就誕生在魔法世界中,我也能精準快速地定位出你的位置。所以,哪怕你沒有走上我為你鋪設好的舞台,你也終究會來到我的面前,協助我完成儀式的最後一步。」

「不可能……你讓整個世界的人都在為你服務?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還記得它嗎?」克勞倫微微笑了笑,他抬起右手,伴隨著幾朵明暗不一的火花閃過,一個蔚藍色的陣列在他掌心漸漸生成。

搖曳的花朵。

「這是靈魂陣列的真正樣貌,你讀過《琉璃千幻》吧,那本原典上記載的陣列和這個看起來完全不同,那是因為我曾經在那孩子的靈魂里植入了錯誤的片段。控制已經劣化過無數次的靈魂,逆轉存在於某個特定靈魂上的時間,這些對於我來說並不困難。用更形象的話來描述,我就像是一個沙盤師,這個世界的樣貌便是我為了你而構建出來的沙盒。如果你可以由其他條件激活的話,那我也不需要構建能讓你發揮本領的悲劇了。」

克勞倫的聲音說道。

「雖然準備棋盤,羅列棋子並打造舞台的人是我。」

「……」

「但是,K,這一切都是由你的特性決定的。」

「為……為什麼……我是……K……?」

劉燁艱澀地發出了聲,他明白自己在渴求過於方便的出路。

但是。

現在去問「為什麼」也於事無補,劉燁現在就在這裡,就在克勞倫的面前,這一點已經無法改變。早在他出生之前,博雲城就已經在這個世界上建立起來了,這一點也是無法改變的。即使這一切都是為了引出「他」所建造的,晚於計劃誕生的他也完全不可能去阻止。

不能放棄……

為了避免更多的悲劇。

他沒時間寄希望於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得考慮自己現在能做些什麼,感受著身體內僅存的力量,他的思維漸漸變得清晰,即使那些事物也都是克勞倫鋪設在軌道盡頭的也罷,必須做出嘗試。

與巴爾對峙的時候,劉燁就已經見識過太多的絕望了。

一億種可能性也壓不垮他。

「詳細地向你闡述我的計劃不僅浪費能量,也沒有必要,因此,到這裡也差不多了。」

克勞倫坐直了身子,桌上的西洋棋盤驀地向劉燁這邊移動了一尺.

「到你選擇的時候了,現在放棄掙扎,只有你自己會消失,如果你選擇自救,也就是移動國王,那麼其他的棋子就會一一死去。無論哪種選擇都對應著唯一的結果,但是,你可以選一種自己喜歡的方式。」

克勞倫輕輕轉動著手指,明暗的火花交錯閃爍,靜靜地等待著劉燁的抉擇。

然而一瞬之後……

轟隆!!!!!

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在這個死胡同般的世界中開了一個大洞,消滅了那個金白色的身影。

黑暗瞬間涌了上來,在被熊熊烈火吞沒的前一刻,劉燁再一次向後墜落。

等待他的是一片廣闊的空間,這裡沒有地板或樓梯的概念,是一片完全漆黑的地方,只要稍稍移動就無法把握最初的方位。

「不錯的嘗試。」

克勞倫站在與劉燁相對的地方,剛剛那毀滅般的攻擊似乎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呵……」

劉燁的瞳孔不斷轉換著顏色,視線里的世界變得極其不穩定,心跳不停加速,他的「身體」正在發生著某種他不知道的變化。

「遺憾的是,即使你利用了靈魂深處那不斷湧現的神秘力量,想要用魔法來打倒我也是不可能的事。」克勞倫右手指間閃爍著火花,「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魔法之所以擁有看似無限的可能性,是因為旁觀者不理解其中的原理。但是,如果你認知範圍內的一切魔法都是我的創造——沒人能比創造者更理解造物本身了。」

克勞倫輕輕地推動著右手,劉燁的腦海里便隨之浮現出了九支顏色各異的箭矢,意象被強行灌入腦中,與之連帶著一同注入的是與魔法有關的一切價值。

劉燁立刻開始奔跑,試圖與那飛行的箭矢拉開距離,然而克勞倫毫不在意,只是短短地宣告了一句:

「封靈之矢。」

咻。一段動聽的聲響插入了劉燁的右肩,張開了一個拇指大小的血洞,紅黑色的液體源源不斷地流出來,可他卻看不到箭矢,什麼都看不到。

緊接著是左肩、右膝、左膝、手掌、腳踝,最後一支貫穿了他的腹部,九支無形的箭矢將他的身體牢牢地鎖在了地上。

「卡爾穆諾比我更早地發現了靈魂意識在魔法中的作用,但他還是低估了這項事物在魔法中的重要性。他將這種能夠直接將意象和陣列灌入敵人腦中的術式命名為『靈絆』,我在掌握之後將其進一步完善,使得通過這種術式施放的魔法能將威力以對方想像的程度增幅。」

克勞倫來到了被釘死在地的劉燁身邊,將手指指向空無一物的黑色天空。

「你現在應該明白一些了吧。」

「……」

說不出話……

「伸手觸及人的業火,在其背後推波助瀾,為了達成目的而不惜放棄肉體,以靈魂之身在時間長河中流浪的旅客,為何要將你一路推到這裡?為何要讓你追尋我的過去?為何要讓你對靈魂的本質作一步進一步的思考?為何要向你披露披露靈絆和降神儀式?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如果你還不明白,就說明你被污染的程度已經太深了。」

「……?」

「這一切都是同一個儀式。」

克勞倫宣告著,然後,施術者的嘴裡說出了一個擁有力量的名字。

「卡洛斯。」

那一瞬間,整座城市都在震動。

「嗚……嘔!?」

因為腳下傳來了讓人毛骨悚然的震動,還身處地下實驗室的程文秋不禁發出了呻吟,視線里的地面和控制台變得模糊,在幾秒鐘之後又慢慢清晰。

「肌肉完全鬆弛,無法調動任何力量,就連站穩也變得困難……」程文秋伸手拭去嘴角溢出的血珠,「拜託了……至少撐過今晚。」

他的身體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出現問題了。

SNU——Systemicneuronecrosis,系統性神經壞死症。

在去年十月份,醫生告訴他,他還有半年的壽命,最多不超過七個月,而今天是六月三十號,也就是說,他能夠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奇蹟了。

「滋……砰!」

韓子城腦袋上的頭盔發出了奇怪的響聲,就像是烤肉時用鍋鏟狠狠地擠壓鐵板上的牛肉一樣,緊接著便是金屬熔斷的聲音,隨後他立刻摘掉了頭盔,額頭上全是汗珠,不過看起來倒是沒有大礙,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可惡…」韓子城躺在椅子的靠背上,發出了一聲疲憊的嘆息,「到頭來還是什麼都沒得到,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信號源確實就在康寧病院,只是那地方,有點特殊。」

「特殊?」

「如果地圖沒錯的話,那地方是,」韓子城轉過頭來對他咧嘴一笑,「停屍間。」

康寧病院,遵循劉燁的指示來到這裡的陸晨正在奔跑,在他身前是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短髮少女,左邊的袖子那裡,本該是手臂的地方空空蕩蕩,從她身上冒出來的點點藍光讓他的身體始終保持著極其輕盈的狀態。

宋流芸,這個曾經在特別調查局關注名單上的女人,在幾分鐘前展現出了恐怖的超自然能力,將飛撲過來的詭異生物擊碎,並制止了自己注入靈能藥劑的行為。

在問過自己的來意之後,她像是立刻想到了什麼似的,便開始狂奔,狂奔的方向是醫院的後方,那裡是因為最近幾個月惡性事件激增而修建出來的屍庫。

而在他們的目的地,屍庫里,方凌正站在冷冽的空氣里凝望著一排一排銀灰色的屍櫃,劇烈的頭痛不斷地襲來,他覺得自己身上的某種東西正在被抽走,腦海里閃爍的破碎信息和直覺,指引他走出病房,突破了混亂的迷霧,來到了這裡。

口中呼出的熱氣還未飛遠就凍成了冰渣,這裡的氣溫異常地冷,黑暗籠罩著屋內的一切,只有巨大的風扇聲,就像是某個未知的生物在嗚嗚地哭泣著。

「啪嗒!」

忽然,隨著猛烈的撞擊聲,兩個人影從黑暗中驀地浮現出來,落在了屍庫中央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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