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蓀伶仔細盯著眼前的鏡子。

「第七次……「

她此時擁有著遠超她這個年齡的冷靜,儘管在她身側的米蕊伊已經是嚇得面色慘白。

「我……我說……蓀伶……」

然而朱蓀伶對於身後米蕊伊的恐懼全然沒有反應。

兩面鏡子如果正對著放置,那麼毫無疑問,在鏡子內就會看到無窮循環的鏡像。更何況,這是兩面距離還不到一米的鏡子。

單選題第7題的內容是,在兩面正對的鏡子內,血腥瑪麗最多會出現多少次?

而7,是數字最小的一個選項。

這個時候,米蕊伊已經是恐懼到了極點,她的褲子都已經開始打濕了,如果不是因為朱蓀伶站在自己面前,她早就嚇得掉頭就逃了。

就在這時候,米蕊伊再一次看到,在重疊的鏡像中,大概在第七重的鏡像,就浮現出了一個面孔幽蘭色,穿著一身紅色的裙子,正用慘然的表情盯著鏡子外的朱蓀伶和米蕊伊。

「第八次。「

「蓀伶,我們,我們真要等嗎?它在鏡像裡面距離我們越來越近了!再這樣下去,我們數出來以前,它會不會就先殺了我們?」

米蕊伊經歷了陰門村的考試後,就很清醒認識到鬼魂的殺戮是瞬息即可實現的,她實在沒有信心可以迅速地在考卷上作答。而且,更讓她在意的是伊莎貝拉曾經對她說過的話,血腥瑪麗,似乎是一個極為強大的惡靈。

「富蘭克林・羅斯福曾經說過……」朱蓀伶此時的表情依舊全無變化,宛如她的面孔根本就是一個精巧的人偶,「唯一值得恐懼的就是恐懼本身。」

「羅……羅斯福是誰?」米蕊伊的歷史功底顯然很是糟糕:「是哲學家嗎?」

朱蓀伶此時正全神貫注盯著鏡子,哪裡有時間給米蕊伊做歷史科普,道:」你給我安靜!「

她此時必須不斷在鏡子兩邊注意,避免漏看血腥瑪麗的出現。

就在這時候,在鏡子裡面,距離二女僅僅兩三重鏡像的地方,再一次出現了血腥瑪麗的形象!而這一次因為距離很近,二女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在鏡子裡面,血腥瑪麗那陰森恐怖的獰笑!接著,血腥瑪麗將右手抬起,隨後她們就看見,在她手上赫然提著一顆人頭!那血淋淋的人頭,赫然是一個新人考生!

最恐怖的是,鏡子裡面提著人頭的血腥瑪麗,就站在朱蓀伶和米蕊伊的鏡像後面!

轉瞬,恐怖的女鬼就這麼消失了!

看到那顆人頭,米蕊伊居然兩眼一翻,活生生嚇得暈厥了過去!坦白說,她這樣的心理素質,也是讓朱蓀伶搖頭。她本來有意將米蕊伊培養為自己的助手,但是看她現在這樣,很難在這種環境長期生存。而維爾文和伊莎貝拉,這二人,朱蓀伶更加不信賴。對她而言,儘快在這個考場建立起一個以她為首的團體是首當要務。

朱蓀伶一把扶起米蕊伊,她絕沒有做慈善的心思,如果米蕊伊的表現還是如此不濟,那麼她也就只有放棄她了。

「很好……接下來,就是該看看該選擇什麼了。」

就在這時候,她忽然朝著旁邊的一排書架看了過去。

「誰!」

書架後面,立即走出了一個人。那個人,是上次陰門村考試的倖存者,凌麗霞。她此時畏畏縮縮,看到朱蓀伶後,則是一哆嗦。顯然,她是打算躲藏在這,聽朱蓀伶報數,這樣可以記錄下血腥瑪麗在鏡子中出現的次數。當然,如此一來,她距離鏡子比較遠,相對可以安全一些。她可以在陰門村考試活到最後,自然也是有一些能耐和精明之處的。

這個時候,被朱蓀伶發現後,她也是萬分懊惱。如此一來,朱蓀伶自然不可能站在那繼續報數了。而按照朱蓀伶那喜怒不形於色的表情,根本看不出她是否在鏡子裡面看到了鬼,而米蕊伊偏偏又在這個時候昏迷了過去。如此一來,她咬咬牙,也就走了出來,來到了朱蓀伶面前。

從陰門村考試結束到現在,凌麗霞對朱蓀伶多少也有一些了解。朱蓀伶的性格,只要不死,很有可能成為考生的領軍人物。對她而言,作為西方人的維爾文和伊莎貝拉,總是不如作為同胞的朱蓀伶來得更可信些。無論如何,她是不想得罪朱蓀伶的。

「抱歉……朱蓀伶,我不是故意躲藏在那……」

朱蓀伶並沒有多理會她,而是繼續將視線集中在鏡子上面。對她而言,只要躲藏在那的人不是維爾文和伊莎貝拉就可以了。她現在首要考慮的,是如何在鏡中惡靈血腥瑪麗手下活下來。她有預感,這次考試的難度只怕遠遠還在陰門村考試之上的。

」別打擾我。想做什麼都隨便你。「

朱蓀伶並不擔憂凌麗霞。至於剛才鏡子裡面血腥瑪麗拿著人頭的做法,並沒怎麼嚇到她。在她看來,這種完全針對心理的恐嚇手段,反而更說明,這是在嚇唬考生讓他們逃離。這也恰恰說明,鏡子裡面接下來應該還有新的畫面。她如果會就此被嚇倒,也不會來到這個魔鬼教室了。

此時,凌麗霞看著朱蓀伶不怎麼說話,也是越發地不安。米蕊伊雖然不算膽子大,但經歷了那麼多,也不至於如此不濟,居然會活生生嚇昏迷過去。剛才鏡子裡面,她到底看到了什麼?坦白說,想像有的時候往往比真實發生的更可怕,而女人的想像力恰好也相當豐富。

這個時候,朱蓀伶的筆尖已經頂在了考卷的單選題第7題括號上面,隨時做好準備在上面進行作答。

然而就在這時候,朱蓀伶忽然發現,在距離自己所看到的鏡子第三重的鏡面,一隻幽藍色的手臂從後面伸出來,掐住了她的脖子!

可是在現實中,脖子上自然是什麼都沒有。

看到這一幕,凌麗霞也是嚇得腿軟。但她不明白,朱蓀伶為何還那麼冷靜?

她甚至都沒有下意識去撫摸自己的脖子!

朱蓀伶的雙目依舊是一片冰冷,甚至……那冰冷中含有一絲嘲諷。

「要殺我……我一瞬間就會死亡,何必還玩這些虛的嚇唬我?你以為這麼做我就會害怕逃離這裡,接著你就可以從鏡子裡面出來殺我了……是吧?」

朱蓀伶是一個矛盾的綜合體。

她因為恐懼死亡而想得到永生,但她恐懼的與其說是死亡本身,不如說是等待死亡,接受死亡宿命的過程,以及無法扭轉死亡命運的無力。

對她而言,改變這一點比什麼都重要。甚至超越了她對死亡恐懼的執念。

那隻幽藍色的手停留在她的脖子上,卻始終什麼也不做。這種場面足以讓一般人嚇得心臟病發作,但是朱蓀伶依舊神色淡然。最後,那隻手,就這樣垂下了。

「讓我看看,還有沒有最後一次……」

一雙幽藍色的手臂驟然從鏡子裡面伸出,一把抓住了朱蓀伶的腦袋!但也就是在這瞬間,她將答案填寫到了括號內!

隨後就猶如一種怪異的魔力,那隻手掙扎著,重新回到了鏡子內部!

凌麗霞因為嚇得腿軟,所以才沒法逃走。但是她看到了朱蓀伶剛才的那一幕,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這個女人的精神還真的是常人嗎?

此時,朱蓀伶緩緩回過身看著凌麗霞,說:「站起來,幫我把蕊伊扶起來走路。想活下去,你該學會做聰明人的選擇。」

「是……是……朱蓀伶!」

看著她那冰冷徹骨的眼神,讓凌麗霞下意識地就如此回答了。她從而堅定地決定就此跟隨著朱蓀伶,跟著她,或許自己才有可能活下去,得到永恆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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