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低著頭繼續說:「一個人吃飯一點都不香,所以我經常不吃。只有春桃強迫我吃的時候,我才會吃一點點。」

經常不吃飯?

康聿容的心不由的痛了一下,怪不得剛見這孩子的時候那麼的消瘦。

清兒很快的抬起了頭,揚著小臉,上面喜悅的情緒難以掩飾,他興奮的說著:「有柯叔叔就不一樣了,他願意跟我說話,也喜歡聽我說。和他在一起吃飯,飯裡面都飄著快樂的味道。所以,不管多晚,我都要等柯叔叔一起吃,因為我喜歡那種快樂的味道。」

一個人,如果冷的太久了,別人給他的哪怕只是一根火柴的溫度,他也會牢牢的握住。

康聿容想,清兒就是這樣。

章家老兩口雖然整日陪伴,但他們已經滿足不了清兒的成長需求。

清兒伶仃的太久,孤寂的太久;他的情緒需要釋放,他的言語需要宣洩,他急需要一個「志同道合」的人來填充他內心的空曠與寂寥。

這個人不一定非要是誰,只要有這麼個人就行。

柯木藍湊巧,就是這個人。

清兒為什麼會這樣?

怪不得別人,要怪只能怪他們做父母的給予孩子的陪伴與關懷太少。本來孩子該在他們身上索取的快樂,卻生生寄托在了一個外人身上。

豈不可悲?

清兒可憐,可她無奈。

她何嘗不想寸步不離的陪著清兒一起成長?可是,現實偏偏讓她缺席了幾年。

康聿容心想,現在好了,她回來了又可以和清兒在一起了。她暗暗的下著決心,一定要把缺席的那幾年補回來,讓清兒真正的快樂起來。

康聿容把自己的情緒恢復了一下,故作輕鬆的對清兒說道:「你這小傢伙,娘把你接來之後不也每天都陪你吃飯嗎?難道和娘一起吃飯就沒有快樂的味道?」

清兒看著自己的娘,嘟囔著,小聲說:「你是陪我吃飯了,可你就跟個木頭似的,一頓飯說不了三句話,哪有快樂的味道了。」

旁邊一直沒說話柯木藍,這會兒「噗哧」笑出了聲。

康聿容瞪了一眼,邊上那個「幸災樂禍」傢伙,轉頭正要對清兒「好好教育」一番,可是話還沒出口呢,就被清兒又堵了回來。

清兒說:「再說了,你是個女人,只會說:清兒吃飽了嗎?清兒冷不冷?清兒在學校開不開心……」清兒悄眼看了康聿容一眼,又說:「我又不是女人,我才不要和你說些家長里短的事兒呢。」

康聿容心裡起火了,唉,這是被嫌棄了是吧?

清兒又說:「柯叔叔就不一樣啦。柯叔叔說的可有意思了,好些我聽都沒聽過,真是又新鮮又有趣,我可喜歡了。」

說到這兒,清兒從椅子上跳下來,攥住柯木藍的胳膊,看著他,祈求道:「柯叔叔,你答應清兒每天都來好不好?不管多晚清兒都會等你。」

柯木藍垂眸對視著清兒的小眼睛,那渴盼的小眼神如何讓他忍心拒絕。何況,他還是他心儀女人的孩子。

柯木藍往前彎了彎身,離清兒更近了些,微笑說道:「要我答應也行,但是你必須先答應柯叔叔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說?」清兒認真的問。

柯木藍說:「我說過,我下班的時間不穩定。以後像今天這麼晚的時候,你就和你娘先吃。等我回來了,你再坐在邊上陪我吃,我們再一起聊天。」

清兒說:「一言為定。」

柯木藍答:「決不食言。」

清兒伸出小拇指:「我們拉鉤。」

柯木藍笑笑,伸手勾住了眼前的小手指。

清兒嘴裡念叨:「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

「大壞蛋!」

「小壞蛋!」

異口同聲的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愣了一秒鐘,片刻對著就笑開了。

飯後,因為時間不早了,康聿容就催促著清兒去洗澡。她拿上清兒的睡衣,像往常一樣,與清兒一同進了浴室。

清兒脫衣服的手頓住,突然想起什麼,轉身把康聿容手裡的睡衣拿過來放好,然後把康聿容往外推:「娘,你出去,你出去。」

康聿容疑惑不解,問:「怎麼了?為什麼呀?」

清兒嚷著:「老師說,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麼能看我洗澡呢?」

康聿容忍俊不禁,說道:「不都是我幫你洗的嗎?怎麼今天就不行了?」

「因為老師今天才講給我們啊。我已經長大了,以後你都不能給我洗澡了。」

康聿容看了看掛在牆壁上的龍頭,犯難的說:「可是,龍頭的開關太高了,你還夠不著。」

清兒靈機一動:「我可以踩著凳子啊。」

康聿容果斷的說:「不行,地面太滑,那樣很容易摔到。」

正在這時,柯木藍進來,對康聿容說道:「你出去吧,我來。」

康聿容正猶豫著,只聽清兒快活的喊:「讓柯叔叔來,讓柯叔叔來,我們都是大男人,這樣就沒關係了。娘,你出去,你出去啊。」

康聿容被兒子推著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扭著頭說:「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你不用我幫忙,我還落個輕鬆呢。」

最終,康聿容被自己的兒子推了出來,她站在門口,聽著門裡清兒咯咯咯的笑聲,彎唇,無聲笑了。

片刻,她舒心的沉了口氣,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繼續研究比賽的事兒了。

洗完澡,柯木藍把清兒抱進了房間,放進了被窩裡,幫他整理好了棉被。

清兒拉著柯木藍的胳膊不讓走,纏著他再講些天南海北的趣事。

柯木藍倒沒有推辭,坐到床邊,開了口。不過,他講的是國外的一個小故事。只是,他剛講了一般,小傢伙就呼哧呼哧的睡著了。

他站起來,把清兒的胳膊塞進被子,關了燈,悄悄地退出了房間。轉身走了幾步,站到了另一間房的門口。

窗外,有月光,又有星河。

室內,卻只亮著一盞檯燈。檯燈的光芒並不是很亮,綠色的燈罩下,放射著一屋子靜靜地幽光。

女人坐在燈下,把她的臉籠罩在一片柔柔的光線里。

她一手捏著下巴,一手握著筆,秀眉緊蹙,小小的白牙半咬著嘴唇。看樣子,似乎是被什麼給難住了。

門口的柯木藍低頭一笑,隨即把頭一揚,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他站到她的身後,胳膊從後伸過去,兩手撐在桌邊上,身體往下一俯,看著桌上攤開的文件。

康聿容坐的是圓形小凳,沒有靠背的那種。兩人的側臉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因為中間沒有任何的阻礙,他的前胸幾乎是貼在了她的後背上。

兩人的距離太近了,近的她都能聞到他身上還未散盡的醫院的味道。

康聿容僵在那兒,他噴出來的熱氣攪亂了她的心緒,呼吸都不敢大聲出。

這靜謐,令人窒息。

只是,讓柯木藍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的是女人獨特的氣息。那輕柔柔的,一漾一漾的氣流,鋪在他的面上,竟有種無法言喻的酥麻和心神蕩漾,讓他的身體情不自禁的有了異樣。

他的黑眸微微一側,那花瓣似的唇瓣,正入他的眼裡,竟想迫不及待的再次去品嘗一下它的柔軟。

想著,這次一定要正式的,細細的品味。

柯木藍心裡想的熱火朝天,最終卻什麼都沒做。女人僵硬的背脊,以及太陽穴處,因為緊張而爆出的青筋,都無一不在提醒他,還不是肆無忌憚的時候。

這女人,怯懦、害羞且保守,她剛剛對自己小心翼翼的跨出了一步,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時急切而又讓她縮回了步子。

那樣,實在是得不償失。

對她,不能是狂風驟雨,只能是細水長流。

柯木藍把視線調了回去,輕咳了一聲,看著那些資料問:「怎麼了?看你愁眉苦臉的,是遇到什麼難題了嗎?」他的聲音低而緩,帶著一股子蠱惑。

康聿容的脖子直的又酸又累,可她不敢動。聽他這麼問,結結巴巴的說:「啊,啊,哦,是,是有點,麻煩。」

柯木藍見她牙齒打著顫,嘴也不利索,心想著自己再不起開,這女人下一秒說不定就要想著逃跑了。

柯木藍沉沉一笑,兩手一用力,站直了身子,隨即身子一轉,坐到了桌邊的椅子上,把手一伸,說道:「遇到什麼麻煩了,拿來讓我看看,或許能幫你解決解決。」

他離開了,鼻息間,男人的味道漸漸消散了,僵化的身軀一點一點的鬆懈了,康聿容不動聲色的,緩緩地鬆了口氣。

康聿容很快理好了自己心緒,明眸一閃,對柯木藍明媚一笑,然後把自己整理的東西遞到了他的手裡:「呶。」

柯木藍接過來,粗略的翻了翻,問:「辯論賽。」

康聿容點頭:「是。」

接著,她把比賽的情況,以及這幾年她們學校比賽的結果,都詳細的給柯木藍說了說。

最後,康聿容蹙著眉問:「你說為什麼這麼奇怪呢?我們學校也不差啊,為什麼就是贏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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