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在柯家做事二十多年了,柯振華的脾氣秉性他是最了解了,別的事都好說,唯獨這賭錢和抽大煙,他是最不能容忍的。

這兩件事,柯振華不光對自己和家人嚴格要求,就連家裡的下人們也是嚴格規定,不管是誰,只要是進一次賭莊和煙館的門,那就別想再進他柯家的大門。

王伯這次進來也是偷偷摸摸的,要不是為了兒子,打死他,他都不會往這裡走半步的。

兒子賭錢這事兒,他是瞞得滴水不漏,生怕為此丟了柯家這份這麼好的差事。

現在要他因為這事兒找柯振華借錢?那一準是錢沒借著,差事也丟了。

所以,這錢決不能借。

小頭頭見王伯不同意,倒也沒起火,而是又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走到哪都是這個理兒。既然你不願意去你們都督那兒借,我也不強求,那就按我們這兒的規矩辦吧?你兒子欠了一萬塊,那就留下一條胳膊一條腿吧。」

王伯懵了,留下一條胳膊一條腿,那他兒子就成一個廢人了。他生了六個閨女才有了這麼一個兒子,兒子廢了,誰給他老兩口養老送終啊?

「不行!不能砍!」王伯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操!」這回小頭頭火大了,用力拍了下桌子,站起來,指著王伯的鼻子罵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TM的以為你是誰呀?啊?這TM的是老子的地盤兒,老子說了算,還輪不著你TM個老東西在這兒耍橫呢。不還錢是吧?兄弟們,給老子卸了這孫子的胳膊和腿。」

三四個人就往王伯兒子身邊走去。

王伯兒子嚇壞了,扯著王伯的胳膊鬼哭狼嚎:「爹,不能讓他們砍啊?砍了我還怎麼活啊?你磨嘰什麼呀?趕緊去找你們老爺借錢啊?」

王伯急得滿頭大汗,臉都白了,不是他不去借,是真借不來啊。

最後實在沒招了,王伯「噗通」往地上一跪,咚咚咚的給那小頭頭連磕帶求:「放了我兒子吧?你這樣會要了我們全家的命的。」

就在這時候,一個走了進來,一把將跪在地上磕頭的王伯攙了起來:「哎呦,我說王老哥,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王伯站起來一看,眼前這人他不熟但認識,是吳沛德的管家。王伯看了吳沛德的管家一眼,沒說話。

小頭頭說了:「他兒子欠了我們這兒一萬塊錢,又想把人領走,還不想還錢,天下有這樣的好事兒啊?」

吳沛德看了看王伯笑了笑,對小頭頭說:「這錢我替王老哥還了。」

王伯一愣,接著萬分感激的說道:「太謝謝你了,你就是我王家的大恩人啊。我給你寫個字據,你放心,這錢我一定還你的。」

吳沛德管家不以為意擺擺手:「錢不用你還,你只要幫我干件事兒就成。」

王伯頓了一下,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兒,但還是問了句:「什麼事兒?」

吳沛德的管家湊到王伯的耳邊這樣那樣的說了一番。

王伯聽了臉色更白了,立馬拒絕:「我不能這麼做。」

吳沛德的管家笑了笑:「王老哥,老話說的好,聽人勸吃飽飯,你不聽我勸,難不成還真想讓他們把你王家的這根獨苗給砍了?砍了你的獨苗苗,老了你靠誰去?我又不是讓你殺人放火?這事兒你不說我不說,誰還能知道?你怕什麼呀?你答應了我,我幫你還了錢救了你兒子,你還能繼續在都督府當你的管家,而樂而不為?」

打蛇打七寸,兒子就是王伯的「七寸」,為了兒子他除了低頭還能怎樣?

這兩件事,柯家人自然是不知情的,否則,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兒了。

事情來的太猛烈太突然,真是打了柯振華一個措手不及。

這日,柯振華剛到衙門,就見警察廳的黃隊長率領著一隊警察衝進了辦公室。

一種不祥的預感從柯振華腦海里滑過,他皺著眉,問:「黃隊長,這是做什麼?」

黃隊長一步三搖的走過來,打著哈哈說道:「都督大人,接到上頭命令,請你去財務部走一趟。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別的什麼也不知道。有什麼話,到了地方你再問。請吧?」

柯振華被帶走了,立刻就引起了軒然大波,各種猜測、議論,紛紛而來。

姚秘書看著柯振華的背影,沉沉的嘆了口氣,真是既無奈又羞愧。

片刻,姚秘書把辦公室外打掃衛生的清潔工找來,讓其趕緊悄悄的去給柯家報信,希望柯家人能抓緊時間動用關係撈人。

柯家客廳里。

「什麼?老爺被抓了?」柯太太聽到這個消息,踉蹌著摔進了沙發里。

「太太!太太!」張媽大喊:「你可要挺住啊,這個時候你可不能倒。」

最後,幾乎要昏過去的柯太太,最終還是挺住了。

緩過勁兒來的柯太太,對一個下人說道:「你去打聽一下,看看老爺因為什麼事兒被抓的?」

「是。」

柯太太又對管家王伯說道:「你趕緊給鵬遠他們打電話,讓他們趕緊過來。」

「是。」王伯應完轉身就去打電話。

柯家的女兒女婿們來的很快,中午的時候就前後進了門。

「娘,我爹到底怎麼了?」一進客廳,柯木苹就按捺不住的問。

唉,柯太太忍不住的嘆了口氣,說道:「我讓人去打聽了打聽,說是你爹購買軍火、搞黑市外匯交易、還有什麼走私販賣、貪污……光是貪污這一項,聽說就列了十幾頁。」

「這不可能,這是誣陷。」柯木蓮叫著。

「這不是誣陷,這是要把爹往死里整。」黎子堅說道。

「大姐夫,你說怎麼辦?咱們可不能坐以待斃。」俞頌超看著董鵬遠說。

「當然不能坐以待斃。」董鵬遠立刻說。

官場上一向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柯家和他們每一家都牽扯著莫大的關係,老丈人要真有什麼意外,他們這三家外戚也脫不了干係,這道理董鵬遠比誰都清楚。

沉思了一會兒,董鵬遠說:「這事兒太突然,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咱們都還不清楚。這樣,咱們分頭去找找平日裡和爹處得不錯的朋友和同僚,咱們先探探情況再說。」

於是,三對夫婦分頭行事,傍晚的時候又都回到了柯家。

董鵬遠問:「子堅,你們打聽到了什麼?」

黎子堅說:「還打聽呢?一說是我和木苹求見,人家連門都沒讓進。走了好幾家,家家如此。」

「頌超,那你和木芝呢?」董鵬遠又問。

「也一樣。」柯木芝憤憤地說:「平日裡這些人和爹稱兄道弟的,一旦出了事轉臉就不認人了。」

「這就是人走茶涼啊。」柯木蓮感慨萬千。

「這人還沒走呢,茶就已經涼了。」柯木芝又說。

俞頌超瞪了妻子一眼,厲聲道:「現在是抱怨這些的時候嗎?眼下想辦法救爹才是最重要的。」說完,把頭一轉,問董鵬遠:「大姐夫,我們都被拒之門外了,估計你和大姐也沒什麼收穫吧?」

董鵬遠說:「雖然也是吃了一下午的閉門羹,但是得到了一個重要消息。」

「什麼消息?」黎子堅立即追問。

董鵬遠說:「那個王世伯雖然沒見我們,但讓下人偷偷的告訴我們,說有人給他們放了話,說只要有人給爹求情,就按同黨論。」

「因為害怕牽扯到自己,所以這杭州城裡沒人敢給爹說好話了?」柯木苹問。

「官場上的道道還不就這樣?」柯木芝說。

「這放話的人會是誰啊?」柯木蓮問。

董鵬遠三個女婿相互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了數,說道:「這麼多年,爹的政敵除了吳沛德還有誰?爹被抓了,如今能拿捏住杭州官場的也就他這個省長了。」

須臾,黎子堅說:「姐夫,這裡的人咱們看來是指望不上了,咱們得去找外援了。」

董鵬遠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時間緊迫,這樣,你和木苹,還有頌超和木芝,你們現在立馬就動身回去,利用自家的關係找找人,看看能不能幫的上忙。我明天一早走,一會兒我再去找找我那個同學,看看行不行。」

四人站起來,和柯太太打過招呼之後立馬動身。

不到兩個小時,俞頌超和柯木芝慌裡慌張的跑了回來。

董鵬遠和柯木蓮當要出客廳,四人正撞了個正著。

「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又回來了?」董鵬遠驚愕的問。

俞頌超兩口子一起跌坐在了沙發里,大大的喘著粗氣,過了有五六分鐘兩人才平息下來。

俞頌超擦了擦頭上的汗,喝了口水,這才說:「我們出門沒多會兒,就感覺有人跟上了我們。我和二姐夫商量了一下,分開去火車站。我和木芝繞了個圈,剛要去買票,遠遠的就看見二姐他們被兩個女人糾纏上了。

一個說二姐偷了錢,一個說二姐夫耍/流/氓,不管怎麼著反正就是不讓二姐他們走,直到有警察過來把二姐夫他們帶走,那兩個女人才離開。

我感覺不對勁兒,就讓木芝去買票,結果剛走幾步,就見一男一女往她身邊湊,而且我這邊也有一男一女湊了過來。

我怕我們也被他們纏上然後讓警察帶走,就拉著木芝跑了。這一路,我們是洋車、電車來回的換,這才好不容易跑回來。」頓了一下,看著董鵬遠深沉的說:「大姐夫,我感覺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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