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神邏輯讓榮福楞了半響才醒悟過來,他心想應該是為裴大中的事了,他忙說:「還請韓老闆示下。」

結果韓懷義道:「我看那個張仁奎不錯,那位置就給了他吧,這也就是你主子的一句話,你看如何?」

「好,這個我都能做主。敢問韓老闆還有什麼要求?」

「徐寶山兄弟殘殺無辜危害一方,陳別江,把供述拿來,你們就在這裡商議吧,該怎麼辦他。」韓懷義說完從陳別江手裡將「案卷」遞給榮福,然後自顧自點了根煙。

但沒等他們看完,韓懷義就又開了口:「我聽聞徐寶山幫著你主子運鴉片啊,還人證物證俱全,這事可新鮮了,兩江總督還好這口?那他怎麼有臉去查我的弟兄裴大中他們的。」

榮福不由臉色尷尬,自認倒霉的抗罪說:「其實都是我背著我家大人乾的,是我該死。」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帶這麼多兵馬來找徐寶山的麻煩了吧?」

韓懷義見他認了,便湊過去盯著他的眼睛將話說透:「他做他的官,我做我的事,我的人和我的利益他都最好別碰,要不然我三天兩頭就和他鬧一場。你說他吃得消我這麼折騰他嗎?」

榮福總算在韓懷義這裡享受到什麼叫說翻臉就翻臉了,他連忙道:「是是是,韓老闆,這都是誤會。」

「只是誤會?」韓懷義問。

榮福不拖延了,他交底道:「是上海前任道台的師爺打聽你的。至於他背後是不是還有人就不是在下能夠清楚的了,但他人就在上海,以韓老闆的本事自然能立刻抓住他,另外就是。」

榮福示意劉佩文先滾出去。

他壓低了嗓子:「韓老闆,您也曉得東南互保後,朝廷對南邊不放心,於是才派了我的主子過來。我家主子來這裡後要是不弄點什麼花招的話,也沒法和上面交代,這才和您誤會上了的,您看這樣如何,徐寶山兄弟販賣私鹽和鴉片當誅,坑害過你家的那些人也該收拾,說起來還要感謝韓老闆您給我家主子一個立功的機會呢。」

他有求於人漂亮話不要錢的灑,換來韓懷義呵呵一笑:「前任道台叫何佩琪吧,他師爺是誰現在在哪裡?我倒記得有一個何紅給我收拾了的。」

「韓老闆好記性,何佩琪的這個師爺叫楊文功,和在下一個小妾的弟弟是同鄉,都是嘉興人。」

「不和你扯這些,你們將這廝交給我,要是我去抓只會驚動了他背後的誰。」

「是是是,那敢問韓老闆還有什麼要求?」

「把徐寶山相關骨幹人等也都給我抓來,這些事什麼時候辦好,我什麼時候開拔,但我只等你們三天時間,過期我就鬧事。」

遇到這潑皮榮福只能一咬牙:「成!都依韓老闆的,那咱們就此言和如何?」

他生怕韓懷義再提什麼要求。

好在韓懷義也就這些目的,他道:「辦好了都是朋友,來上海找我有事也只管招呼,我給你提個醒,端方未必能看到或者不願意去看,你卻應該有數,這大清……」

韓懷義話沒說透,但其中的意思明白的很。

榮福在他面前都到這地步了,只能道:「哎,我懂。」心想還別說,如今這年頭朝廷都靠不住了,反而是洋人靠得住。

他這就對韓懷義的態度更殷勤了幾分,說:「韓老闆您放心,我回頭還將徐寶山弟兄都交給你手上!」

「徐寶山明正典刑和我無關,徐老四我直接剮了,你這就陪我去觀刑!」

韓懷義抓他去的目的很簡單,殺徐老四時你在場,那端方事後能說個屁。

榮福依舊滿口答應,於是韓懷義就帶他到了沈參舟那邊,令人抓來徐寶山和徐老四,隨即將徐老四摁在小廝的屍身前,沈參舟上去邊上頓削!

徐老四鬼哭狼嚎的哀求慘叫,沈參舟卻毫不手軟。

老頭子哪怕只得左手便利,也要親自動手辦這個雜碎。

徐寶山被堵住口在邊上看弟弟被這般虐殺,心中激怒難平,可當他看到那個小廝慘白的臉時,又瞬間沒了恨只有悔……

早知今日,他斷不會讓弟弟獨自坐鎮一方。

他更不會來到這裡後意圖殺沈參舟,要是他當時客客氣氣的哄住沈參舟的話,豈不是就不會有現在這場面了?哪怕他出發時晚個片刻,甚至不要急著來,也不會落在這羅網之中吧。

而榮福跟著端方養尊處優,嗅到血腥味聽見慘叫,三番五次的強忍最終還是忍不住,捂著口跑去了門口狂吐起來。

正這個時候,陳別江忽然臉色古怪的跑了過來,到韓懷義身邊低聲稟告了幾句話。

榮福瞅見韓懷義一愣之後在問他的弟兄:「他這是什麼意思?」

陳別江苦笑道:「他跪在那裡只要見你,我們又……」

「算了,帶進來吧。」韓懷義回頭對榮福道:「事成之後再請你喝酒,這裡就不留你了,記住啊,三天後此時我要看到結果。」

可憐榮福肚皮都餓癟了也只能灰溜溜先滾。

他在出門時正見陳別江帶了個頭上戴著漁家斗笠的青衫女子進門。

榮福心想,這莫非是韓懷義的老相好?

進門後的石宜玉透過這滿場的洋兵洋將,一眼就看到了背著手站在那邊的韓二。

許久不見,韓二現在越發的氣勢凝重了。

片刻之後,她來到了室內,陳別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站著門邊背對裡面,他隨即聽到撲騰一聲,然後那個女子說道:「二少爺,求您放過我們石家吧。」

「我韓家都離了故土,如何又惹上你們石家了!」韓懷義納悶的問,然後道:「你先起來。」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有病是吧,那你跪著吧,莫名其妙!」韓懷義頓時勃然大怒。

他現在除了魚兒之外要去哄誰?

就是魚兒結婚以後,有時候跪著解鎖點什麼邪惡的事情的話他都不會去扶!

這娘們還特麼的要挾上了呢,老子不慣著。

石宜玉見他這麼強硬頓時悲憤的哭道:「你們韓家搶了天津的單子,又將船都提前賣給了我家,我爹現在背負了錢莊的高息。可是揚州的許多船工又都跟你們走了,他就算接到些單子也請不到人,而揚州知府聽陳大有的吩咐,沒事還來找我爹的麻煩,韓懷義!你要逼死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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