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真的鬧大了。

菲利克斯走出酒店,魔法相機的閃光燈炫目地閃爍,從相機里噴出一股股紫色的煙霧。法國魔法界的記者們興奮得像吃了狂躁藥劑,從鼻翼到脖頸都透出不正常的潮紅。

庭院裡杵著兩個黑袍巫師,周圍空出一圈。人們似乎有一種矛盾的心理,想湊近看看,但又懷有某種隱憂,所以挑了個不尷不尬的位置。

他們的面具都已經摘下來了,顯露出兩張年輕的臉。

「拜爾斯,你沒必要跟來。」尤瑞亞低語。

「反正我已經被看到了,還怕什麼?我只希望被關起來前,能看一眼貝思妮。」拜爾斯無所謂地說。

「也許你會後悔的。」

「至少現在還沒有。他們怎麼還不把我們抓起來?記者都拍了好一會兒了,說實話,閃光燈晃得我眼花。」

尤瑞亞理智地說:「拖得越久越好,看到沒,西萊斯特都傻了。」

西萊斯特確實傻了,她正用命令的口吻警告不停擦汗的穆爾,「司長先生,你不能放任記者進來,這關乎到兩國外交。」

穆爾吐出一串含混的法語:「我管不到他們,記者有這個權利。」

「至少要把這兩個學生帶走吧?」

「我做不了主,這關乎兩國外交。」穆爾用同樣的話回懟,「我已經通知了部長,在他來之前,我什麼也不會做。或許你可以自己動手。」

西萊斯特當然不會傻到自己動手,沒看到外面的記者已經興奮得要爆炸了嗎?

她還要再添一把火?

那明天她的風評會變成什麼樣!

西萊斯特再一次感到自己玩脫了,她走到塞西爾身邊,從牙齒中擠出一句話:「我們的人呢?」

「被革新會的人引走了,回來時,襲擊已經結束。他們現在出去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人,目前還沒有消息。」塞西爾說。

「讓這群蠢貨回來!現在去抓人還有什麼用,他們都自己送上門來了。」西萊斯特氣急敗壞地說,她感覺自己在伍爾沃斯大樓辦公室的椅子長了腿,帽子插上了翅膀總之,一切都似乎離她而去。

「抱歉,我聯繫不上。」塞西爾聳聳肩說道。

「快看外面!又有人來了!」一個矮個子記者說。

「部長來了?」他旁邊的記者詢問道。

「……是更多的黑袍軍!」那個矮個子記者已經迫不及待地給尤瑞亞他們按上了新名字,作為明天的頭版頭條。

不,是今天晚上的頭條!

十幾個記者扛著黑色相機沖了出去,在他們興奮的表情中,幾十個黑袍巫師出現在布斯雷斯酒店,他們臉上戴著面具,一路緘默不語,腳步聲整整齊齊,這種派頭格外吸引記者們的視線。

馬克斯韋爾請示道:「司長,我們該怎麼辦?」

穆爾抬頭望天,專心致志地研究一朵雲彩的形狀,似乎那上面隱藏著什麼偉大的發現。於是,在一眾法國魔法部工作人員的注視下,伊法魔尼的學生們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地走進了庭院。

尤瑞亞和拜爾斯表情呆滯地看著囂張的同伴,直到他們走到兩人面前,還沒回過神來。

「你們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們離開嗎?只要寫一封信就行……」

「嘿,尤瑞亞,我們已經完成了任務,不過在走之前,我們合計了一下,覺得不好錯過這個熱鬧。」一個充滿熱情的聲音說。

「馬特……」尤瑞亞低聲說。

「是我。」說話的巫師掀開了面具,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

「還有我,尤瑞亞。」一個扎著馬尾的女巫掀開了面具,沖他眨眨眼睛。

「哈哈,總不能就這樣灰溜溜走了。」一個爽朗的男巫笑著掀開面具。

「沒錯,扎克利說得對,我也不甘心就這樣走。」

「巧了,我也這麼想。」

……

一個個黑袍巫師掀開了面具,他們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都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西萊斯特看到這一幕,徹底傻眼了,嘴唇無聲地開合,表情木訥。

不只是她,穆爾、塞西爾、馬克斯韋爾、布巴吉、記者們、麻瓜研究專家們,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被這幅畫面給震住了。

短暫地停頓後,酒店的院子沸騰了,魔法相機的快門聲連成了一片,嘈嘈雜雜得猶如蜂鳴。

巴黎上方,一隻只貓頭鷹划過天空。

面對這種情況,一個小小的法律執行司司長完全兜不住。

法國魔法部部長最先趕到了,但他也覺得棘手。在抓與不抓之間猶豫,就在這時,一道道身影通過幻影移形出現。

「美國人!」

法國魔法部長吃驚地說。

一個女人大步走了過來,「您好,部長,我受馬卡斯主席委託,先趕來和你溝通。他還要晚一點到,您知道的,為了安撫國會……」

「你們收到消息了?」

那個女人無奈地說:「這也是要溝通的內容之一,天哪,他們還真是神通廣大。」

「我們是最早的一批藉助儲備的門鑰匙和幻影移形。後面可能還會跟過來一些密切關注此事的巫師民眾……」

她的話有些保守了,絕對不只是「一些」熱心民眾。

在三四個小時後,得到消息趕來的人填滿了小半個山谷。

法國魔法部部長緊急抽調了三分之一的職員,接管了酒店周邊區域的安全工作。

取消休假、禁止摸魚,通通過來加班。各種隱匿、防護咒語灑落如雨,布斯雷斯酒店暫時在普通人眼中消失了。

菲利克斯站在角落裡默默觀察,不知道事情最後會導向什麼結局。但那個叫貝思妮的女孩,和為首的這幾個年輕人,怕是會載入史冊了。

即便他只是一個局外人,也期待著更有『開拓性』的解決方案。

不斷有大人物過來。

美國魔法國會的主席,伊法魔尼學校的校長,國際巫師聯合會的委員,以及一個熟悉的身影阿不思·鄧布利多,他是國際巫師聯合會的會長。

「鄧布利多,您也來了。」美國魔法國會的主席馬卡斯大步迎了上去。

「馬卡斯,我必須要來,騷動都傳到我不靈光的耳朵里了,可想而知,事情的影響有多大。」

「沒有人預料到……議員們很生氣,他們想要嚴懲這些學生。」

「怎麼做?把他們關進監獄?」鄧布利多的表情十分嚴肅,他銀白色的鬍鬚顫抖著:「恕我直言,馬卡斯,你們現在的任何舉措都會影響到幾年、十幾年後的未來,最後直接反應到你們身上,誰也逃不掉。」

「是啊,我剛剛了解過,他們確實犯了法,但性質又不算惡劣。最關鍵的是影響極大,一旦處理不好,可能最遲下周一,外面這些人就會湧進伍爾沃斯大樓,掀翻整個魔法國會!」

「你看看,鄧布利多,外面都有將近一千人了。」

菲利克斯沒有細聽,他走出了酒店,看著還在不斷匯聚的人群,超過一半是美國來客。

有這些熱心人在,酒店裡不談出一個結果,大人物們怕是走不出去了。

一個維持秩序的法國工作人員不滿地說:「其實他們都可以算得上是偷渡……只不過在眼下這個節骨眼,沒人管罷了。」

「但我希望事後能狠狠罰一筆這群美國佬兒!」

……

菲利克斯站在一處小山坡上,遠遠眺望酒店。從這個角度看洶湧的人潮,有種特別的抽離感,這讓他的思維更偏向於理性。

魔法部……普通巫師……學生……

他對魔法界的組織形式有了全新的理解。

旁邊一個人搭話說:「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種景象。」

菲利克斯早就注意到了有人靠近,他回過頭,看到一位老人顫顫巍巍地小步挪過來,他的臉十分蒼白,就像是刷了一層白漆,很難說是他的頭髮更白一些,還是臉色更白一些。

他匆匆走過去扶住他的手臂。

「哎喲。」老人痛叫了一聲。

「呃,請原諒?」菲利克斯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不要緊,人老了,骨頭有些脆。」

菲利克斯詭異地看著他,想著要不要建議他吃點鈣片。

說起來,巫師吃鈣片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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