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姆里奇萬萬沒想到眼下這隻嗅嗅身上竟然有珍貴的防禦物品,她只聽說『未來世界』公司在研發類似的產品,魔法部最近訂購了一批……沒錯!她猛地醒悟過來:『未來世界』和菲利克斯·海普,某種程度來說,它們是等價的。

烏姆里奇左右看看,四下里空無一人。她發現那隻嗅嗅還傻乎乎地停在原地,拿出一根小木棍沖她比比劃劃。烏姆里奇下定決心,一步步靠近。

她寬大的臉上擠出笑容,用甜甜的口吻說:「多可愛的小傢伙……我能抱抱你嗎?」

瓦倫打了個哆嗦,它揮舞著小木棍不斷後退。

烏姆里奇漆黑的影子將瓦倫小小的影子覆蓋,瓦倫很快被逼到牆角。烏姆里奇露出獰笑,下一秒她看到嗅嗅手裡的小木棍在黑暗中亮了起來。這個場景有些眼熟,她好像在哪兒見過……烏姆里奇剛聯想到費爾奇,一道強烈的旋風從她腳底出現,將她整個人拖拽到空中。

被大魔王稱作需要『謹慎使用』的專屬魔杖上的寶石一顆顆亮了起來,風力不斷加大,形成一道強烈的螺旋,幾秒種後就像刀子一樣發出可怕的嗚咽聲,還有雪花飄落,被困在凍風裡的烏姆里奇東倒西歪,發出殺豬般的叫聲。

瓦倫不安地看著慘叫的烏姆里奇,擔心自己闖禍,它收起專屬魔杖飛快地溜走了。它要去找大魔王告狀。

「砰!」

烏姆里奇從半空中掉下來,臉上布滿血糊糊的劃痕,衣服也破破爛爛的,灰褐色的頭髮像是馬蜂窩,還帶著冰碴。

她從地上爬起來,氣得直哆嗦。同時被壓在心底的對那個人的恐懼似乎又回來了——讓啞炮施法也就算了,她雖然弄不明白,但那好歹還是個人,但讓一隻嗅嗅使用魔法……她不知道自己心裡的屈辱和震撼哪個更強烈些。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匆匆用幾個蹩腳的治癒咒為自己處理了傷口,然後快速離開。她穿過走廊,來到門廳,馬法爾達正在公告欄下分發明天的報紙,她的面前站著六七個小巫師。

「記住,重點宣傳第一條新聞,最近有變態學生夜晚偷偷溜進女廁所,意圖圖謀不軌——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兩個男生畏懼地抱在一起。

馬法爾達白了他們一眼,「是女生盥洗室,女生!和你們沒關係,明白嗎?」

一個小女生驚恐地問:「那個變態是誰?」

「客戶沒說——咳咳,我的意思是,暫時還沒調查出來,你們可以發動其他人留意。」馬法爾達補救道,她剛剛差點說漏嘴,為了轉移視線,她鼓勵地說:「都好好乾,我承諾下個霍格莫德周末託人給你們買禮物。」

「真的有人打廣告嗎?」剛剛那個提問的女生膽怯地問。

「當然啦,只不過很多都是隱性廣告,看到第二條的表白信了嗎?還有第五條布巴吉教授招收助手?這說明我們已經把客戶拓展到教授群體了!早晚有一天,我要站在校長辦公室里採訪鄧布利多校長……」

捂著臉經過的烏姆里奇突然停住,不敢置信地看著馬法爾達。馬法爾達正興致勃勃地發表演講,突然發現面前的小巫師視線齊齊越過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後。她轉過頭,一張寬大肥胖的下巴近在咫尺。

馬法爾達嚇了一跳。盯著渾身髒兮兮的烏姆里奇一陣打量,她之前怎麼沒發現,這個人長得像一隻蛤蟆?可能是角度問題吧,她想道。她下意識後退兩步又確認般地看了兩眼,但有些想法一旦出現就再也無法抹掉了。

「我見過你,你是魔法部的人,有什麼事嗎?」

烏姆里奇咧開嘴,扯得她傷口疼,「嘶~小姑娘,我聽到你剛剛說的話,你就是謎牆報紙的主編?沒想到這麼小——」

「你要買報紙嗎?」馬法爾達打斷她的話。

烏姆里奇瞪著凸起的眼睛,愣了一會兒問:「多少錢?」

「三個納特一份。其實買兩份更划算,只要五個納特,是《預言家日報》的一半價格。」馬法爾達嫻熟地招攬生意,「就連瓦倫都是我的忠實讀者。」

「那隻嗅嗅?」烏姆里奇直勾勾地盯著馬法爾達,馬法爾達不明所以地點頭,烏姆里奇立刻尖叫起來。

遠處,抱著瓦倫往廚房走的菲利克斯抬起頭,這是什麼聲音?

「唧!(是那個女人!)」

幾分鐘前——

瓦倫穿過門廳,飛快地在禮堂里瞄了一眼,沒看到菲利克斯後,它又調頭折回門廳,被突然出現的菲利克斯撈個正著。瓦倫立刻委屈地叫了起來,「嗯,嗯,我都知道,她確實很壞。」菲利克斯任由它說著,時不時附和。

「我們到廚房裡找點吃的,烤魚?蛋糕?我剛剛琢磨出一個技巧——如何讓食物擁有情緒。你想試試能讓人流淚的焦糖布丁嗎?呃,不喜歡嗎,沒關係,我們可以試試其它組合……」

他們順著門廳往地下走,這時候,馬法爾達剛領著她的小隊下樓。沒過多久就傳來誇張的尖叫聲。

菲利克斯皺起眉毛,烏姆里奇到底在搞什麼鬼?

……

二月份帶來的不止是逐漸回暖的天氣,還有拖拖沓沓的情人節,學生們對此充滿期待。尤其是新的霍格莫德周末和情人節趕到一起,更讓學生欣喜若狂。

「還有一周時間過節!」在早飯的時候,一個拉文克勞女生大聲宣布。她喜滋滋地向朋友展示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我要把它綁在帕笛芙夫人茶館的牆上。」隔了一張餐桌,哈利、羅恩和赫敏坐在一起,臉上絲毫沒有快要過節的喜悅。

「明天他們就離開了。」哈利低聲說,眼睛斜斜地瞟向魔法部一行人,他們坐在斯萊特林長桌上,烏姆里奇和那個姓埃弗里的年輕人彼此離得很遠。

「一看就是做賊心虛。」羅恩說。

「他們不會趕到最後一天動手吧?或者熄燈之後?」他突發奇想,「瘋眼漢也說了,他們可能來偷東西,午夜是最好的時機。就像奇洛,他也是在大半夜行動……」

「至少白天他們沒什麼機會。」赫敏說,「你帶活點地圖了嗎,哈利?」

「帶了。」哈利小聲說,他借著喝粥的機會,從衣服口袋裡翻出一疊羊皮紙的一角,「多一雙眼睛總是好的。」他說。更何況穆迪教授的地圖上還少了幾個人,但哈利沒說出來,免得又是一番爭論。

「其實是三雙眼睛。」羅恩笑嘻嘻地糾正他。

「是整個前線瞭望站,哈利。」赫敏白了他們一眼,「你上次活動發下去的『偵查與反偵察』科目資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麼主意。」

哈利似乎有些窘迫,低聲說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了,是不是?」

赫敏嘆了一口氣,「你有沒有發現你的口氣和鄧布利多校長有點像?」

哈利瞠目結舌地看著她。

「你經常抱怨大人們瞞著你,不把所有事情告訴你,現在你也瞞著俱樂部成員——」

「我是為他們好!防止泄密!而且、而且知道那件東西的人越少越好。」哈利結結巴巴地解釋,接著表情一怔。

這會是原因嗎?

鄧布利多和海普教授,甚至是穆迪教授、金斯萊看待自己的態度和自己看待納威、西莫、盧娜的態度,能畫上等號嗎?哈利低著頭思考,他內心裡的一個聲音說,我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但緊接著新的問題出現了,哪裡不一樣……我無法置身事外,哈利對自己說,其他人都有可能放棄,但自己絕對不會。即便是伏地魔的勢力比現在強上十倍、百倍,即便伏地魔打敗了所有人,統治了魔法界,但只要自己還活著,他就會站在伏地魔的對立面。

哈利十分堅信這一點。

這時他看見納威和漢娜從旁邊經過,知道他們要一起上草藥課。哈利盯著納威,他的臉已經不像一年級時圓嘟嘟的,而是有了堅毅的線條,如果碰到特別危險的事,哈利覺得自己會拒絕其他成員冒險,但他可能不會拒絕納威,因為他知道納威在對待伏地魔和食死徒的態度上和他一樣……

赫敏突然看著對面的餐桌譏諷地說:「他倒是會拉攏人心,一副熱心腸學長的做派。」哈利和羅恩忙看過去,切斯特頓·埃弗里和一群斯萊特林學生聊得正歡,隱隱約約傳來「級長」、「威嚴」的詞兒,潘西聚精會神地聽講,表情躍躍欲試,絲毫沒發現她旁邊的德拉科·馬爾福一言不發。

哈利從他的眼神中讀出強烈的厭惡情緒。

「他不會還想找機會接觸馬爾福吧?」赫敏低聲問,「難道小報沒有效果?」

「只要馬爾福夠聰明就不會給他機會。」哈利肯定地說。接下來的早飯時間,他們時不時就會往斯萊特林餐桌方向瞄上一眼,過了一會兒,斯萊特林的學生陸續站起來,馬爾福果斷地放下刀叉,跟著大部隊離開。

克拉布和高爾對『盤子裡竟然還留有食物』這點相當有意見,但再不情願,還是被馬爾福惡狠狠拽走了。

「看吧。」哈利說。

他們也抓緊時間吃完早飯,匆匆跑去上草藥課。路上的時候哈利才有時間重拾被赫敏打斷的思路,他不得不承認赫敏說的有道理,雖然只是一點兒……他穿過庭院,奔向溫室時想,換做他是鄧布利多校長,也會對一個註定要和伏地魔為敵的人另眼相待,並偶爾透露一些秘密,但他肯定不會把全部事實都說出來。

「謝謝,赫敏。」哈利咕噥。

「什麼?」赫敏壞脾氣地問,他們正抄近路穿過泥濘的菜地,雪化了一半,走起路來十分費勁,她的半隻鞋子陷進了泥里。

「我說謝天謝地,今天沒有斯內普的課。」哈利大聲說。

他這番話當然不是真心實意。事實上,他最近一直有意無意在魔藥課上盯著斯內普,試圖從他臉上的表情窺探出他是否接近了魂器,甚至連他的嘲諷都忽視了,代價是哈利又拿了兩個零分。

溫室遙遙在望,哈利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學生。他快走幾步,剛好趕上溫室從裡面打開,但出來的人讓他大吃一驚,是一身黑衣的斯內普,和他並排站著的是海普教授,哈利還看到了兩人後面的布巴吉教授和笑吟吟的斯普勞特教授。

他想起在謎牆小報上看到的一條信息,布巴吉教授申請搭建了一個新溫室,有段時間一直招學生勤工儉學。

「波莫娜,沒想到你對自株傳粉的概念也這麼熟悉。」布巴吉教授熱切地說。

「這不是什麼新鮮知識。」斯普勞特教授的語氣突然變得乾巴巴的。

「哦,我還以為只有麻瓜——」布巴吉教授低聲道歉,而菲利克斯和斯內普已經先行離開了。

……

「伏地魔來勢洶洶,有什麼打算嗎?」菲利克斯輕快地問,他們走在草坪上,陽光溫和而不刺眼。

「我想這應該不是最終的決戰,所以我和他不太可能碰面,這會減少很多尷尬。」斯內普慢吞吞地說:「至於我的打算——假裝被事情絆住了。」

「被絆住?這麼說你還打算臥底下去?」菲利克斯皺起了眉毛,「想好藉口了嗎?」

「藉口總會找到的。」斯內普輕聲說:「但我多少要為那兩個蠢貨提供一些便利,這樣後續才不會有麻煩——如果他們再失敗,就怪不到我頭上了。讓他們承受黑魔王的怒火吧,那可是他永生的希望。」

「嘖。你又猜到什麼了?」

「魂器。」斯內普冷冷地說,菲利克斯相當驚訝,沒想到西弗勒斯真的一個人調查出來了。

「可是你怎麼——」

「把能找到的黑魔法名字列上去——我恰好在這方面擁有足夠的分辨能力,之後再一個個排除。我把範圍縮小到十個,但還是無法最終確定答案,直到我在蜂蜜公爵門口遇到了斯拉格霍恩教授。」斯內普輕描淡寫地說。

菲利克斯除了感嘆巧合外沒有其它想法,儘管這一切還算有跡可循——鄧布利多在哈利四年級暑假裡多次帶著他拜訪斯拉格霍恩,以西弗勒斯的敏銳程度,他肯定能猜到斯拉格霍恩掌握著巨大的秘密,欠缺的只是一些聯想。而且——菲利克斯估計西弗勒斯一定在和斯拉格霍恩的聊天中貢獻了最佳的套話水準,甚至很可能還打著鄧布利多的旗號?這才讓對方沒有太多防備。

那西弗勒斯會猜到哈利是半魂器嗎?菲利克斯想,不過這不是他的麻煩,還是讓鄧布利多頭疼去吧!

「你考慮過波特會破壞你的計劃嗎?」斯內普突然開口道。

「他怎麼了?」菲利克斯突然想起那封信。

「他試探我。」斯內普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菲利克斯轉過頭,忍得很辛苦,「哦,嘿。」他板起臉:「放心吧,我會考慮他的影響……也許這是一件好事,參與的人越多,越難理清紛亂的線頭。我找機會和鄧布利多說說,多作幾套方案。」

和斯內普分開後,菲利克斯用傳音鏡聯繫窩在劍堡里的盧平。

「我有預感,劍堡今天會受到襲擊,時間在晚上六點到八點之間。我在儲藏室留的那些東西可以派上用場。」

「好極了。」對面溫和地說,「我一直計劃籌備一場員工聚會,他們最近很辛苦……順便問一句,你是怎麼精確到具體的時間的,用了水晶球還是茶葉?」

「都不是,我看了月相。」菲利克斯開玩笑說。

「哦——其實你可以直接問我,」盧平愉快地說,「我想我更有發言權,畢竟滿月才過去沒幾天。」

「你的身體還好吧?」

「勉強吃得消,西弗勒斯配的藥劑比市面上效果好,當然,味道也更苦。我擔心自己有一天會患上嗜甜症。」

「至少我知道下個聖誕節送你什麼了。」菲利克斯樂觀地說:「我也會盯著地圖,一旦襲擊發生,我會第一時間趕到,所以注意點,以保命為主。」

「那學校怎麼辦?」對面驚訝地問。

「最好的結果是打時間差,而且無論如何,我都得在公司里露一面。」

菲利克斯準備收起傳音鏡,鏡子裡傳來盧平猶豫不決的聲音,「……菲利克斯,你認識芬里爾嗎?」

「那個臭名昭著的狼人?」菲利克斯隨口說道:「不認識。他怎麼了?」

「死了。在被魔法部關押後的第三天,部里還沒想好怎麼解決他的失憶症,他就『噗嗤』一聲化作膿水,據說審訊室里的味道簡直沒法聞——」

「別再形容了。」菲利克斯黑著臉說。他敢打賭,他聽到了對面的輕笑聲。

「好吧,海普教授,月亮臉向你問好。以及——謝謝。」

傍晚,太陽在禁林的樹梢上漸漸西沉,天色暗了下來。晚飯過後,威基·泰克羅斯照例在禮堂進行幻影移形和隨從顯形的補習,尚未達標的學生只剩下不到三十個。

「烏姆里奇和埃弗里又沒來?」泰克羅斯陰沉著臉問,他現在心情很差。

雖然名義上托福迪教授才是這次帶隊的隊長,但他年紀大了,只是一開始露了面,之後這些天都是最有經驗的威基·泰克羅斯負責的。

「哦,抱歉,泰克羅斯先生,」一個年輕人匆匆跑過來,埃弗里一臉歉意地說:「我來晚了。」

威基·泰克羅斯生硬地點頭,他又等了幾分鐘,烏姆里奇還是沒出現。他惱火地決定回去後一定要在報告里重點強調她的失職。「我們繼續上課。」他宣布道。

與此同時,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里,哈利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寫作業。教授們是不在乎什麼情人節的,所以他們的作業不但沒有減少,反而隨著新學期的開始越來越多。

他把活點地圖壓在羊皮紙下面,時不時盯著看一眼。

突然,他『噌』地一下站起來,膝蓋撞在桌子腿上發出一聲巨響,一旁的羅恩、赫敏,甚至是隔了幾張桌子的納威、西莫和迪安都嚇了一跳,休息室里的其他人也看了過來。

哈利忍著淚水,死死盯著活點地圖,屬於烏姆里奇的小點兒正快速移動,方向是校長辦公室,而辦公室里——

眼下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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