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呆愣愣地看著那東西。

「牡鹿?那是你的守護神?」羅恩驚愕地叫道,他四處張望,然後仿佛想到了什麼,小口吸氣:「會不會——會不會有人用了時間轉換器?我們用了時間轉換器!?」

「不,我想不是。」哈利半是肯定半是疑惑地,「那不是牡鹿,而是……而是一個別的什麼長角的生物。」

這時,赫敏扯了扯他的袖子,驚訝地:「哈利!羅恩!快看那邊,那、那是——」

他們朝城堡反方向望去,在鑄鐵大門的空隙,看到一個小小的、模糊的灰色人影。

「……鄧布利多?」羅恩眼睛鼓了起來。

「不,」哈利興奮地,儘管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是阿不福思。走,我們過去!」他從爬到一半的斜坡上跳下去,速度飛快。

奔跑的工夫,之前有些含糊的念頭在心裡成型了,也許阿不福思知道點兒什麼,伏地魔的魔杖……如果鄧布利多校長真的打算把它給斯內普,一定和自己有關係。

哈利急切地想,到現在為止他對如何去掉身上的靈魂碎片還一無所知。

鑄鐵大門門口,哈利和阿不福思面面相對,「小子,是你們?」阿不福思暴躁地嚷嚷,他懷疑自己的守護神把消息傳錯了人。

「是我。」哈利喘息著,他心裡湧起一股複雜的感覺,他知道這位老人經歷了什麼。

「有事兒?」阿不福思不耐煩地。這時,羅恩和赫敏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

「嗯,」哈利絞盡腦汁,「我們剛剛看到了你……你的守護神,那個長角的大傢伙……」

「山羊,是啊,山羊。」阿不福思心不在焉地,那雙和鄧布利多一樣的湛藍眼睛向城堡方向眺望。

「你找鄧布利多校長,是嗎?」哈利突然明白了阿不福思的目的,「可惜,我不知道開門的方法,霍格沃茨附近施了保護咒語……」結果他的話像捅了馬蜂窩。

「我不想進去,一點兒也不想,明白嗎!」阿不福思突然咆哮起來,哈利三人大吃一驚。「這地方讓我感到噁心,我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這麼做!在那些事發生之後!」

「鄧布利多先生?你——」赫敏緊張地。

「別這麼叫我!」阿不福思吼道,「我——阿利安娜——」他劇烈喘息著,眼睛可怕地瞪大,魔杖噴出一簇簇火焰,仿佛隨時有可能殺人。

僅僅一門之隔的三人嚇呆了。

過了片刻,阿不福思自己冷靜下來。

「少管閒事,伱們幾個。」

「可是,」哈利鼓起勇氣,「如果你不喜歡這裡,又為什麼來呢?而且你還和……鄧布利多校長一起過節。」

阿不福思臉上的肌肉一塊塊顫抖起來。

「你們想知道?因為我那個卑鄙無恥的哥哥威脅我,逼迫我做出選擇……看啊,他來了。」他惡狠狠地道,哈利猛地回過頭去,鄧布利多校長突然出現在不遠處,正大步朝他們走來。

「鄧布利多校長。」哈利低聲,他感到羞愧難當,也許是自己誤入鄧布利多兄弟間的衝突之中,也許是沒有斬釘截鐵地維護他。

鄧布利多只是微微頷首,道:「你們先回去。」

於是哈利三人趕緊離開,大氣也不敢喘。他們走出一段距離,哈利回過頭望了一眼,鄧布利多校長背對著他們,看不清表情;但阿不福思臉上的每一絲皺紋都寫滿了厭惡,他嚷嚷道:

「你贏了,阿不思。我答應你,記憶是你的了,為了、為了阿利安……」

「你們鄧布利多的弟弟哪兒來那麼大火氣?他看起來肺都要氣炸了——」哈利三人一路爬上白色的石頭台階,穿過禮堂,視線里出現旋轉樓梯時,羅恩迫不及待地道。

「噓。」哈利剛要接話,赫敏打斷道,她小心翼翼地朝遠處指了指。

巨大的公告欄下方站著馬法爾達,她手裡抱著一片硬紙板,正仰頭和皮皮鬼話,似乎是在採訪他。「皮皮鬼先生,能最讓你引以為豪的惡作劇嗎?」

「你算找對人了!」皮皮鬼笑容可掬地,他漂浮在半空中,竭力擺出一副思考的表情,手指不停轉著一頂小丑帽子。

「別驚動他們。」哈利立刻小聲,他領著羅恩和赫敏放慢腳步,登上旋轉樓梯。

「她的業務拓展到幽靈上了?」羅恩不可思議地。「皮皮鬼不是幽靈。」赫敏下意識反駁,哈利沒吭聲,他對皮皮鬼和《謎牆》小報的業務範圍不感興趣,他現在只想回到公共休息室,理清思路。

哈利加快腳步,一次踏上兩個台階,在眼看來到二樓時,樓下傳來一陣亂鬨哄的響聲。

「……最得意的惡作劇當然是這一次了!」皮皮鬼興奮的叫聲從下方傳來,隨後是一陣雨點似的「噼里啪啦」聲。

「粉筆頭,」羅恩停下腳步,篤定地:「馬法爾達這下慘了。」

但隨後樓下傳來急促的念咒聲——「瓦迪瓦西!鎖舌封喉!」皮皮鬼「嗚嗚」的聲音緊隨其後,「皮皮鬼先生,我可是有備而來……」哈利三人又往上走了一層樓,馬法爾達得意的聲音變得微弱、最後不見了。

「我要對馬法爾達刮目相看了。」羅恩讚嘆地。

「哈利,你想到了什麼嗎?」赫敏問,他們這時放慢腳步,她朝樓上樓下和左右的走廊張望一陣兒,沒看到其他人。

「有點兒,」哈利,他坐在樓梯上,「斯內普收到的禮物、鄧布利多校長的異常舉動,還有阿不福思的憤怒……對了,他們還提到阿利安娜,這些肯定有聯繫,而且——」他頓了頓,「我覺得和我有關。」

羅恩不安地瞪了一眼牆上的肖像,有幾幅肖像悄悄睜開了眼睛,他威脅般地揮揮魔杖。「別想偷聽,快滾開。」肖像人物罵罵咧咧地離開了畫框。

「你——是——級長。」赫敏惱火地對羅恩。

「是啊,我是級長,」羅恩:「這個地方真不錯,有人過來時我們能聽到腳步聲。」

赫敏不再理他,朝附近施了悄聲咒,轉頭氣鼓鼓地對哈利道:「你這麼一,我也注意到了異常,雖然我們早就知道鄧布利多校長和他弟弟不算融洽,但既然阿不福思是鳳凰社的一員,就明兩個人的關係有所緩和,但現在他們……」

「像仇人一樣。」哈利點點頭。

「會不會是我們的校長做了什麼?」羅恩:「你們也聽到了,阿不福思對『鄧布利多』這個姓氏相當排斥,肯定和校長有關。」

哈利認為羅恩到了關鍵。

「他甚至對校也產生了厭惡。」

「等等,哈利,聽聽這個:」赫敏慢慢地:「我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這麼做,在那些事發生之後……這是阿不福思當時的話,記得嗎?」

「赫敏,你只是把我的觀點重複一遍。這再次證明阿不福思的態度和鄧布利多校長有關。」羅恩指出。

「不,不,存在細微的差別。」赫敏琢磨著:「在『那些事』發生之後,你們覺得指代的是什麼?」她沒有留下回答的時間,而是繼續了下去,「我認為是那場悲劇,哈利,你跟我們過的……」

阿利安娜的死亡——鄧布利多、格林德沃、阿不福思決鬥造成的意外。

谷俛

「想想看,悲劇至今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世紀,但現在卻被阿不福思再次翻出來,肯定有什麼東西刺激到了他,而且和悲劇本身有關。」

「記憶。」哈利突然窒息般地,「阿不福思最後提到了記憶,我猜鄧布利多想索要他弟弟的記憶。」

赫敏表情一怔。

「可是為什麼?」

「因為復活石,」哈利坐在台階上,十分虛弱地,他覺得自己猜到了真相。「鄧布利多擁有復活石,沒錯,就是你們印象中的死亡聖器之一,它的作用是召回逝者在活人記憶中的投影,鄧布利多應該是想要獲取弟弟的那份珍貴記憶,畢竟鄧布利多家族目前只剩下這兩個人了。」

「你怎麼知道?」羅恩吃驚地問,他仔細觀察哈利的表情,「你早就知道這回事?那你還跟著我們到密室里尋找復活石——」

「我猜是鄧布利多校長要求哈利保密的,是不是?」赫敏盯著哈利問,哈利無聲點了點頭。赫敏繼續道:「所以鄧布利多索要記憶的行為就不奇怪了,畢竟阿利安娜跟阿不福思關係更親近,記憶也更加準確,不過這對阿不福思應該是一件好事啊,他為什麼生氣?」

「等等,我還不清楚呢,」羅恩抗議道:「你們跳過了關鍵一步,這些記憶有什麼用?」

哈利張張嘴,但赫敏搶先了出來,「七號教室。」

哈利一臉錯愕地瞪著她。

「怎麼?難道你不是這麼想的嗎?」赫敏驚奇地問。

「我以為……鄧布利多想復活他的妹妹……」哈利咕噥。

「那不可能,哈利,」赫敏激烈地:「我要多少次?魔法不能讓人死而復生,至少不是以你希望的方式。因為條件根本無法滿足。死去的巫師要麼變成幽靈,要麼靈魂步入亡者的世界,繼續走下去。」

「哦,所以你認為鄧布利多是想提取兩個人的記憶,再藉助復活石的力量讓阿利安娜以某種方式生活在七號教室,就像那些記憶體一樣?」羅恩明白過來。

「我是這麼想的,」赫敏:「這應該是成功率最高的一種方法了,但我認為鄧布利多不該這麼做。他應該有足夠的智慧分辨真實與虛假的差別。」

「你在什麼啊?」哈利敏感地問道。

「你認為幽靈是活人嗎?還有魔法畫像?」赫敏連珠炮似的反問道:「它們在某些方面確實擁有活人生前的智慧,但如果你真的把它們當做活人,絕對會大失所望,甚至越是靠近就越是絕望。」

哈利聽了心裡一陣不舒服。

他想到了『三兄弟的傳』中的老二,故事中,老二從死神那裡得到了復活石,以此召回了愛人的投影,但他過得並不快樂,是不是他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記憶的投影終究和本人不一樣,所以最後才萬念俱灰,選擇了自殺?

「你的只是猜測。」他生硬地。

「我們的都是猜測。」赫敏。

「行了,別吵了,有人上來了。」羅恩朝下面瞥了一眼。

他們站起來,繼續往樓上走去。這時,赫敏還在思考阿不福思的奇怪態度:「是因為他認清了真相,所以才拒絕交出記憶?他認為鄧布利多校長做錯了,甚至是褻瀆了死者?我總覺得不對勁,可能有什麼地方被忽略了……」

「阿不福思最後妥協了。他今天來就是因為這個。」羅恩。

「噢——」

赫敏突然尖叫一聲,哈利和羅恩循著目光望去,斯內普像一隻巨大的黑色蝙蝠滑翔過來。

「你怎麼在這?」哈利直愣愣地問。

斯內普冷冷地看著他們。

「我出現在哪裡不需要向你們彙報,波特。格蘭芬多扣五分,因為頂撞老師。」他拖著長長的袍子,居高臨下地看向羅恩和赫敏,「再扣兩分,身為級長卻沒有制止。」

「真倒霉。就好像他專門等在這裡給我們扣分似的。」當斯內普離開後,羅恩不滿地嘟囔。

「我想他剛從黑魔法防禦課教室出來。」赫敏小聲。

「什麼?哦,對啊。」哈利恍然大悟,「我一直以為他還在地下室上課呢。但他現在應該是和巴沙特教授共用一個教室,難怪有好幾次在四樓走廊見到他……」

「他現在是黑魔法防禦課教授,雖然只是之一。」羅恩嘆息般地:「但我們可以稍微期待一下,打個賭,就賭明年能不能見到他。呃,公正地,我認為斯內普占據優勢,巴沙特教授是新人,而且他明確過只教一年……」

「等等,你剛才什麼?」赫敏突然問道。

羅恩奇怪地看著她。

「……只教一年?」

「你剛剛巴沙特教授是新人。」赫敏慢慢地:「如果阿不福思反對的是鄧布利多的某個做法,而且這個做法明確和他們早夭的妹妹有關,那除了記憶,還有可能是什麼?」

……

深夜,校長辦公室里,光線十分昏暗。

「你應該考慮清楚了,西弗勒斯,你是最合適的人選。」鄧布利多輕聲,藉助依稀的月光辨認著不遠處的人影。

斯內普表情僵硬地站在窗前,宛如一座雕像。

「你確定,鄧布利多?」

「我十分確定,我的身體狀態已經不如你了,眼下是最好的時機。」鄧布利多在黑暗中露出微笑,「我得,我很幸運,西弗勒斯。當我需要時,有你在身邊。」

斯內普煩躁地甩了甩頭,在寬敞的圓形屋子裡走來走去。

「你又想讓我做臥底,嗯?鄧布利多!」他低聲吼道。

「不是臥底。你知道我的是什麼,只是一些必要的準備。」鄧布利多語氣輕鬆地:「你是一個好人,西弗勒斯,儘管曾經做過錯事。」

漫長的沉默。

「我不一定如你的願。也許我轉頭就將你出賣了。」斯內普威脅似地。

「不失為一種選擇,西弗勒斯,但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判斷。」鄧布利多眼睛裡閃著愉快的火花,信任地道。

斯內普瞪著鄧布利多,兩人互相凝視著,一個眉頭緊鎖,一個面帶微笑。不知過了多久,斯內普妥協了,他舉起魔杖,直指鄧布利多:

「除你武器!」

老魔杖瞬間脫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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