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國位於北海東北角,距離傳說中的終北之國只有千餘里,氣候酷寒難耐,一年只有一晝一夜。

每年的四月是北海的黎明,太陽從東邊以極慢的速度攀升,靜靜地環繞著這無邊無際的白色世界徐徐移動著,即便是大荒最為炎熱的仲夏時節,北海的太陽也只是遠遠地掛在南方地平線上,散發著慘澹的白光。

到了十月,太陽才斜斜地落到西邊天際,開始為期一個多月的黃昏。之後,就是整整五個多月的漫漫長夜,天海凍結,漆黑寂冷,萬物仿佛全都睡著了,除了那永不停息的暴風雪。

極夜來臨前,北海以北的大多數蠻族都要開始向南遷移,穿過冰洋,來到北海的南岸過冬,直到來年日出春暖,才重新遷徙回故土。惟有大人國的巨人們,苦於身形巨大,長途遷徙極為不便,索性師從北極熊,躲在鯨屋裡冬眠,度過漫長酷冷的極夜。

大人國的海市便是因此而生。

海市設在「巨靈島」上,每年秋季的最後一天,北岸的眾蠻族便紛紛集結到這裡,互相交換彼此需要的物資。翌日太陽西沉之後,北海迅速凍結,他們便踏著厚冰,匆匆向南穿越。

來年三月,北海冰層消融之前,他們又北返回到「巨靈島」,在海市上再次交換所需之物,而後四散返回家園。因此大人海市又被稱為「春秋海市」,或者「晝夜海市」。

而此刻,距離極夜降臨已不過十多個時辰了。

晚霞織錦,白日將盡,萬里冰洋上浮冰起伏跌宕,金光粼粼,蒼涼而又壯麗。烏雲在巨靈島的上空滾滾翻騰,變幻出萬千形狀,狂風呼嘯而來,冷意徹骨。

雨師妾一行騎獸疾飛,遠遠地便瞧見島上冰屋錯落,人潮湧動,極是熱鬧。與巨靈島相隔百餘丈的北岸,更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海,少說也有十餘萬人,顯是這幾日從北方集結而來的各國蠻族。

雨師妾在水族權高名重,又艷冠天下,不少蠻酋都認得她。這些蠻族又大多敬畏燭龍,忠心不二,為了減免不必要的麻煩,她撕下布帛,纏住紅髮,連俏臉也一併蒙住大半,這才領著眾肅慎勇士沖落島上。

巨靈島頗大,集市沿著道路環島而建,正好形成一個「回」字形。大道兩邊全是新建的冰屋,堆滿了鯨肉、海豹、鮭魚、鱈魚等食物,掛著海象、白熊、海狗等皮毛,甚至還擺放著眾多越桔、酸果蔓、北極罌粟、熊果……等乾果,琳琅滿目,絲毫不遜色於大荒各城的集市。

人語喧譁,聲如鼎沸,到處都是服色各異、形貌古怪的蠻人,說話聲也直如獸吼鳥語,聽不明白。彼此間兜售物品、討價還價,也要依靠手勢,連比帶畫。流沙仙子從未見過這等景象,左顧右盼,頗感新鮮。

雨師妾、晨瀟二人自小生活北海,閱歷頗豐,能聽懂大半,當下領著眾人,穿梭在人群里,一邊凝神聆聽,一邊四處探掃查看,尋找拓拔野及甘華老祖的下落。

忽聽幾聲虎吼,震耳欲聾,兩個聶耳國的蠻人托著巨大的耳垂,騎著文虎從右側擠了上來,用生硬的水族官話叫道:「你們,美麗的姑娘,食蛇獸,要不?」

說著從腰間的大皮囊里抓出兩隻烏黑的狗形小怪獸,皮毛順滑光亮,獠牙外畢,瞪著紅眼,鬍鬚抖動,狀甚滑稽有趣。

「龍奴獸?」流沙仙子大感有趣,忍不住伸手在它背上輕輕一摸,光滑又極。那怪獸喉中「嗚嗚」哀鳴,搖著尾巴,狀甚可憐,引得她格格笑將起來。

她雖然未曾見過此獸,卻曾聽神農提起過。此獸生活在北海極寒之地,又叫食蛇獸,專以海蟒、冰蛇為食,對人卻極為恭順友善,時常下海救行將溺斃之人。

聶耳國的蠻人連忙翹起大拇指,嘖嘖讚嘆道:「美麗的姑娘,眼光好!龍奴獸,專門吃蛇,不吃人,聽話,很好!現在,蛇多,危險!美麗的姑娘有它保護,很好!」

雨師妾微微一笑,用蠻語問他有沒人賣蛇蛻。聶耳國的蠻人連連搖頭,道:「龍奴獸一到,蛇都嚇得蛻皮,跑了!蛇蛻的,不好,龍奴獸的,很好!」不住把那小怪獸送到她的眼前,誘勸她買。

雨師妾剛想說話,卻聽後方驚呼大叫,亂成一片,心中一凜,轉頭望去,只見一條黃首赤睛的青鱗巨蛇昂頭蜿蜒,從島西礁石緩緩爬了上來,向集市游來,巨口森然大張,紫信吞吐,瞧來凶暴已極。

兩側人群嚇得洶湧退散,一些帶了武器的蠻人想要衝上前,但不知為何又躊躇不決,不住地朝後退去。

聽周圍嘈雜的蠻語議論,她才知道這幾日北海毒蛇遍布,南遷的蠻人無不深受其害,此刻見此巨蛇,都有如驚弓之鳥;偏偏伏羲石讖之事又沸沸揚揚,天下皆知,眾蠻族雖然痛恨這些毒蛇,但忌憚女媧、伏羲之神威,又不敢貿然對付,因此進退維谷,大感頭痛。

混亂中,幾個巨人奔將出來,哇哇大叫,一邊揮舞著矛、叉,讓眾人避開,一邊小心翼翼地從四方圍了上去。

原來這青鱗巨蛇原是大人國族獸神蛇,盤踞海上,庇護巨人們免受海獸、巨蟒侵害;但不知何以,三日前突然狂性大發,掀翻了幾十艘鯨骨漁船,吞吃了百餘個巨人,消失在冰洋之中。今日再度現身,便徑直闖入了人潮洶湧的海市,怎不叫這些巨人憂懼?

那青鱗巨蛇長達數里,徑圍需六人才能合抱,比起先前所見的青龍蛇要大上五倍有餘。如此龐然大物蜿蜒島上,直如移動的長牆一般,所過之處,冰地「哧哧」作響,滲出一層淡淡的綠水。

流沙仙子心中一動,又驚又駭,還不等說話,那青蛇陡然張口狂鳴,巨尾橫掃,「轟」地一聲,將兩座冰屋砸成粉碎,鯨肉、海象等物登時漫天拋舞,一個巨人避之不及,被氣浪掃中,悶哼一聲,直飛出十餘丈外,撞得血肉模糊。

眾人大嘩,潮水似的退散開來。數十名深目族的蠻人再不遲疑,紛紛箭石連發,朝青蛇怒射拋擲。那幾個巨人驚怒狂吼,紛紛揮手阻擋,卻又哪能止住?

箭矢「咄咄」連聲,直沒蛇軀,青蛇暴怒更甚,長尾突然往地上猛然一劈,周身收蜷飛起,直如山嶽壓頂,瞬間便飛衝到眾人上方。

「轟!」巨尾挾卷狂風怒掃而下,氣浪如爆,冰屋飛炸,眾人慘叫震飛。

十幾個深目族人還不等回過神來,已被蛇尾驟然卷纏,「格啦啦」連聲脆響,骨骼盡斷,痛極狂呼,眼前一黑,已被拋入那森森巨口,瞬間咬得粉碎,血肉飛濺,吞入蛇腹。

肅慎族人瞧得目瞪口呆,也不知是該驚喜,還是害怕。雖是蛇族後裔,但瞧見這巨蛇如此凶暴,也不禁有些膽寒厭懼。眼見那巨蛇咆哮著朝這裡衝來,更是心裡發毛,面面相覷,也不知該不該抽箭射去,紛紛朝雨師妾望去。

若在平時,雨師妾早已吹響蒼龍角馭蛇,但此時人多眼雜,不敢輕易暴露身份,素手一揚,「玄水綾」破空飛舞,霎時間將巨蛇緊緊纏住,喝道:「射它雙目!」

晨瀟挽弓如滿月,箭去似流星,「颼!」風聲凜冽,火焰高竄,不偏不倚穿入青蛇左眼,碧血激射。

那青蛇吃痛狂吼,沖天拋起,「嘭」地一聲震響,「玄水綾」陡然震散,雨師妾氣血窒堵,翻身翩然飛退,心中大驚,沒想到這妖蛇猛力一至於斯!

念頭未已,腥風鼓舞,青蛇夭矯飛舞,朝著她張口衝來,勢如旋風雷霆。肅慎族眾勇士箭矢齊飛,被它巨尾震盪橫掃,登時沖天亂舞,火線迤儷。

「呼!」青蛇怒吼著擦身衝過,口涎如雨,雨師妾凝神聚氣,指訣變換飛舞,黑光如電,「玄水綾」飛旋急轉,登時將它再度緊緊縛住,猛力朝後一拖,扯得妖蛇張口怒號。

流沙仙子探手百香囊,正想發力,督脈一陣刺裂劇痛,香汗淋漓,渾身酸軟無力,靈機一動,從那聶耳國蠻人手裡奪過龍奴獸,奮力朝巨蛇口中拋去,叫道:「新娘子,打它腹部紅斑處!」

聶耳國蠻人又驚又惱,哇哇大叫。四周的蠻人也都齊聲驚呼,卻是不自主地為雨師妾擔憂。

雨師妾左手緊緊抓住「玄水綾」,不讓妖蛇掙脫,右手氣刀凌空怒斬,霍然劈入它腹部那塊巴掌大的紅斑……「嗚——」這一下似是痛不可遏,青蛇縱聲狂吼,蛇身陡然蜷起,幾在同時,龍奴獸怪叫著直衝入它血盆大口中,陡然消失不見。

青蛇嘶吼如雷,發狂似的團團亂轉,掀帶著雨師妾四處飛舞,眾人驚呼迭聲,肅慎族人更是提心弔膽,瞪著眼睛,張大了嘴合不攏來。

眼見巨蛇腹部急劇鼓動,雨師妾隱隱已然猜到大概,真氣畢集,緊緊抓住綾帶,順勢繞旋飛舞,每轉一周,便將青蛇纏緊一圈,飛舞了數十周後,那巨蛇已被重重縛住,再也無力掙脫。

「哧!」蛇腹突然鼓起,透出一道絢光,青蛇悲吼聲中,腹部紅斑處陡然迸裂,龍奴獸嗚鳴著破沖而出,口中咬著一條三尺來長的尖頭怪蛇,衝到流沙仙子面前,搖尾晃腦,象是得意洋洋請功一般。

「吸魂蛇!」雨師妾心中大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小蛇色彩鮮艷斑斕,尾部有如蠍子倒鉤,尖頭上還長了九根細刺,赫然正是皮母地丘獨有的寄體蠱蛇!

這種蠱蛇劇毒無比,只喜寄居於巨獸體內。一旦鑽入獸體,尾鉤牢牢扎入脊骨,甩脫不得;頭上的尖刺則將毒液注入巨獸心腦,將其變為凶暴無畏的行屍走肉。因此又叫作「鬼王蛇」。

只是這吸魂蛇素來只生活在皮母地丘底部的冰河中,離開地丘,必被太陽曝曬而死。地丘既已被封,它又怎會不翼而飛,到了幾萬里外的北海巨蛇的腹中?

雨師妾與流沙仙子對望一眼,齊齊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但又均覺殊無可能,又想:「是了!難道是公孫嬰侯?」心中大寒,雙雙轉頭四顧,凝神戒備。但周圍人頭聳動,一時之間又哪能辨清?

蠱蛇既去,青蛇軟綿綿地蜷臥在地,凶焰盡斂。昂起頭,咻咻吐信,輕輕地舔了舔雨師妾的手,徐徐地遊了過來。

眾人齊聲歡呼,那幾個巨人更是歡喜無已,紛紛朝雨師妾二女拜倒,咚咚叩頭,哇哇亂叫,感謝她們救了神蛇。而後又必恭必敬地請她們坐上神蛇,視若貴賓,親自護送著朝集市深處行進。

肅慎族人心花怒放,紛紛拍胸昂首長嘯,高呼女媧轉世,聽得眾人將信將疑,議論紛紛。

聶耳國的蠻人驚魂甫定,趕忙奔將過來,一把抓起龍奴獸,大為吹噓此獸如何如何神奇,有了此獸相護,今年南渡北海又是如何如何安全。直說得口沫橫飛,天花亂墜。

眾蠻人親眼目睹了適才一幕,哪裡還有半分猶疑?紛紛潮水似的圍涌,爭相換購,幾隻龍奴獸被搶得皮毛亂飛,嗚嗚尖叫。

雨師妾、流沙仙子騎乘在青蛇背上,周圍人潮歡呼,她們心底卻忐忑不安,殊無歡悅之意。凝神留意兩側的人群,始終沒有瞧見公孫嬰侯,更找不著拓拔野了。

當下雨師妾以半生不熟的大人國蠻語詢問那幾個巨人,這幾日有否聽說龍族太子的消息,他們茫然搖頭,似乎連拓拔野的名字都未曾聽說過。再問及公孫嬰侯,更是一問三不知。

那幾個巨人顯是已將雨師妾二女當作了本族的恩人,不敢有絲毫怠慢,見她失望之色溢於言表,大感愧疚,立即派人在集市上打聽,一有消息,便速速來報。過不片刻,果然不斷地有人前來匯總風訊,都說龍神太子和公孫嬰侯被活埋在皮母地丘之底,不得而出,真乃天下之幸。

二女心中反倒稍定。既然連這南遷的幾十萬蠻族也沒有消息,就說明拓拔野定然未落入敵手。只是天下之大,不知那乾坤冥火壺又將他送到了哪裡?饒是她們聰明絕倫,也想不出其中關竅。

雨師妾收斂心神,又問甘華老祖是否已經來過,眾巨人對這名字耳熟能詳,精神大振,急忙爭先恐後地回答,說甘華老祖每年春秋兩季,都帶著無晵蛇姥的蛇蛻在島南的春望崖上兜賣,風雪無阻,再過半個時辰必定能夠到了。

當下眾人又騎著青蛇,隨著巨人朝島南蜿蜒而去。集市人潮湧動,無不側目避讓。

春望崖陡直高峭,傲立冰洋,與巨靈島之間有狹窄的山嶺連接。每年春風初來,浮冰消融之時,崖上便開滿了勿忘草、冰河花等各色鮮花,絢麗斑斕,故有此名。

但此刻崖上冰雪覆積,銀裝素裹,到處都是擁擠的人群,大多是在翹首期盼著甘華老祖的延年蛇蛻。

到了崖上,北風鼓舞,衣袖獵獵,直欲乘風飛起。南望北海,浩淼無邊,白茫茫的浮冰已經連成一片,一群燕鷗尖聲鳴叫著從他們頭頂掠過,抄掠過海面,繼續朝南沖天飛去。

「咦,那是什麼?」人群中突然有人失聲驚呼。

眾人轉頭望去,只見西南海面波浪起伏,粼光劇盪,越來越加猛烈,仿佛沸水似的滾滾翻騰起來。

「嘩」的一聲,不遠處突然衝起一道圓柱形的水浪,滔滔翻卷;幾在同一瞬間,海面如炸,浮冰飛舞,萬千水浪沖天噴涌,仿佛無數檠天玉柱,在夕陽照耀下,瑰光閃耀,壯麗奇詭。

眾人驚嘩聲中,浪濤迸炸,白沫沖舞,只見無數條灰綠色的飛蛇如螺旋急轉,破浪高高飛起,在半空中陡然張開巨大的羽翼,嘶嘶怪叫,頃刻間便將那群驚飛四散的燕鷗吞噬乾淨!

「南海飛蛇!」雨師妾、流沙仙子齊齊失聲,想不到連這種至為罕見的怪蛇也到北海來了!

北海各蠻族從未見過這種飛蛇,心中大怵,那幾個巨人更是驚怒吼叫,用蠻語招呼大家往島內退去。

話音剛落,那數以千計的飛蛇便展翼盤旋,突然尖嘶怪叫,朝著春望崖洶洶俯衝而下。「咻咻」連聲,無數火光從蛇口中怒射而出,激撞入人群中,百餘人避之不及,渾身著火,慘叫著踉蹌奔跌,不顧一切地沖躍入冰洋之中。

今日到這海市的各族蠻人大多未帶兵器,更不曾想到竟然會禍從天降。促不及防之下,人潮登時大亂,紛紛驚呼狂叫,奪路而走。

島嶼與懸崖之間的山嶺不過四丈來寬,又厚積冰雪,極為濕滑,奔在前邊的人被後方人潮推擠,或是失足滑倒,徑直尖叫著從兩側沖落懸崖;或是摔跤跌倒,被後面湧上的人群踐踏,慘叫不絕。

混亂中,又聽有人怖聲驚叫:「又來了!又來了好多蛇!」海面上波濤洶湧,鱗光閃耀,不知何時竟浮現出不可計數的海蛇、巨蟒來!

掉落海中的蠻人大駭,不顧一切地朝島上游去,但游不過幾丈,嘶聲慘叫,手腳拍舞,鮮血迅疾瀰漫海面,不是被海蟒拖下海去,就是被眾多毒蛇生生咬死。

紅光亂舞,火焰四起,飛蛇尖嘯沖至,輪番俯衝襲擊。人群更加驚怖混亂,生死關頭,根本顧不得別人了,彼此推搡著大打出手,頃刻之間,便有數百人自相殘殺而死,被蛇群擄掠生吞的,反倒不過三十餘人。

島上、岸上的各族蠻人遠遠瞧見,無不驚懾震駭,呆呆木立,都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恐懼已極,尖聲大叫:「『天地裂,極淵決,萬蛇千鳥平丘合。九碑現,鯤魚活,伏羲女媧轉世出……』石讖說得沒錯,伏羲女媧當真要轉世重生了!天下……天下……又要變成蛇族的天下了……」

北海各蠻族中有不少都是蛇裔,當日初聽讖語時,無不歡呼激奮,但此時,目睹萬千見所未見的毒蛇凶蟒驟然浮現北海,狂潮駭浪似的向著他們發起猛攻,心中的期待、喜悅早已被恐懼、厭憎所替代。

就連最想重興蛇族的肅慎族人,此刻也滿心懼怖,茫然不知所從。

所幸青蛇昂首咆哮,巨身蜿蜒,將雨師妾一行緊緊包圍在內,眾飛蛇似乎對它頗為忌憚,盤旋飛舞,不敢貿然衝下。

晨瀟大凜,皺眉沉聲道:「倘若石讖不虛,這些蛇群果真是蛇族中興之兆,它們又為何要攻擊蛇裔?我們又究竟當否還擊?」他每說一句,脖子上的白螣蛇便「咻咻」應和一聲,瞪著紫目,若有所思。

雨師妾與流沙仙子對望一眼,心中的疑雲越來越是濃重,隱隱都覺得在這讖語的背後,似乎還藏著一個極大的陰謀。但那石讖若是假的,這一切若非神力,普天之下,又有誰能將這麼多的凶毒蛇蟒從大荒各地老老實實地調集到這裡來呢?即便是神農重生,也未見得有如此能耐!

雨師妾心中嘭嘭直跳,驀一咬牙,暗想:「罷了!管它讖語是真是假,只當是老天給我的一個機會便是。生死成敗,在此一搏。若能讓這些蠻族認定我是女媧轉世,燭老妖的後院便算是起火啦。」

當下舉起蒼龍角,聚氣高吹。角聲蒼涼激越,直破碧虛,漫天飛蛇登時驚嘶衝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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