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著背,花了點時間來緩解體內那股突如其來的莫名情緒,待呼吸順暢了些,這才繼續看下一個視頻。

這個視頻的主人公,是她。

視頻是俯拍的,鏡頭前有一片玻璃,從拍攝角度分析,應該是霍聞安被關在囚室期間,通過窗戶偷拍的。

視頻中的徐星光看著還很小,扎著兩個小羊角辮,穿著汗漬漬的弔帶裙,身子還胖嘟嘟的。

她的皮膚被太陽曬得很黑,但牙齒又很白。那雙圓溜溜的杏眼卻黑白分明,宛如兩顆黑葡萄。

小丫頭帶著一幫流鼻涕的小娃娃在院子裡追逐打鬧。

突然,徐星光興奮地喊了聲:「阿醉哥哥!」

她舉起雙手,迫不及待地向霍聞安炫耀她剛得到的寶貝:「阿醉哥哥,我們抓到了一隻小鳥,你看!」

那是一隻個頭嬌小的鳥兒,很絕望地趴在徐星光的掌心。

「閆子生他們說,要去找個鳥籠子把它關起來。」不等少年發表意見,小丫頭又說:「可我媽媽說,鳥兒就要在天空中飛翔,被關起來了,它就會不開心。」

徐星光笑眯眯地對霍聞安說:「我給你看一眼鳥兒,就把它放了。」

「嗯。」變聲期的少年,嗓音低沉沙啞,別有一番滋味。

鏡頭下移,對準那隻鳥兒。

下一秒,徐星光雙手突然向上一托,鬆開了禁錮著小鳥腿的手指。小鳥得到自由,撲棱著翅膀飛向了霍聞安,很快便飛向了天空。

霍聞安的鏡頭又對準天空,看到小鳥已經翱翔到了深空中。直至小鳥的身影完全飛出了鏡頭可以捕捉的視野,霍聞安這才停止攝影。

看完這段視頻,徐星光頭皮有些發麻,心裡一陣泛酸。

她放走了那隻小鳥,給了它自由。但被困在囚室里的霍聞安,卻永遠都得不到自由。

被囚禁在房間的霍聞安,渴望能像那隻小鳥一樣翱翔藍天。

徐星光突然就明白,霍聞安那晚為什麼要准許她去到二樓的囚室,准許她進入他心底的禁區。

因為只有她,才能打開囚室緊閉的門,幫他得到自由。

不知不覺,徐星光將相機里的老照片跟視頻全都看完了。

她的心情有些沉悶,不習慣午睡的她,這天中午難得的休憩了一個鐘頭。本以為會睡不著,但很快就入眠了。

但她睡得並不安穩,總在做夢。

夢裡,少年霍聞安跟霍馨的身影反反覆復跳進她的腦海。

那些因為年代久遠而被她淡忘的童年往事,竟在夢裡全部想了起來。

原來,霍聞安視若珍寶的相機,其實是她送的。因她撕壞了霍聞安的練習冊,心裡過意不去,在徵求到媽媽的同意後,便將相機送給了霍聞安。

那之後,被關在囚室無事可做的霍聞安,便開始研究相機。

相機成了他的眼睛,可以替他去到他去不了的外面,看到更廣袤的世界。

而她,是贈給他眼睛的人。

他對她的愛,並非無跡可尋。

記起童年往事後,徐星光再想到霍聞安這人,心裡便多了些不同的情緒。

她覺得霍聞安這人狡猾得很,怕她真的狠心不要他了,就故意幫她找回記憶。

嘖。

男人果然都不老實。

下午,徐星光接到冰封娛樂的電話,請她過去簽約。

這次依然是霍瀾親自接待她,見她今天是自己一人獨自前來的,霍瀾好奇地問了句:「霍先生呢?今天怎麼沒陪你過來?」

想到霍瀾跟神隱島的關係,徐星光神秘地笑了笑,她說:「他回家

去了,說是要回家去除草。」

霍瀾瞳孔猛地一縮。

除草。

神隱島有什麼草需要霍聞安親自去除?

他要除的不是草,是像牆頭草般愛兩頭倒的人吧。

霍瀾深深地看了眼徐星光,好奇對方是否了解霍聞安的真實身份。

假設徐星光知道霍罪就是霍聞安,那她跟自己說這話的用意,就值得揣摩了。

霍瀾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以此來掩飾自己慌亂的心。

「徐小姐,合同擬定了,您看看,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們就簽了合同。」

「好。」

跟冰封娛樂簽了合同後,徐星光霍獨自開車來到琴行,找到了秦老闆,拜託他幫忙牽線搭橋,聯絡遠在他國的卡列老師。

秦老闆沒問徐星光聯絡卡列老師的目的,只是笑著同她說:「卡列老師早就想見一見你了,我正愁沒機會跟你開口呢。」

秦老闆沒有猶豫,直接將卡列老師的郵箱跟電話號碼發給了徐星光。

徐星光先用郵箱給卡列老師發了一封信,說明了自己的身份跟來意。第二天,她便接到了卡列老師的電話。

卡列老師表示他最近身體抱恙不便出國,便邀請徐星光前往他所在的國度,跟她見一面。

他想要親眼看一看,那個讓蒹葭重新開聲的奇女子,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徐星光對卡列大師也頗為敬仰,她欣然同意了卡列老師的邀請。將霍無畏交付給琳琳姐後,徐星光便坐上了前往異國他鄉的航班。

卡列老師的助理開著車來機場接徐星光。

卡列老師住在F國鄉下一處依山而建的山莊中,山莊下是一大片葡萄園。徐星光抵達山莊時,卡列大師正在教工人的小女兒彈琴。

六十多歲的鋼琴大師,打扮得非常休閒,一頭雪白的及肩長發,為他增添了幾分浪漫優雅感。

直等一首鋼琴曲彈完,卡列大師這才轉身朝身後望去。

今日徐星光身穿一條淺藍色茶歇裙,卷髮高綁,略施淡妝的臉蛋白凈無暇,看著便給人一種青春靚麗,無限美好的感覺。

卡列老師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難以置信地感慨道:「我的老天爺,你真是出乎人意料的年輕。」

徐星光揚眉,她說:「卡列大師揚名全球那一年,也才12歲。與大師相比,我算是大孩子了。」

聞言,卡列大師哈哈大笑。「我知道你的來意,你想讓我給你的鋼琴專輯做一次推薦。但是星光,能說服我的,只有你的作品。」

徐星光頷首道:「那麼,就請卡列大師給我這個說法你的機會。」

「好,夠自信!」卡列大師紳士十足地帶著徐星光進了屋內,徑直去到他的練習琴房。

琴房內,擺著一架古董級別的老鋼琴。

卡列告訴徐星光:「這是我的愛琴,它叫洛瑞,在一百五十年前,由當時的鋼琴大師科莫多製作而成。它跟隨我,已有五十多年的歲月了。」

卡列老師撫摸愛琴,笑著告訴徐星光:「我有一個弟子,他饞我的琴許久了,對了,他也是夏國人。」

「夏侯懷歸。」徐星光猜到了那個人的身份。

「咦?」從徐星光口中聽到愛徒的名字,卡列大師十分吃驚,「你竟然認識他?」

夏侯懷歸這些年一直在他國求醫,很少回夏國,意外得知徐星光跟夏侯懷歸認識,卡列大師自然感到意外。

「有過幾面之緣。」徐星光沒有將自己救過夏侯懷歸的事告訴卡列大師。

這個時候提恩情,倒是有了拿恩情換合作的嫌疑。

「那小

子傲得很,不屑於跟一般人說話做朋友。你們有過幾面之緣,看見他對你是很欣賞的。」卡列大師打開他的鋼琴,對徐星光說:「請。」

「謝謝。」

徐星光鎮定自若地在卡列大師的琴凳上坐下,嫻熟優雅地彈奏起她的原創作品來。

徐星光有過登頂大世界鋼琴大師之首的經歷。面對卡列大師,她也是一慣的淡定從容,演奏之時,絲毫不露怯。

卡列大師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愛人的影子。

他突然就能理解,徐星光能令蒹葭開聲的原因了。

因為她在凝望鋼琴時,眼裡有星光。她跟愛人一樣,將每一台鋼琴都當做靈魂夥伴一樣尊敬喜愛。

卡列大師認真傾聽徐星光的作品。

只等結束,卡列大師這才難以置信地拍起手來,他無比驚嘆地讚揚徐星光:「不可思議,你簡直就是夏國藝術界送給全世界的寶貝!」

能得到卡列大師這番評論,可見徐星光有多厲害了。

「那麼,卡列大師可願意在我專輯面世後,幫我宣傳宣傳?」

卡列大師搖頭失笑,「這是自然。」

「星光寶貝,如果你最近不忙的話,可以留下來,我很樂意帶你去見一見我的那些眼高於頂的朋友們。我相信,你的出現,能讓他們刮目相看。」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徐星光是藝術人,對跟同樣熱愛鋼琴的大師切磋琴技,她自然是喜歡的。「也行。」

徐星光便在卡列大師的莊園住了下來,白天,她會幫莊園的農工一起採摘葡萄,釀酒。陪那個叫羅麗絲的小姑娘練琴。

到了傍晚,卡列大師就會帶著她去鋼琴大師們最愛聚集的音樂酒吧,在那裡看他們切磋琴技,交流心得。

不得不說,跟這些人呆在一起,徐星光受益頗多。

這一住,就住了三個星期。

她走的那一天,由她親手釀造的葡萄酒也發酵好了。徐星光只帶走了兩瓶酒,一瓶帶回去送給張知意,另一瓶則被她從國際機場郵寄到了神隱島。

登機後,在將手機調成飛行模式前,徐星光終於打開了她跟霍聞安的微信聊天框。

霍聞安最近很識趣,沒有耍無賴天天煩她,但每天夜裡十一點鐘前後,他都會給她留言道晚安。

徐星光從來不回。

徐星光終於給霍聞安發了自他回去後的第一條信息:【給你寄了一點東西,地址寫的是神隱島。】因為她並不確定自己的快遞,能不能進入神隱島。

發完消息,她就關了網絡。

霍聞安收到信息後,第一時間詢問徐星光到底給她寄了什麼,但徐星光沒有回覆他。

還是不想理他嗎?

葉明羅瞧見霍聞安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嘖嘖搖頭,嘆道:「你墮落了啊阿醉,你看看你這模樣,還是那個殺伐果決的霍掌舵嗎?」

霍聞安靠著輪椅,陽光下,那張臉就像是抹了一層骨灰般病態虛弱。

沒有理會葉明羅的擠兌,霍聞安說:「通知島外門禁處,近期有個從F國寄來的國際快遞,誰都不許拆。」.

葉明羅一聽到有從F國寄來的快遞,頓時興奮起來。「是師父寄來的嗎?」他知道徐星光去了F國,跟個老男人在一起,一待就是三天。

不止呢,她還跟著那個老男人,天天外出泡吧,日子過得別提多瀟洒了。

他知道這些事,霍聞安自然也知道。

點點頭,霍聞安說:「寄給我的。」

葉明羅吹著口哨說:「瞎說,也可能是我的。」

霍聞安毫不留情地諷刺

道:「找不到鏡子,那就撒泡尿看看,你長成這幅醜樣,她會寄給你?」

葉明羅兇狠狠地威脅他:「你就不怕得罪我了,老子不管你死活。」

霍聞安卻說:「我是你未來師公,你必須尊師。」

葉明羅低聲罵道:「真特麼不要臉。」

他話剛說完,坐在輪椅上的霍聞安就開始猛烈咳嗽。這一咳嗽,就像是被牽動了某個機關,霍聞安整個身體都在晃動。

霍聞安還來不及掏出帕子,就直接一口血噴了出來。

「阿醉!」葉明羅拔腿就跑過去,接住了差點一頭撲倒在地上的霍聞安。

見霍聞安昏迷過去了,葉明羅表情驟變,「阿醉,你可給我撐住了。我師父說了,只要您能撐下去,撐到你體內疾病能量最弱的時候,她就會來救你啊。」

但霍聞安卻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

徐星光剛回到渝江城,就接到了霍瀾的電話。

霍瀾在電話里問她:「聽說霍先生病倒了,徐小姐有收到消息嗎?」霍聞安三個月前病倒過一次,差點沒搶救回來。

霍瀾聽到霍家成員都在私下裡議論,說霍聞安這次怕是真的撐不住了,他們的心開始搖擺了,在糾結是否要重新站隊。

可霍瀾始終忘不了徐星光說霍聞安回家除草的這句話。

他不敢亂站隊,怕被霍聞安當草給割了。

但身為霍家人,他也不可能做到真的置身事外。

霍家動盪,霍家全體成員都得跟著搖擺。

誰都不能倖免。

見霍瀾在聽到這個消息後,還知道先給自己打電話,徐星光就知道這個人不是個蠢的。徐星光笑了笑,意味綿長地說:「霍先生見過倉山鎮的夏天嗎?」

霍瀾蒙了幾秒,「沒、沒見過。」

霍聞安死不死,跟倉山鎮的夏天有什麼關係呢?

徐星光又說:「哥哥說倉山鎮的夏天很有意思呢,要帶我去抓知了摘蓮蓬。霍先生吃過新鮮採摘的蓮蓬嗎,到時候我可以給你送一點。」

霍瀾頓時明白了徐星光的暗示。

霍聞安今年夏天還要陪徐小姐去摘蓮蓬抓知了,看來死不成。

至少,這次死不成了。

「那就麻煩徐小姐了。」掛斷電話,霍瀾立馬打消了心裡那點搖擺的念頭。

算了。

他不想當那片被割掉的草。

徐慶年的褥瘡舊傷已徹底痊癒,琳琳姐給他洗了個澡,將全屋東西重新清洗了一遍,他的房間再也沒有那股難聞的氣味了。

徐星光回來後,就給徐慶年做了針灸。

徐慶年問她跟誰學的針灸,她便說:「這段時間去國外,找一個老專家學的。」

徐慶年大為感動。

渝江城的天氣逐漸變得暖和起來,都不需要穿外套了。做完針灸,徐星光推著徐慶年在小鎮的公園曬太陽。

老人家昏昏欲睡時,手機響了。

徐慶年的手有些偏癱,無法接通電話,便讓徐星光代接。

徐星光掃了眼來電人的名字,告訴徐慶年:「是徐澤清,接嗎?」

徐慶年也聽說了徐星光跟徐澤清斷絕關係的事,他心裡雖然惋惜,但也沒有譴責過徐星光。

聽到徐星光提起徐澤清時那冷漠的語氣,徐慶年無奈地搖了搖頭,忍不住說:「他到底是你爸爸,真要跟他徹底斷絕關係?」

「已經斷絕了。」徐星光面無表情。

徐慶年放棄了想要勸和的打算,他說:「你幫我接一下。」

徐星光接了電話,放在

徐慶年耳邊。

「爸。」徐澤清喊了聲爸,聽到老爺子答應,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徐澤清這樂呵呵地說:「爸,今天是明月跟褚家公子的訂婚宴,你身體不適,我就沒邀請你來。但褚家做事周到,給你備了一份喜禮,我現在就給你送過來。」

徐慶年直皺眉頭。

他忍不住怒罵道:「訂婚宴都結束了,還來看我做什麼!再說,我就星光這麼一個孫女,對別人的喜糖喜禮,不感興趣!」

徐澤清笑了笑,無奈地說:「我都在來的路上了,你等著。」

徐慶年準備掛電話,徐星光這時拿起了手機,對徐澤清說:「我們在公園這邊曬太陽,你直接來公園找爺爺就行了。」

徐澤清直接掛了電話。

過了二十多分鐘,徐澤清就來了。

他今天穿得極為正式,一身貼身剪裁的深藍色正裝,襯得他文質彬彬。

不清楚他真實面目地陌生人,看到這副模樣的徐澤清,都會以為他是個風度翩翩的正人君子。

徐澤清手裡拎著許多東西,一看見徐慶年,徐澤清就開始炫耀。「褚家給你備了豐厚的禮品,還包了個八萬八的紅包呢。」

徐澤清不顧徐慶年反對,將紅包塞到徐慶年的懷裡。

他在徐慶年對面的花壇圍欄邊坐下,笑著說:「褚家這次真是給足了咱們徐家面子,光是彩禮就給了一個億,還單獨給明月贈送了一家商場五個點的股份呢。」

「咱們徐家啊,好日子就要來了。」

徐慶年聽說了這事,也感到吃驚。

但他很快便不贊同地皺起眉頭來,他提醒徐澤清:「我們是什麼家庭,褚家是什麼家庭?尤明月嫁過去,那是高嫁,那能有好日子過?」

「我要是你,就把錢都留著,要是將來這兩人婚姻散了,該還回去的,還是得還。」

徐慶年覺得徐澤清這種想靠著女兒過富貴日子的想法不行,要改。

徐澤清直接垮了臉,冷笑道:「爸,今天是他們的訂婚宴,你總該說點好聽的。你也是文化人了,說話怎麼這麼刻薄!」

徐慶年被他諷刺地臉都紅了,「我刻薄?你對星光那才叫一個刻薄!」

想起徐澤清跟徐星光斷絕關係這事,徐慶年就火大。「你得有多狠的心,才能跟自己的親女兒斷絕關係。徐澤清啊徐澤清,半路夫妻始終是半路夫妻,比不上髮妻。尤明月嫁得再好,尤驕陽工作再有前途,他們也只是尤靜秋那女人的寶貝疙瘩!」

「你就是個蹭到了他們運氣的便宜爹,你真以為靠著尤靜秋那對兒女,你就能過上好日子?等哪天尤靜秋變了心,你就等著被甩吧!」

徐慶年活了一輩子,看過許多荒唐可笑的事,他很不看好兒子的未來。

徐澤清聽到這些話,卻絲毫不在乎。

老爺子會這麼說,那是因為老爺子不知道尤明月跟尤驕陽就是他的種。他要知道了,肯定就是另一種想法了。

「不管怎麼說,明月跟驕陽這兩個孩子,都比徐星光爭氣。」徐澤清面色不悅地望向坐在遠處玩手機的徐星光,他說:「她找了個殺人犯當男朋友,為了那個男人才跟徐家絕交,她比王寶釧還蠢!」

徐慶年震驚地瞪大了雙眼,「你說什麼?」他還不知道霍聞安是殺人犯的事。

徐澤清見徐慶年還不知道實情,便添油加醋地將霍聞安的身世跟徐慶年說了一遍。

徐慶年聽後,手指也在哆嗦。

徐澤清見到徐慶年這反應,這才滿意。「爸,徐星光就是個死腦子,指望她,是指望不上的。」

注意到徐星光朝這邊走過來了,徐澤

清故意炫耀:「等著吧,我現在有了錢,馬上就要跟著幾個朋友一起投資南城的一個項目。這一次,我會賺得缽滿盆滿。」

「對了。」徐澤清恨鐵不成鋼地盯著徐星光,他說:「明月下個星期要出專輯了,她很快就將成為全國聞名的女明星了。徐星光,枉我花費大量錢財培養你,你卻連明月都比不過。」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請回吧。」徐星光握住徐慶年輪椅的扶手,她說:「爺爺,咱們也該回家了。」

徐慶年心緒複雜地點了點頭。

徐星光推著徐慶年就走了,全程都沒有搭理過徐澤清。

徐澤清被她無視,也有些煩悶。

但最近喜事連連,徐澤清很快就將徐星光拋之腦後。

回去路上,徐慶年拐彎抹角跟徐星光詢問霍聞安的事。

徐星光直接承認了。

徐慶年直嘆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徐星光才好,「你啊,比你媽還倔。」但徐慶年知道自己無法左右徐星光的想法,也就沒有勸說她。

時間一晃而過。

尤明月電子專輯@

霍瀾勉強維持住鎮定,壓低聲音,語氣凝重地問秦泰:「秦泰,你實話告訴我,這張專輯是你們公司自己製作的,絕對是原創作品,沒錯吧?」

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霍瀾曾在徐星光交給他的那張唱片中,聽到過極其相似的曲子!

聽霍瀾提到「原創」二字,秦泰便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怎麼了?」秦泰告訴霍瀾:「這張專輯,由羅暮年老師全程參與和監製,羅暮年是什麼實力你不知道?他從業幾十年,從沒有鬧出過抄襲緋聞。」

「我相信他的人品。」

聞言,霍瀾點了點頭,「羅老師自然沒問題。」

可。

「那個叫做尤明月的藝人,她呢?」

秦泰便說:「她是褚家認可的少夫人人選,已經跟褚公子訂婚了,她應該也不會做出那種違背道德的事。再說,這是職業生涯第一張專輯,她也很愛惜羽毛的。」

霍瀾心裡一沉。

羅暮年沒問題,那個叫做尤明月的女人也沒問題,那麼問題只能出在徐星光身上了。

可。

徐星光真的會是那種人嗎?

莫音書老師一生清白,從不做抄襲的事。徐星光既是音樂人,也是青年作家,她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抄襲盜竊別人的作品,會造成多惡劣的影響。

「我公司還有點事需要處理,先走了。」

拍了拍秦泰的手臂,霍瀾邊走了。

秦泰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這才獨自回到慶功現場。

同行們注意到他追著霍瀾出去,回來時卻孤身一人,手裡還拿著霍瀾的酒杯,表情也很陰沉,便下意識認為這兩人又在外面吵了一架。

秦泰將酒杯遞給服務員,他抬頭望著被眾星捧月的尤明月,心裡又生出了困惑。

尤明月她,應該不會做出那種自毀前程名譽的事吧?

*

霍瀾離開慶功會後,便給徐星光打了個電話。

徐星光恰好在公司里,錄製最後一首鋼琴曲,手機被放在錄播室外。

等徐星光看到通訊記錄時,霍瀾已經趕回了公司。她穿上外套,正要回去,就在下樓的時候碰見了霍瀾。

「霍總監。」注意到霍瀾的看自己的眼神明晃晃地寫著探究和懷疑,徐星光便猜到出了什麼事。

「你去了尤明月的慶功會?」霍瀾平時忙得很,沒空聽一個新人的專輯,是以,直到今天去了慶功會現場,才聽到那首《人間》,才發現這件事。

聽到徐星光這話,霍瀾眼神微變,他問徐星光:「你知道?」

「嗯。」點點頭,徐星光問霍瀾:「喝咖啡?我請你。」

霍瀾跟著徐星光去了公司的咖啡廳。

徐星光站在咖啡台前煮著咖啡,無視掉身後那道充滿了探究性的犀利眼神,她說:「我沒有抄襲,也不屑抄襲。她尤明月那點本事,還不配被我抄襲。」

聞言,霍瀾雖然還沒有看到證據,卻下意識選擇相信徐星光。

為什麼呢?

大概是因為,她是跟掌舵大人關係匪淺的女人吧。

「你是說,她抄襲了你的作品?」

「我的作品麼?」徐星光玩味一笑,答非所問:「她的確抄襲了。」

霍瀾便將徐星光的意思,理解成尤明月的確抄襲了她的作品。「上次你給我的唱片中,就有那首《人間》,你故意找我們公司合作,就是想要針對她?」

徐星光微微一笑,她說:「我更換了這次專輯的曲目,被尤明月抄襲的那首曲子,並不在我的專輯中。」

頓了頓,徐星光感慨道:「我可捨不得讓我的作品,跟抄襲牽扯上關係。」不管是被抄襲,還是涉及抄襲。

「那這件事,就這麼忍下去了?」霍瀾覺得徐星光不是那種好欺負的肉包子。

就憑她敢跟霍掌舵搞曖昧,敢直呼對方的名字,霍瀾就覺得她很厲害。

「忍?」

徐星光端著咖啡走向霍瀾。

她將咖啡遞給霍瀾,笑容高深莫測地說:「放心吧,抄襲者,總有被曝光的那一天。對了,我聽說她跟褚公子婚事將近了。」

霍瀾頷首,「是聽說了。」

徐星光哦了一聲,就坐下來喝咖啡,開始跟他聊工作的事。

但霍瀾心裡卻一直在琢磨徐星光剛才突然提到尤明月婚禮這件事的原因。

跟徐星光聊完工作,回家的路上,霍瀾猛然間領悟到了徐星光的真正用意。她不是不想揭發尤明月,她是想要在尤明月婚禮當天揭發這一切!

霍瀾心跳都快了起來。

靠,這種坐在前排吃到第一線大瓜的感覺,實在是太刺激了。

可他又不能分享給第二個人聽,就連秦泰都不能說。

畢竟,尤明月可是秦泰手裡的搖錢樹。

他真期待秦泰親眼見到搖錢樹被砍斷時的模樣。

一定是,既暴躁,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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