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霍滄海早就查清了事情的全部經過,矜持端莊了一輩子的安達利爾,終於卸下了她那堅硬的盔甲,撲進霍滄海的懷中放聲大哭。

「霍滄海,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我有罪啊!那是我們唯一的孩子,他那樣地信任我,愛我,可我卻引狼入室,害他被殺。」

「霍滄海,我罪無可恕啊!」

聽到安達利爾的懺悔,霍滄海心裡難受不已。

他捧著安達利爾的腦袋,嘆息著說:「莉莉,你失去過一個孩子,又是難孕之體。為了懷上攬月,你受盡了苦頭。」

「放艾利克斯登島,的確是你做錯了。可是莉莉,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攬月的人,攬月沒了,你比我更痛苦。」

「我又怎麼能責怪你呢?」

說到這裡,霍滄海也潸然落淚。

凝視著安達利爾依然風華貌美的容貌,霍滄海向命運低下了他高傲的頭,「我老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我陪不了你多久了。莉莉,放過你自己,好嗎?」

「別讓我連死,都死得不安心。」

聞言,安達利爾更加悲愴,她緊緊拽著霍滄海的短衫,難過地呢喃道:「霍滄海,你若再年輕三十歲,或者我早上三十年,那該多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安達利爾上大學時,曾學習過夏國文化。偶然一次看到這句話,她還覺得那些詩人是在無病呻吟,如今,她成了詩中人,才知其中無奈。

20歲那年,在王室活動上初遇霍滄海時,安達利爾只將他當做一位厲害的長輩。

他們都說,霍滄海是如何如何的殺伐果斷,不近人情。可他看到她靠近時,卻第一時間滅了煙,向她露出溫和淡然的笑,並稱呼她:「莉莉。」

印象中,霍滄海從沒有對她說過喜歡二字。

但工作繁忙日理萬機,鮮少跟y國王室打交道的他,卻頻繁地出現在王室活動中。每一次見面,他都展現出他儒雅成熟的一面,並冷靜克制地喚她:「莉莉。」

安達利爾察覺到了霍滄海對她的愛。

她倒不覺得噁心,或是違背道德,只感到意外罷了。

霍聞安跟徐星光都沒有見過三十年前的霍滄海,才會覺得他是老牛吃嫩草。

事實上,儘管霍滄海那年已經六十歲了,可他看上去頂多也就四五十歲的樣子。他談吐舉止高雅,一舉一動得體頗有分寸,他愛得禮貌而克制,他是真正手握重權,卻紳士克制的男人。

在他那的人格魅力前,年齡根本不算硬傷。

安達利爾還打聽到,霍滄海曾有過一段各取所需的婚姻,但即便沒有愛情,他仍然對髮妻做到了忠誠跟尊敬。

而他的髮妻去世已有五年,但他的身邊卻沒有出現過任何異性。

男歡女愛對他而言,像是不存在。

身在霍滄海這個位置上,他能做到這個程度,這更令安達利爾心生敬意。

原本,安達利爾真以為霍滄海是無欲無求之人。

但隨著接觸的次數增多,安達利爾才知道,霍滄海並非無欲無求,因為當他喚她莉莉的時候,眼神會變得幽深一些。

當他看到她跟年輕的男士高談論闊時,他喉結吞咽的次數會增多,抽煙的頻率會變慢,咬煙蒂的次數卻會增多。

那煙,成了緩解他焦慮嫉妒的道具。

而她,成了他唯一的情慾。

安達利爾雖被霍滄海的個人魅力所折服,但她早已心有所屬。對霍滄海的心意,安達利爾總是裝作毫不知情,每次見面,都禮貌得體地喚他一聲霍叔叔。

但,在混亂戰場,當她在瀕臨死亡之際,看到單槍匹馬闖入混亂戰場,紅著雙眼,腳步堅定走向她的霍滄海時,她聽到了心動的聲音。

他們都說,她是被霍滄海囚禁的金絲雀。

可她是寧死都不做囚鳥的公主殿下。

能讓她心甘情願當霍滄海的金絲雀的原因只有一個,她愛他。

「霍滄海。」安達利爾說:「我會跟你一起走的,我會陪著你。」

她的兄弟姐妹老的老,死的死,父母也早就雙亡。唯一的孩子因她牽連慘遭屠殺,摯友的丈夫成了她生命中唯一的羈絆。

她再活著,也找不到新的意義了。

霍滄海最怕聽到安達利爾說這種話,他板著臉呵斥她:「胡鬧,這種話以後不許再說了!」

安達利爾欲要跟霍滄海爭執,這時,春叔兜里的手機忽然響起。

春叔接聽了電話,也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春叔表情千變萬化。

等那頭的人彙報完畢後,春叔這才俯身對霍滄海說:「先生,醫院那邊打來電話,說宋熾那孩子的親子鑑定報告結果出來了。」

霍滄海情緒沒有絲毫欺伏,他平靜地說:「宋熾是霍雲生的孩子吧。」

宋熾那長相,一看就是霍雲生的孩子,錯不了。

春叔表情有些怪異,他應道:「宋熾的確是大先生的孩子,不過,他的母親並非霍欽幽,而是大夫人。」說後面這話的時候,春叔的態度有些遲疑。

聞言,霍滄海也是一愣。

安達利爾這些年雖然困在獨子去世的悲痛中不能自拔,但對霍雲生那一家子的破事,也有所耳聞。

得知宋熾才是霍雲生和謝錦雲的孩子,安達利爾錯愕地看向霍聞安,詫異指出:「那霍聞安,又是誰的孩子?」

安達利爾盯著霍聞安妖冶俊美的臉,她篤定地說道:「霍聞安跟雲生那孩子,長得如此相似,他們一定是父子關係。」

「他總不能是霍雲生那個情人的孩子吧?」安達利爾記不住霍欽幽的名字,只能用『情人』來代替對方。

霍滄海搖頭,當場否定了安達利爾的推測。「不可能。」

霍滄海說:「確認霍聞安跟霍雲生的親子關係後,我曾親自審訊過霍唯。他交代得很清楚,說霍欽幽在得知霍雲生要結婚的消息後,主動找他幫忙復仇.」

這事,說來話長。

霍滄海一共有四個孩子。

髮妻鄭嬌娥為他生了三個孩子,安達利爾為他生了一個孩子。老大霍雲生,老二霍銀亭,老三霍江河,老四霍攬月。

其中,只有霍銀亭是女孩。

此外,他還有個養子,叫霍景宸。

霍景宸與霍銀亭少年時便互相愛慕,後來霍景宸主動跟霍滄海求娶霍銀亭。霍景宸是霍滄海養在身邊的孩子,知根知底,他很放心地將女兒嫁給了霍景宸。

遺憾的是,霍景宸早年間為保護霍滄海,英年早逝了。

而霍滄海剛才提到過的霍唯,就是霍景宸唯一的遺腹子。因此,對霍景宸留在這世間唯一的血脈,霍滄海格外的寵愛。

他這個外孫霍唯,與霍雲生的情婦霍欽幽,也曾有過一段露水情緣。

霍欽幽是霍家旁支所出,她祖宗往上數幾代,也曾為霍氏財團效忠過。只是後輩不太成器,一代更不如一代,漸漸地便遠離了霍氏財團。

霍氏家族的後世子孫,大多都定居在夏國。

霍唯幼年時,便隨母親霍銀亭搬到了夏國渝江城定居。

他跟霍欽幽是初高中同學,一直暗戀著霍欽幽。

霍唯本打算在高三畢業晚會上跟霍欽幽告白,卻沒想到,霍雲生那段時間恰好去內陸找霍唯玩,也對霍欽幽一見鍾情了。

霍雲生是花花公子,很容易便追到了天真爛漫的霍欽幽。

霍唯見霍欽幽跟霍雲生成了情侶,他心裡滴著血,卻還是選擇祝福他們。可他沒料到,他當做女神一樣珍愛的女人,竟被霍雲生當做玩物一般戲弄。

因此,當霍欽幽得知霍雲生要結婚的消息後,她決定找霍唯幫忙復仇。

霍唯雖然答應了霍欽幽的請求,但出於私心跟報復,霍唯故意刁難霍欽幽,要給他生個孩子。

霍欽幽那時候已經自暴自棄,沒怎麼猶豫便答應了。

霍欽幽為霍唯生了一個女兒,卻是個腦癱患兒。霍唯是醫生,他清楚腦癱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便提議將那個孩子安樂了。

霍欽幽假意答應,但她初為人母,於心不忍,還是偷偷地將孩子送到了倉山鎮的孤兒院。

後來,霍欽幽便以霍唯女朋友的身份,搬到了神隱島。她知道霍雲生喜歡玩刺激的,便故意勾引霍雲生跟她玩婚外情。

霍雲生果然中招。

霍雲生雖然愛玩,卻也是個謹慎的男人,每次都做了安全措施。但他再小心,也有事後處理不及時的情況。

霍欽幽便是趁他疲憊時,偷偷地弄走了他的種子,並在霍唯的幫助下,懷上了霍雲生的孩子。

因為不知道霍夫人懷的究竟是男孩還是女孩,霍欽幽特意讓霍唯給她試管了一對龍鳳胎。

懷孕後,霍欽幽以她懷上霍唯孩子為藉口,主動跟霍雲生提出斷絕來往的要求。

霍雲生的確喜歡刺激,但卻不敢跟孕婦亂搞。

因此,當霍欽幽提出斷絕來往的提議後,霍雲生便欣然同意了。

霍唯是醫生,又在島上醫院工作。霍欽幽身為霍唯的女朋友,她當然也能去醫院做產檢。

在得知霍夫人懷的是男嬰後,霍欽幽毅然決定入院做引產手術,霍唯幫她拿掉了那個女嬰,替她保住了男嬰。

在霍欽幽的設計下,她在住院期間,跟前來做產檢的霍夫人『偶遇』並成為了朋友。那時,霍夫人得知霍欽幽失去了一個孩子,難過得不行,還買了一隻小烏龜,替她去放生祈福。

這也是為何,時隔多年,當霍夫人知道霍欽幽的所作所為後,會那般仇恨她的原因了。

後來不久,在霍家家宴上,霍夫人跟貌美年輕的婆婆安達利爾竟然同時發作,並在同一天誕下了兩名男嬰。

得知霍夫人生產的消息,霍欽幽也打了催產素,將孩子的預產期提前了十天。

等醫生給兩個男嬰抽了足底血,送去做檢查時,霍欽幽便讓霍唯幫她把孩子掉包。剛出生的嬰兒,長得都差不多,加之又都是一家人,被掉包了,他們也沒有發現。

霍欽幽在醫院又住了幾天,確認霍雲生跟霍夫人都沒有發現孩子被掉包的事,霍欽幽便悄悄地離開了神隱島。

那之後,霍欽幽跟霍唯再無來往。

直到十多年前,霍滄海意外碰到了一個長得像霍雲生的少年,將他帶回神隱島,為他和霍雲生做了親子鑑定,確認他們是父子關係後,霍滄海這才意識到孩子被掉包了。

一番嚴查,才查到霍唯的頭上。

望著霍聞安那張酷似霍雲生,卻比霍雲生更顯的妖冶魅惑的俊臉,霍滄海一時間也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安達利爾提議道:「也許霍唯當初沒有說真話,要不,我們再將他帶來神隱島,重新審問一遍?」

霍滄海卻有些猶豫,他說:「銀亭去世時,曾求我放過霍唯那孩子,我答應過她,不想再為難那個孩子了。」

霍滄海算是晚婚,他30歲才迎娶鄭嬌娥。

他55歲那年,鄭嬌娥便因病去世了。

鄭嬌娥去世那一年,霍雲生23歲,霍銀亭21歲,三子霍江河剛滿16歲。

霍滄海雖是高壽,可二女兒霍銀亭只活到56歲便病故了。去世前,她唯一的願望,便是希望霍滄海能放了她的孩子。

那時,霍唯一直被囚禁在神隱島的地牢中。

年紀上來了,霍滄海的戾氣也沒早些年那麼強了。霍滄海就這麼一個女兒,女兒臨死前的願望,霍滄海又怎麼忍心拒絕呢?

霍滄海最終答應了霍銀亭的請求。

霍唯得到自由後,便第一時間離開了神隱島,回到了他在渝江城的家。

「讓醫院那邊,重新再為聞安做一次檢測。」霍滄海說完,這才想起來要詢問霍聞安的意見,「聞安,你可願意?」

霍聞安似笑非笑地望著霍滄海,他說:「做唄,不管我是誰的種,都不影響我現在擁有的一切。就算你想要把我從這個位置拉下來,你也沒那個力氣了。」

霍滄海被他噎得一陣難堪。

剛才聽他們提到霍唯,霍聞安忽然想起一件小事來。

霍聞安說:「我記得,霍唯被囚禁前,一直在搞人體實驗。當年,你們帶人去抓他問話的時候,他那屋子地下室里,還關著一個年輕的實驗體呢。」

那會兒霍聞安剛回神隱島,自己都沒站穩雙腳,也管不了別人的死活。他將那實驗體從地下室裡帶出來,將他送去了醫院,就沒再管對方了。

這會兒想起來了,出於關心跟好奇,霍聞安便問了一句:「那男子,後來怎麼樣了?」

霍滄海早就不記得那孩子的情況了,便問身後的春叔:「霍唯屋子裡那個實驗體,後來怎麼處理的?」

春叔說:「他麼?也不知道霍唯往他身體里注射了什麼,他在醫院住了幾年,醫生都沒能治好他。三年前,他跳海自盡了。」

聽到這個結果,霍聞安眸光微暗。

他腦海里閃過那個實驗體的身影來。

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他五官長得其實很清秀俊雅,只是被霍唯關得太久,被不停的注射藥物,所以身體狀態十分糟糕。

霍聞安靠著椅背,冷笑道:「惡人壞事做盡卻有人愛,可憐人到死都無人問津。呵,這世道,沒天理。」

聽懂了霍聞安的嘲弄,霍滄海也不搭腔。

說白了,陌生人的死活,他根本就不在意。

他現在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問題——

霍聞安到底是霍雲生跟誰的種?

「星光,咱們走吧。」霍聞安是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

聞言,徐星光站起身來。

「公主殿下常年受心病折磨,這才導致精神恍惚,容易情緒崩潰。如今,一切都說開了,想必殿下的身體也不會有大礙了。」

徐星光打開她掛在霍聞安輪椅上的帆布包,從裡面取出一塊用帝王綠翡翠雕刻成的平安墜子。

那墜子挨著安神木樹根存放了一段時間,身上有著一股濃郁的安神木氣息。

將平安墜遞給安達利爾,徐星光說:「殿下,這墜子經特殊藥材熏過,有鎮神清靈的作用,您可以每天戴著它,對你的身體會有幫助。」

安達利爾斷定自己這病是好不了了,但她還是很感激徐星光的好意。

安達利爾用雙手接過墜子,手指剛觸摸到墜子,便感受到了絲絲涼意,鼻息間也縈繞著一股讓她安心的香氛。

安達利爾詫異地看了眼徐星光。

意識到這墜子可能真有神效,安達利爾有些欣喜。「這是個好東西,謝謝你了。」

「不客氣,殿下送給我的見面禮,我也很喜歡。」該聽的八卦已經聽完了,該送的禮物也送了,徐星光毫不留念,推著霍聞安就要走。

「我跟聞安就先走了。」

「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吧。」安達利爾還挺喜歡徐星光這孩子的。

她是誠心想要留徐星光一起吃飯。

霍滄海聽見安達利爾邀請徐星光吃飯,心裡感到意外。

他就知道這丫頭對安達利爾的脾氣。

徐星光這性格,跟年輕時候的安達利爾太相似了。

徐星光惦記著葉明羅那邊的情況,也沒心情吃飯,便婉拒了安達利爾的邀請,推著霍聞安就走了。

安達利爾目送他們離開,她說:「她會一直留在島上嗎?」

霍滄海眯了眯眼睛,答非所問,「如果你喜歡她,我可以讓她留在島上。」

安達利爾了解霍滄海的手段,明白他所謂的『留』,必然是強勢不講理的做法。

搖搖頭,安達利爾說:「不用了。」

「嗯。」

霍聞安身體還病著,精神不太好,去攬月宮跑了一趟,早就有些精神不濟了。

徐星光將霍聞安先送回了掌舵府,陪他睡著後,便換了一身衣服,自己驅車去醫院。

她抵達醫院時,都黃昏時候了。

夕陽西下,海風習習,住在附近小鎮上的孩子們,都在醫院前方那片海灘上撿貝殼,挖螃蟹。

徐星光將車停在路邊車位上,沒進醫院,而是找了張沙灘椅坐下。

她從帆布口袋裡,找到一盒鐵罐薄荷糖,剛吃了一顆,就有幾個小孩兒跑到了她的面前。四五個小孩子,有男有女,在海邊長大的他們都有著蜜色的皮膚,笑起來時,牙齒特別白。

「美人姐姐,你吃的是什麼啊?」

這怕不是吃糖長大的,嘴巴怎麼這麼甜?

徐星光一股腦地倒了一把糖,問小朋友們:「想吃嗎?問問你們家長準不準,準的話,就來我這裡拿。」她才不會隨便給小孩子發糖呢。

小朋友便跑到各自家長那邊去問個明白。

最後只有兩個小女孩回到了徐星光身邊,還指了指遠方年輕的家長,說:「我媽媽說了,可以吃美人姐姐的糖。」

徐星光朝他們家長望去,見他們長得有幾分眼熟,便猜到他們應該是醫院裡的醫護人員,或者是霍家嫡系的後輩。

他們認識她,才對她放心。

徐星光便將那把糖分給兩個小朋友。

她看著小朋友們赤腳在沙灘上跑,突然嘟噥道:「好想生個小朋友啊。」徐星光活得太久了,內心孤獨得太久,看到這樣可愛懂禮貌的小孩子,難免會有想法。

但,一想到養小朋友比養頂級藥材更需要用心,徐星光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比起養孩子,還是養養藥草更容易。

手機響了。

徐星光接了電話,葉明羅在手機里激動地說道:「師父,你在哪兒啊?」聽這語氣,檢測應該是出結果了。

她告訴葉明羅:「我在醫院外面的沙灘上,看夕陽,你過來這邊找我,我們當面說。」

葉明羅聽見徐星光這平靜的語氣,便問徐星光:「師父,你就不好奇檢測結果嗎?」葉明羅的語氣聽上去很興奮,像是遇到了一件多麼有趣的事,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同人分享。

徐星光卻說:「我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聞言,葉明羅一愣。

轉念想到對方是藥農星,是自己那神通廣大的師父,葉明羅又釋然了。「師父,你等我,我馬上就來。」

葉明羅拿上檢測報告,馬不停蹄直奔沙灘。

葉明羅這兩天就泡在檢驗室里,累了就在醫院小床上睡會兒。來見徐星光時,他仍是那副花襯衫搭配寬鬆沙灘褲,腳踩夾趾拖鞋的摳腳大漢裝扮。

身上的襯衫睡得皺皺巴巴,下巴上的鬍鬚沒來得及修剪,更顯得邋裡邋遢。

但他的眼睛卻亮晶晶的。

「師父!」葉明羅一屁股坐在徐星光身旁,他故意對徐星光搖了搖手裡的文件袋,考驗徐星光:「師父不妨猜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倒要看看,徐星光是否真的猜到了真相。

也許師父只是在吹牛逼呢。

徐星光笑了笑,盯著那文件夾,篤定地說:「霍聞安是霍家人。」

葉明羅切了一聲,「他那模樣,能不是霍家人嗎?這個不算,再猜!」

星眸微眯,徐星光望著前方那片被夕陽染成橘紅色的海平面,她有些感慨地說道:「在遺傳學上,有一種比較罕見的現象,叫做父親同側基因座遺傳。」

從徐星光口中聽到『父親同側基因座遺傳』這個遺傳學名詞,葉明羅翹起來的頭髮忽然就塌了下來。

「我靠.」葉明羅朝徐星光豎起大拇指,崇拜地感慨道:「師父果然厲害!」

所謂的父親同側基因座遺傳,指的是同一個父親的兩個孩子,遺傳了親代同側的基因座配子。

因此,在給這兩個孩子做基因鑑定的時候,會出現所有基因座位點都有同一個相同配子的情況。

這種情況下,兩個孩子的基因鑑定結果,就跟親子鑑定結果相同。

「所以。」徐星光閉上眼睛,滿面複雜地說道:「阿醉哥哥不是霍雲生跟大夫人的兒子,他是霍滄海跟公主殿下的兒子,他才是真正的霍攬月。」

「是這樣沒錯。」葉明羅用力搓了搓臉,恍恍惚惚地說:「你都不知道,當我將阿醉的DNA跟霍老爺子的DNA放在一起做對比,發現他倆的基因檢測完全符合父子基因鑑定的結果時,我當時人都蒙了。」

「為了謹慎起見,我又調出了公主殿下的DNA,確認他倆是母子關係時,我的心情比玩雲霄飛車還刺激」

葉明羅用文件袋蓋住臉,罵道:「這他媽算是什麼事!老子活了三十多年,頭一次遇到這種猜猜我是誰的兒子的荒唐事。」

不愧是百大財閥世家之首的霍家,真是會玩!

早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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