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毀屍滅跡」的蘇悅靈決定當早上沒泡過這盞茶。
吃了一碟子的果脯，收拾好心情，她便去享受早餐了。
從正月初一開始就下起了雪，昨晚的雪更是不小，出門的時候，蘇悅靈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蘇悅靈有些畏冷，從小在北方長大的她，對玩雪興趣不大。
因此吃完早飯，她又縮回了房間裡。
房間裡擺著幾個火爐，但即使火爐燒得再旺，也無法徹底將寒意驅趕。
蘇悅靈躺在榻上，身下墊著兩層柔軟的兔毛毯子，身上除了兩床棉被，因為天氣冷的緣故，還加了兩塊皮草毯子。
窗外雪落無聲，而房間一片寂靜，只能聽到火星噼里啪啦的聲音。
小巧和勝男一起窩在榻上，她正跟著勝男學打絡子。吳舒則是在翻花樣子，琢磨著蘇悅靈的荷包太少了，目前沒法做到一套衣服搭配一個荷包，準備多挑選幾個，等繡娘休息好了就讓她們做。
屋子裡一片靜謐，這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歲月靜好。
然而蘇悅靈受不了了。
今天比昨天更冷，昨天還只是零下兩度，今天都已經零下六度了。對於從小習慣了暖氣的蘇悅靈來說，這份寒冷可以說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了。
雖然她蓋的被子夠多，但是好幾床加起來，真的很重。
「阿舒，我要羽絨被子！」
蘇悅靈總算想起了羽絨被子這個過冬神器了，不僅羽絨被子可以安排起來，羽絨服同樣可以。如果不是她不懂得怎麼弄毛衣，蘇悅靈都想讓人給她織毛衣呢。
這種天氣，就算元隨君跟蘇悅薇跑了，她都不想追好嗎？
吳舒放下手中的冊子，「羽絨被子？怎麼做？」
蘇悅靈回憶了一下，「鴨絨和鵝絨都可以，一般是取它們胸口的那點絨毛來塞被子裡。」
「我不要鴨絨，我要鵝絨，鵝絨沒味道。」
鴨絨因為雜食的緣故，絨毛有一股似有若無的腥味。
勝男驚訝，「一隻鵝的絨毛很少吧。」
蘇悅靈說道：「多取幾隻就可以了！」
「我要羽絨被子，立刻！馬上！多少錢都無所謂。」
「好的，我讓他們去買大鵝。」
要取下鵝胸口的絨毛，肯定得宰殺。只怕一床被子少說也得幾十隻的鵝。普通人家就算養鵝也養不了那麼多隻，只能跟大戶人家買了。
他們的莊子可能會養比較多的鵝。
蘇悅靈一個指令下去，元家便活動開來。
元隨風馬上將這事給包攬了，「我去買鵝好了，這幾天下雪呢，能凍死人，我不怕冷，我出門就可以。」
元隨風也的確沒說大話，外頭現在都已經是銀裝素裹了，絕大多數人都里三層外三層的，把自己包得跟水桶一樣，再不濟也和元隨君一樣穿著厚實的大氅。
但元隨風則不一樣，身上就穿著三件，臉色紅潤，絲毫不畏懼低溫，看得畏冷的蘇悅靈羨慕不已。
這兩天家裡從早到晚都有村民上門來拜年。元隨風年後就要十四了，在大家眼中是可以說親的年齡，加上所有人都知道元家殷實，他們兄弟兩關係還特別好。若是嫁到元家，可以說是掉進了蜜罐里。
因此說親的的確不少。
當然了，他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說的對象都是這十里八鄉不錯的姑娘家，大部分都有賢惠名。
但元隨風現在根本不想成親。他到現在都還沒做出點成績，吃穿都是靠哥嫂，在能夠自立之前，成親是不可能的，總不能帶著妻子一起啃兄嫂吧。他也知道這些人是好意，不好拒絕。
正好嫂子想要鵝絨被子，他也就可以用這個當藉口溜走了，不愧是他嫡親的嫂子！
所以元隨風可以說是興致昂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要鵝絨被子的是他呢。
他力氣再大，也是少年。
元隨君不放心，便讓阿武跟著他一塊出去，兩人一起也有個照應。
元隨風花了三天時間，拜訪了附近兩個縣，最後可算是找到能夠提供兩百隻鵝，甚至還能幫忙宰殺和拔絨毛的莊子。鵝的價格不低，一隻得四錢銀子。兩百隻鵝就得花掉八十兩了。
可以說元隨風就沒見過這麼貴的被子。
元隨風想了想，對莊子管事說道：「把鵝絨清洗乾淨，得清洗十遍以上，得用皂角洗，那樣乾淨點，到時候再給你兩錢銀子。」
對管事來說，這錢只需要他動動嘴，就能拿到，自然樂意。
兩百隻宰殺好的鵝，一輛馬車都放不下。鑒於他們算大客戶，這莊子倒是願意出兩輛牛車幫忙拉回去。
現在下著雪，每天都很冷，在雪融化之前，這些鵝肉只要放在院子裡，都能凍得硬邦邦，根本不用擔心會壞。
可是這麼多鵝，雖然他們家現在人多了，但得吃到什麼時候啊？
等元隨風回到家裡時，已經正月初六了。
他先去同嫂子彙報他這一趟的收穫。
蓋了好幾天厚被子的蘇悅靈很開心，「鵝絨都清洗好了？那就放在暖室里再烘乾一下。」
元家的暖室位於廚房旁，廚房每日燒著水，於是隔壁的房間可以說是家裡最暖和的地方。蘇悅靈留著這空屋子是為了種青菜。元家冬天的青菜基本都靠暖室了。
鵝毛放這裡烘乾正好。
至於那些運回來已經凍硬了的鵝肉……
蘇悅靈揮揮手，「你們要吃就去做，反正我不吃。」
從隔壁縣運過來都快一天時間了，不是新鮮宰殺的，她不要。
「吃不完的就分給村裡吧。」
兩百隻鵝，這數量就挺可怕的。
元家人對鵝肉都不算特別偏愛，於是元寶姝留下了四隻，其他的便分發給村裡。
一隻鵝也有七八斤重，將近兩百隻鵝，這意味著平均平均下來，村裡每個人能分到一斤鵝肉。人口多的家庭，就多給一些，人口少的就少拿點。
村裡人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都快樂翻了天了。等知道元家買這麼多鵝，是因為蘇悅靈想要取鵝絨，家裡養鵝的更是許諾等他們明年宰殺鵝的時候，鵝絨都留給元家。
在分發鵝肉時，元家的下人照例跳過張家。
到了晚上，家家戶戶都在做鵝肉，整個村都被肉香給包圍著，那味道濃郁得蘇悅薇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蘇悅薇頓時坐不住了。什麼時候盧山村的人這麼闊綽，都正月六號了，家裡肉還沒吃完？
他們張家可是秀才家，居然被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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