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酒吧不大,裝修也很普通。它的門面和柳營巷這條老街很般配,在燈紅酒綠的城市裡,顯得老舊古板,少了點時尚和個性,卻多了幾分别致的情懷。

酒吧的生意只能說一般,除了畢生花這個老闆娘之外,只有一個正式的服務員。駐唱的樂隊也沒什麼名氣,都是懷著音樂夢出來打拚的年輕人。這天不知什麼事情,樂隊沒來,臨時找了個小姑娘來救場。

青木回去的時候,酒吧里剛開始熱鬧起來。

小舞台邊上圍了一圈人,正在對唱歌的女孩品頭論足。女孩對周圍的人視而不見,目光空洞地望著遠方,聲音里透著濃郁的哀愁,像飽經了滄桑的世事。

門口坐了兩三桌客人,服務員小齊正端了客人點的酒水往桌子上放。他看見青木回來,朝他笑道:「今天估計要忙。」

青木伸了個懶腰:「哎呀,看來今天有活兒乾了。」

酒吧忙的時候,青木也當半個服務員。這是他和畢生花約定好的事情,算是他拖欠房租的補償。當然,他可以隨便喝酒,如果表現好的話,也可以抵消一部分伙食費的帳單。

青木的模樣和行頭在大街上難免引起人的側目,但在文藝青年聚集的酒吧里,越是另類反越顯得符合身份。

他先到吧檯那裡,向畢生花報了個到。

畢生花拿出裝著新鮮水果的果盤,放到角落裡,讓烏鴉去那兒吃。

煤老闆開心地叫著去吃水果了,然後朝不遠處的魚缸看了幾眼,嘴裡含混不清的說著:「傷感情咧,傷感情咧。」

不知道它是在告誡自己,還是在警告青木不要亂說話。

青木打了個響指,端起托盤,開始了他的工作。

女孩一首歌唱完,場間響起一片掌聲。她沒有說什麼感謝之類的話,也沒有和周圍的人進行互動,只略微調整了一下彈吉他的姿勢,就繼續唱起下一首歌。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

我的那些花兒

在我生命每個角落

靜靜為我開著

我曾以為

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們已經離去

在人海茫茫

……」

舞台周圍的人受到歌聲的感染而安靜下來,只有門口的桌子依舊鬧喳。

青木看著沒有人點單,就走到門口抽煙。

「嘿,這家的服務員都這麼有范兒!」有個客人看著青木說。

青木朝他笑笑,繼續抽煙。

另一個客人說:「嗨,說好聽的叫范兒,不好聽,這叫中二!」

那人說:「介你就不懂了吧,你看人家那打火機,都彭朗聲紀念款,一萬好幾千一個呢!」

「得了吧,你也不想想,一酒吧服務員用得起?八成是地攤貨。」

「那倒也是。」

又一人說:「你們管人家一服務員有沒有范兒,要我說,台上那妞兒才正點!」

先前那人說:「這種妞兒有什麼好的?一臉哭喪樣兒,放床上也不會動的那種。」

「嘿,有美女你不看,非要看一個丑啦吧唧的服務員,你丫不會是一gay吧?」

同桌的幾個都不懷好意地笑了。

有人說:「哎,我看裡面調酒那小伙子不錯,細皮嫩肉的。」

旁邊有人立刻提醒道:「那可不是什麼小伙子,那是這兒的老闆娘。」

「女的?」一桌人驚道。

「如假包換。」那人說,「你們可別打她的主意,她可是這條街出了名的難惹。前陣兒有個傢伙在她店裡鬧事,被她拿刀追了三條街,愣是給追進派出所里去了。」

「去,有你說得這麼厲害!一會兒看我的,我去逗逗她。服務員,再來六瓶啤酒!」

青木把煙頭扔了,進去給他們拿啤酒。

有客人的時候,青木就去招呼客人,沒客人的時候,他就回到吧檯等著看熱鬧。可直到快深夜了,也沒見有人來逗逗他的老闆娘。

沒有看到一場好戲,青木覺得很失望。

門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坐在門口的客人開始叫嚷著讓服務員把他們的酒食挪到屋子裡面去。也有付錢走人的,若是點了好酒的,就到吧檯去存酒。

小齊招呼了青木一聲,倆人好一陣忙活,才把客人都安排妥當,又把桌椅也搬了進來,免得淋濕。

雨越下越大,看上去不會停的樣子。客人也相應的越來越少,大門口的共享雨傘都借完了。

酒吧里變得空蕩蕩的。只有舞台上的女孩還在唱著幽闊遼遠的歌。

青木點了根煙,悠閒得吐著白霧。他想等這根煙抽完,就帶著煤老闆回樓上睡覺了。

小齊趴在空桌子上喝飲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唱歌的女孩。

「看上了?」青木問。

小齊搖搖頭,憨憨地笑了。

畢生花看著門口嘩嘩的雨,伸了個懶腰,說:「行了,今天的生意黃了,收攤兒吧。」

小齊剛要準備收拾,青木攔住了他,看著角落說:「還有客人呢。」

那是酒吧最昏暗的一個角落,如果不走近,僅從吧檯的位置望過去,的確是看不清的。

畢生花讓小齊去問一下,客人是不是需要雨傘。需要的話,可以借一把給他。

小齊走過去,不久又回來了。他對青木說:「那人要你過去。」

青木和畢生花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真麻煩呢。」

青木不情願地晃著慵懶的身子,踢踏踢踏地走到角落裡。

他看見那裡坐著一個女人。

由於光線的原因,他看不清女人長什麼樣子,只聞到一股淡淡的像蘭花一樣的清香,細細的,渺渺的,從充滿酒精味的空氣中鑽出來,鑽進他的鼻子和毛孔里。

這是一個有著幽香的女人。

「您有何吩咐?」青木擺出一副服務員應有的姿態。

「大隱於市,卻掩不住你身上的味道。你覺得自己像一個服務員?」女人幽幽的聲音傳來。

青木用手摸了摸雞窩頭:「哈,可能是不像吧,不過您需要什麼呢?」

女人指著她旁邊的座位示意青木坐下來說。

青木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坐了。

女人湊過來,離他很近很近,近得彼此間可以聽到呼吸的聲音。

那特殊的香味也變得濃烈起來,反倒是酒吧里混濁的煙酒味被驅散開去,變得不大聞得出來了。

青木感覺到心頭盪了一盪,便眯起眼睛去看她。雖然離得近了,視線卻越發模糊不清。

「小姐,你想幹啥呢?」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