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淫?不要說得那麼難聽好不好!我們管這個叫援交!援交你懂嗎?

在審訊室里的李倩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害怕了。

別問我為什麼要做這個。如果你生在農村,如果你爸媽每天省吃儉用、靠在山上扛毛竹供你上大學,如果你每個學期的生活費只夠一天吃三頓飽飯,連件好看一點的衣服都買不起,你就知道我為什麼要做這個了。

我吃的不好、穿的不好,每天像只耗子一樣活在教學樓、食堂和宿舍三點一線的管道里,躲著不敢見人,不敢參加社團,不敢去外面的花花世界多看一眼。這些都沒什麼,我可以忍,在鄉下的時候什麼苦沒吃過!

你們一定會說,只要好好讀書,將來找到好的工作,生活就會好起來。你們還說,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瞧!音樂學院多好啊!可以唱歌,可以彈琴,將來還有機會當歌星,當製作人。多少人想進都進不來呢!

但你知道買一把好點的琴要多少錢嗎?你知道我一年要學多少門樂器?一天要練多少個小時?

我連一把吉他都買不起!

我也出去打過工,給藝術培訓班當助教,教小孩子彈琴。我們學器樂的,不像她們學聲樂的可以出去賣唱,在酒吧夜店唱一個晚上就是好幾百。我們去了那兒只能陪酒!陪酒的時候,那些老爺可不管你會彈鋼琴還是小提琴。他們只在乎你的三圍是多少,給不給他們摸,有沒有被開過苞。

我第一次**的時候拿了兩千,就一炮,躺在那裡,不到十分鐘。有點痛,但忍一忍就過去了。

你們誰能十分鐘賺兩千?我爸在山上扛半年竹子才幾千塊!

你說負罪感?有,當然有!

心裡覺得過意不去,爹媽給了我一副漂亮的身子,被我糟蹋了。所以我並不經常賣。對,不缺錢的時候就不賣。

後來認識了梁凱。我知道他是個混蛋,家裡拆遷分了好幾套房子還有一大筆裝修款,都讓他賭博輸光了。放高利貸的天天在他家門口倒糞、噴油漆,把他爹媽都逼得差點跳樓。

但他能給我帶來客戶。他的客戶比那些在夜店裡喝得醉醺醺的臭男人好多了。他們不會逼你喝酒,也不會在你屁股上插煙蒂,如果在床上有一些奇葩的要求,大多數都會給你加錢。看在錢的份上,那些要求算什麼呢!

我的姐妹們都跟我差不多,除了莫語,其他人都是自願的。

跟你說了,我們是援交,援交!你懂不懂?這和賣淫完全是兩碼事!

你說誰?司徒?

李倩的眼睛亮起來,臉上泛起了紅光,就像遇見了多年不見的夢中情人一樣。

真可惜,你們沒見過他。

你根本不知道他多帥、多有才!

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嘴唇,他的胸膛,他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是完美的。

他會寫詩,他能把莎士比亞和泰戈爾的所有作品倒背如流;他精通許多樂器,他彈的鋼琴堪比魯賓斯坦;他會散打和空手道,我們學校那些社團的笨蛋在他面前不堪一擊!

最重要的,他是一個無所不知的人。世界上所有神奇的事情,他總能講出一個道理來;不管你心裡在想什麼,只要你站在他面前,他就能知道。

認識司徒以後,我才知道我的人生原來一直活在陰溝里,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太陽。

錢?呵呵,搞笑!他怎麼可能要我的錢?

上床?不,沒有。

如果他需要,我願意把我的一切都獻給他,包括我的身體和靈魂。

李倩的神色黯淡下來,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審訊的警察拿了一張紙給她,紙上畫著一個人像。

這是什麼?司徒?你們畫的?哦,天哪!請不要侮辱我的司徒!你以為畫個小鮮肉的樣子就能代表「帥」了?真媚俗!

不!不是這樣,眉毛再英氣一點,眼睛再有神一點,不對,不對,再大一點,不對,鼻子再挺一點,不是這樣,這樣好死板……

唉!算啦,你們畫不出來的,永遠都畫不出來,就這樣吧,我累了。

梁凱怎麼死的?

我怎麼知道怎麼死的!我不知道!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知道!……

一提到梁凱的死,李倩又歇斯底里起來。

……

刑偵支隊長辦公室。

「請進。」史大壯聽見敲門聲,抬頭看見青木走進他的辦公室,「哦,青木老師,來來,坐。」

「哦,不坐了史隊,我們口供都錄完了,我就是來問問可以走了嗎?」青木說。

史大壯看著手裡的審訊記錄,心想要不要讓青木再來幫著審一回呢?但他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青木和這樁案子有直接的關聯,目前還在接受調查階段。

「哦,當然可以,手續辦完就可以走了。」史大壯說,「那個……你的朋友都沒事吧?」

他的話中略帶著歉意。這件案子青木曾經提醒過他,還請他幫忙調查那個叫司徒的人。史大壯覺得自己失職了,如果當時稍微重視一點點,也許那些姑娘就可以少遭點罪了。

「沒事了。」青木說。

「哦哦,那就好,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來找我。」

「想到了會來找你的。」青木笑笑說:「那我可走啦!」

「哎,好好,我這裡還有事,我就不送了。」史大壯指著桌上的一堆文件,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看著青木踢踏踢踏地離開了辦公室,史大壯莫名有些奇怪的念頭。他點上一根煙,深深地吸了幾口,很快又熄滅了手中的煙頭,站起來離開辦公室,徑直往法醫室走去。

陳建中正在埋頭寫報告,聽見敲門聲,頭也不回地問:「什麼事?」

史大壯走過去說:「屍檢結果怎麼樣?」

「哦,是史隊啊。」陳建中站起來,摘下口罩,給史大壯倒了一杯水,「初步結果出來了,死者是因為過度興奮而導致急性心梗死亡,同時伴有脾臟破裂。另外,死者身上有傷,是被人用棍棒一類的器械毆打所致,時間大約在死亡前四十八小時內。死者胃內有三七粉等藥物殘留,應該是服用過雲南白藥一類的傷藥。」

「嗯,這跟李倩的口供吻合。」史大壯說。

據李倩交代,受害人莫語失蹤後,出錢包養莫語的客戶找人把梁凱打了一頓。

「這些傷和死亡有沒有直接關聯?」他問道。

「有一定關聯。」陳建中說:「直接死亡原因是性行為時過度興奮,導致的急性心梗。由於身上有傷,尤其是內傷,大大增加了心梗的發生機率。」

「這麼說,死因可以明確了?」

陳建中猶豫了一下,說:「也不是沒有疑點。」

「哦,什麼?」史大壯問。

陳建中說:「死者在性行為的過程中極度興奮,動作幅度過大,先導致了本來就有內傷的脾臟破裂。理論上來說,他這時候應該出現腹痛、血壓降低、噁心等症狀,但他沒有停止性行為,反而更加激烈,最終導致心肌梗死。」

史大壯想起在對李倩的審訊中,說到梁凱的死的時候,李倩就歇斯底里的樣子,仿佛受了極大的刺激。從她的胡言亂語中可以判斷出,梁凱當時的確處於一種不正常的癲狂狀態。

陳建中提醒道:「史隊你還記得垃圾街和廢品收購站那兩個死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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