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索吞坐在他那間放滿武器的書房裡,聽著外面突突突的槍聲和轟轟的炮聲。

桌子上除了隨意的丟著幾把手槍之外,還有一塊黑色的面板。面板上有數字按鍵和指紋感應器。

手下急慌慌地跑進來:「將軍,快,快躲一下,要衝進來了!」

吳索吞問道:「來了多少人?」

「就、就一個。」手下回答道。

「真的就一個嗎?」

雖然從槍聲響起的那一刻就聽過彙報,是一個抱著小女孩的年輕人孤身闖營,吳索吞還是有點意外。

「去請杜瓦過來吧。」他說。

「是。」手下答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槍炮聲越來越密集,隱約還聽到幾聲烏鴉「呱呱」的叫聲。

過了一會兒手下又進來:「將軍,快走吧,真的要進來了。」

吳索吞問道:「還是一個人?」

「是、是的,還是一個人。」

「杜瓦什麼時候來?」

「杜、杜瓦……」手下有些猶豫,說起話來吞吞吐吐。

「快說!」吳索吞凌厲的眼神瞪了手下一眼。

「杜瓦說讓您……讓您自求多福。」手下說著低下了頭。

吳索**瘦的麵皮抖了兩下,眼中露出狠厲之色。他快速在桌上的黑色面板上按了幾個數字,又把拇指按在上面驗證了指紋。

面板緩緩升起,露出一個半圓形的球面,球面上有一個紅色的按鈕。

這是一個引爆裝置,只要按下紅色按鈕,十分鐘後,整座大樓就會被夷為平地。

吳索吞設計這個東西原本是為了防止政府軍攻進來,他不希望自己的基業落在政府軍手裡,當然更不希望被金三角那幾個死對頭搶走。

他的手指放在紅色的按鈕上,一向狠辣果決的他此刻竟有些哆嗦起來。他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外面那個孤身闖進來的人是誰。

國際刑警?高棉武裝?金三角那幾個大佬請來的僱傭兵?以前的仇家?

他一個一個的想過去,始終想不出哪裡會冒出來這麼厲害人。一個人頂一個步兵連,這不是傳奇,這是神話!

也只有杜瓦那種人才有這樣的能力吧!

想到杜瓦,吳索吞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這些年他在杜瓦身上花了不少錢,把她當佛爺一樣供起來,就是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幫自己一把。

年輕的時候,他還對杜瓦動過心思。那時候他三十來歲,剛剛在麻粟壩打下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杜瓦看上去也是三十來歲的樣子,他自信能贏得杜瓦的芳心。

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他已經年過半百,雖然精力依然旺盛,卻不得不承認自己老了,所以他才特別喜歡幼女,就是為了彌補自己蒼老的心。然而杜瓦看上去依然是三十來歲的樣子,一點兒也沒有變。

吳索吞嫉妒她,也害怕她。他知道這個世界上,他誰都可以得罪,卻唯獨不能得罪杜瓦。

如果真是和杜瓦一樣的人物,那可就麻煩了。

會是誰派來的呢?

吳索吞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誰有能力請這麼強悍的人物來對付自己。

像他這樣的人,在發生危難的時候,總是懷疑哪個對頭在對付自己,卻從來不考慮是不是因為自己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而將遭到報應。

他痛苦地把手指放在紅色按鈕上,臉上現出猙獰的表情,用力按了下去。

然後,吳索吞走到牆邊把保險柜門打開,裡面堆滿了黃金和美元。

「走吧。」吳索吞對手下說。

「不把這些拿走嗎?」手下不明白他為什麼打開保險柜卻並不把錢拿走。

「不拿了,就讓這些東西留住那個人吧。」

吳索吞是個果決的人,一旦下定決心,就毫不猶疑。他啟動自爆裝置,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外面那個人炸死在這裡。

這裡不到十分鐘就爆炸了!

就算外面那群蠢貨攔不住他那麼久,這些黃金美元會把他拖住的。

錢就是最好的殺人武器!

就在這時候,外面的槍聲停了,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這麼快嗎?

吳索吞有些意外。他急忙打開了密室的門,準備從秘密通道逃走。

一隻烏鴉突然從密道里衝出,直奔他的面門飛來。

他嚇了一跳,往後一仰,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烏鴉「呱」一聲叫,停在了窗台上。

「密道里怎麼會有烏鴉呢?真晦氣!」吳索吞嘀咕了一句,正要站起來走,就聽見樓梯上傳來踢踏踢踏的腳步聲。

……

青木手裡的步槍突突地冒著火舌,仿佛在宣洩他的怒火。

烏鴉在大樓的上空盤旋,翅膀投下巨大的陰影。天空看不到太陽,風沙席捲在大樓的周圍,就像魔鬼築起的一道無形風牆。

從拒馬樁到大門,從大門殺入院子,再從院子殺入大樓,青木只是從容的前行。

沒有左躲右閃,沒有前跳後躍,他一手抱著虞美人,一手端著AK,踢踏踢踏的走著。

子彈怒射,風衣飛揚。

凡擋我者,唯死而已。

……

在上樓的樓梯上,青木把樓內最後的一名守衛打死,然後把手裡的槍一扔,對美人說:「可以睜開眼睛了。」

虞美人睜開眼睛,回過頭來問:「青木耶耶,你割了多少罌粟?」

「啊?數量嗎?沒數呢!」青木抓了抓頭皮說。

美人說:「我剛才一共摘了七十八朵罌粟花,厲害吧?」

青木誇讚道:「真厲害!」

「罌粟割完了,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還有幾株最大的沒割呢,割完我們就回家好嗎?」

「嗯,那我還要閉上眼睛嗎?」

「等我割的時候你再閉眼吧。」

「好!」

……

踢踏踢踏的腳步聲催命般響著,一聲一聲都撞在吳索吞的心臟上。他感覺胸口好像被塞了一顆手榴彈,心臟快要爆裂了。

雖然這麼多年他堅持不碰毒品,但天天和這些東西打交道,身體難免受到影響,加上人到中年依舊難以節制的糜爛生活,他的身體早就隱患重重,血壓和血糖一直不正常,心腎功能也不是很好。

這該死的踢踏踢踏的聲音好像要把他的毛病都誘發出來了。

他艱難地爬起來,轉身看見門口進來一個年輕男人。那人的頭髮很亂,衣服很舊,但很乾凈,一點沒有沾染屋外的硝煙,仿佛剛才的槍炮聲和他無關。

他的手裡抱著一個小女孩,穿一身白色的公主裙,漂亮的臉蛋粉嫩粉嫩的,正是吳索吞喜歡的類型。

吳索吞的手下剛舉起槍,窗台上那隻烏鴉就忽然飛了起來,原本小小的鴉身瞬間變得巨大無比,翅膀伸到了屋子外面,尖銳的喙像黑色的飛彈,閃電般朝他撲去。

他嚇得一陣亂掃,子彈穿過烏鴉的身體,把屋子裡的吊燈打得稀爛。

烏鴉咻一下穿過了他的身體。

他臉色發白,身體瑟瑟發抖,褲子上濕了一大片。

「哇哦,真臭!」烏鴉又回到了窗台上,用翅膀捂著嘴說。

青木緩緩走過去,從吳索吞身前的桌子上撿起一把手槍,對準吳索吞那個失禁的手下,然後對虞美人說:「閉眼。」

「好!」

虞美人快速轉過頭,趴在青木肩頭閉上眼睛,耳中傳來一聲槍響,腦海中那片花海里又一棵罌粟被拔掉了。

她輕聲數了個數:「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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