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和蘇蕙蘭又一起檢查了一遍現場的痕跡,確定剛才的分析沒有什麼漏洞。被島民綁架的應該是一個女人,來救她的是一個大個子男人。他們朝著谷地的前方走了,那裡有一條溪流。

唯一不能確定的,就是被架在火上烤的人,究竟是現代人還是他們不同部落的人。如果是島上的部落敵人,那為什麼會單獨出現?如果是被抓的現代人,現場卻沒有發現衣物手錶和工具一類的東西,照理說,現代人身上一定會有一些無法被火燒毀的東西的。

不過這不是青木和蘇蕙蘭關心的重點,他們也沒有興趣把已經烤熟的屍體拿下來研究一番,反正知道這裡的島民還過著茹毛飲血、人吃人的日子就夠了,自己絕不能落入他們的手裡,一旦被抓,多半就成了他們的腹中餐。

現在重要的是,通過地上兩個土著人,儘可能了解一點這裡的情況,比如他們的部落在哪裡,有多少人,島上一共有多少部落等等。另外,就是那兩個逃跑的人到底是不是科考隊的成員?他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蘇蕙蘭走到那條小溪前,有點擔心地說:「他們逃跑的痕跡太明顯了,不知道這條溪水是不是通往島心的湖,如果他們能跑到湖邊,湖水可以幫他們隱藏行跡,不過那樣的話,我們也找不到他們了。要不我們分頭行動,我追上去,你在這裡?」

青木搖頭道:「不行,我們沒有通訊設備,最好還是不要分開。那兩個人丟不了,煤老闆不在這裡,一定是跟上去了。」

蘇蕙蘭點點頭:「好吧,那麼……」她指著地上昏迷的一男一女說,「要不要刺激一下他們?」

青木知道她說的刺激是什麼。一般而言,人睡覺的時候潛意識活動是有周期性規律的,通常人做夢都發生在快速動眼的異相睡眠期,如果在正相睡眠期間,即使潛意識有活動,人醒來後多半也不會知道。除了覺醒者可以控制做夢時間外,人的潛意識活動的規律是很難掌握的。但如果我們在睡覺的時候遭遇到外在的刺激,潛意識就會被喚醒,並在夢境里放大這種刺激,如果發現這種刺激具有危險性,那麼人就會醒來。

很多時候,人的夢魘就是潛意識把一些輕微的刺激放大了,以便讓人能夠從噩夢中醒來。比如你的口鼻被枕頭捂住、胸口被自己的胳膊壓住等情況下,你的呼吸和血液循環受到影響,這時候往往會做噩夢,有時候甚至感覺睜開了眼睛,看到有東西壓在自己的身上。這個東西是什麼,取決於你的潛意識從你記憶中提取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也許是一個黑影,也許是一個女鬼。

適當的刺激可以讓睡著的人做夢,但如果一個人處於昏迷狀態,就不是很輕微的刺激就能達到效果了。

青木考慮了一下,說:「昏迷的人和睡著的人不一樣,很難掌握刺激的度。」

蘇蕙蘭說:「我曾經看到過一份上世紀四十年代的監獄問訊記錄,上面記載著很多讓敵人招供的方法,其中就有催眠審訊的。」

「四十年代不就是二戰的時候?」

「沒錯。」蘇蕙蘭說,「只有二戰的時候,覺醒者才會不受聯盟約束,參與到世俗事務中來。」

「催眠審訊也不稀奇吧?」青木想起自己還幫史大壯審過案子呢。

蘇蕙蘭說:「催眠審訊不稀奇,但你要知道,二戰的時候,不管**還是盟軍,都做了很多奇怪的實驗,有些實驗還是慘無人道的。我看到的那份問訊記錄,其中有一部分就是關於測試如何通過物理刺激,讓人進入潛意識狀態的。」

「他們在那些經過嚴刑拷打依然不肯招供的犯人身上做實驗,先把犯人打昏,然後對犯人的身體不停地進行刺激,比如澆冷水、火燒、扎針等等,催眠師就在邊上等著,隨時準備接引犯人的潛意識。」

青木覺得有些奇怪,問道:「既然是覺醒者,直接入夢不是更簡單嗎?」

「我猜他們是想提升戰時審訊的效率,畢竟像你這樣能隨時進入別人夢境的大師很少見,整個聯盟也沒多少人,還分散在不同的國家不同的地區,而且也不是每個覺醒者都願意做這種事情的。對於政府和軍隊來說,如果能培訓一批專門負責審訊的低級覺醒者,不但能提高審訊效率,還能降低成本,比靠嚴刑拷打好多了。」

蘇蕙蘭說,「一開始,他們還是用那些頑固的戰犯來做實驗,後來他們就開始用正常人了。經過長時間的實驗以後,他們發現,用針扎身體一些特定部位的方法,可以讓人很快進入潛意識狀態,無論這個人當時是在睡覺,還是醒著。」

「針扎?」青木第一時間想起了中醫的針灸。

蘇蕙蘭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說道:「的確很像中醫的針灸,我懷疑他們也是從中醫里找到了靈感。那個年代,中國的勞工已經把中醫傳播到了歐洲,尤其是刮痧、拔罐和針灸是他們常用的又省錢又管用的好辦法。」

「可是我們現在手上沒有針!」青木攤開手說。

蘇蕙蘭笑了笑,從背包里找出一把瑞士軍刀,在手裡晃了兩下,從裡面抽出大頭針和牙籤。

青木腦子裡馬上冒出一句廣告詞:實在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毀屍滅跡、謀財害命必備之良器也!

蘇蕙蘭就在男野人邊上,但她卻繞過男野人,走到女野人身邊蹲下。

青木開始還不明白她為什麼非要拿女野人做實驗,看到她接下來的動作心裡才瞭然。只見蘇蕙蘭撩起了女野人的草裙,用牙籤在她的小腹戳了幾下,又用大頭針從女野人耳旁太陽穴附近的位置扎了進去。可能因為只有一根針的緣故,她在左右太陽穴處來回地扎了幾次,最後一針扎在了女人的眉心,並且沒有拔出來。

青木一直在旁邊注意觀察,尤其是捕捉精神力的波動,因為島民對精神催眠有免疫的能力,也不知道他們潛意識狀態下的精神波動是怎樣的,在島上強精神能量場的干擾下,這種精神波動有多明顯很難說。

而且昏迷後做夢,就像人睡眠時做夢一樣,通常是在快要醒來之前最容易發生。潛意識的活動在夢裡感覺好像很久,現實中可能就是一瞬間。如果沒有抓住這一瞬間的機會,沒有進入她的夢境,接下來她可能就醒了。總不可能等她醒了以後再把她踢暈過去,再來一次針灸吧。

在蘇蕙蘭把針扎入女人的眉心後,青木看見她的眼球動了一下,接著他感覺到了一絲十分微弱的精神波動。

他順著這絲波動的能量,找到了女人的潛意識,以及她剛剛構建出來的夢境空間。

這是一幅十分怪異的景象——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湖,湖裡裝著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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